黑衣男人说完,又在手中凝了一个更大的火球,砸向勉强撑着的梅惊鸿。
火球在梅惊鸿眼中愈显愈大,不由得脸都吓白了。
“砰!”
碎泥乱飞,云揽月跟梅惊鸿都沉了下去。
梅惊鸿陷入一片黑暗,口鼻被淤泥堵住无法呼吸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恐惧。
“生死契阔,喂,还有那个说要报恩的!我就要死了,你们还不出手?!”梅惊鸿以神识在疯狂呼救。
“急什么,高手都在最后才出场的。”生死契阔嬉笑道,忽然,他也有点不对劲了,“唔,我好像也要憋死了。”
淤泥里有水啊,笨蛋!
猪队友!
梅惊鸿暗骂一声,头脑渐渐一片混沌。
因为巨大的撕扯力,云揽月再也抓不住梅惊鸿,双手绝望地扒拉着,终是消失在淤泥中。
原本的深坑,因为淤泥渐渐回还,沼泽中,除了一个浅浅的圆印子,什么也看不见了。
似乎经过很长时间的静谧,梅惊鸿感觉自己好像被装在什么隔音的罐子里,突然罐子破碎,各种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哗啦啦的水声。
啾啾鸟叫声。
似乎还有虫鸣。
梅惊鸿咳嗽着醒来,觉得身体硌得慌。
他挣扎着撑地坐起,略有些恍神,似乎一时之间不知自己是谁,发生了何事。
等他看清楚周遭,呆了。
他发现自己在截然陌生的河流边上,双腿还有一半沉在水里。
四周不是草原,而是崇山峻岭。
旁边一堵山石高不见顶,有山岚笼罩。
山石底下,有一条墨绿的暗流,不知来源哪里,深几许,又要蜿蜒到哪里去。
因为潮湿,山石壁上,尽是淡青的苔藓。
难道自己被沼泽淹没后,遇到沼泽底下的底下暗河了?
“是暗河。”商榷的声音从指环处传出。
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梅惊鸿抹了抹脸上的污泥水珠,佯装没听见。
“恩公恕罪。我仅是一缕虚魂,能力不够,必须在最危急的关头出手,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逆转形势,保住恩公的性命。”
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梅惊鸿挠挠耳朵。
唉,耳根子还是太软。
人家强者软硬不吃,而他,吃软的,很多时候都是义无反顾的那种。
终有一天要吃教训!老梅曾经这么说他。
当梅惊鸿的目光落在岸边另一侧时,猛地跳了起来。
云揽月被水冲到了那边,也搁浅了。
她头朝下伏在沙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梅惊鸿扑腾着游过去。
亏得水流流速不快,否则凭他三脚猫蛙泳,淌过这条河还真不容易。
真是糟糕。
梅惊鸿发现云揽月呼吸和心跳都没有了。
也顾不得其他,梅惊鸿将云揽月拖到平坦的地面,将衣领拉松,口对口呼吸两下,开始心脏按压。
可压了许久,云揽月都毫无动静。
梅惊鸿头皮发麻,有些慌了。
“你就这点本事了?”
“你肯定不知道那些想要杀你的人是谁,你能甘心就这么死了?”
“咱们都从沼泽里出来了,给我醒来!”
“你刚才就做得很好啊,无论我跑得过快,你都能跟上来。就算最后,也要死死拽住我想让我救你。”
“我刚才听见他们说有人来了,没准是来救你的,再坚持一下。”
“给点面子,你就动一下?”
……
梅惊鸿好几次都想放弃。
时间太长了。
就算救回来,估计也会变成植物人,或者是傻子。
可他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根本停不下来,只是机械地重复吹气和按压。
凌伯融他们被逼到了绝路。
前面是一条波涛汹涌的河流,河水泛着黄泥的颜色,摔打在河间的隐石上,激起阵阵水雾。
五个黑衣人紧握着佩剑,一步步逼近。
凌伯融见没有了退路,召出了神恍,准备抵死一战。
“你们是神衣卫吧。神衣卫办案,不是都得按照国法来吗,应该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怎的学了宵小这套藏头露尾的做派来。”凌伯融冷声道。
沈河等人一听是神衣卫,都吓得面无人色。
难怪一出手就是那么大的手笔!
“我看你们的目标是那个女的,我们跟那个女的毫无干系。为什么要杀我们?”凌伯融明知道对方肯定什么也不会说,可还是这么问了。
等他意识到自己跟先前那个女人一样,也做了多此一举的事情时,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河,吕炎,愈桓,接下来,你们都要为自己的性命而战,无须顾我。能活下去,就拼尽全力活下去。”
神衣卫锁定的猎物,又怎会有丝毫的生机呢?
凌伯融双手握住神恍,内心一片死灰。
“公子,不可。我们必定会为公子死战方休!”
沈河说完,胖大的身体骤然缩小,变成一只鹦鹉,动作极其迅猛,朝其中一个黑衣人眼睛啄去。
黑衣人没有任何准备,竟被沈河猛然袭击得手,捂着流血的眼睛方寸大乱。
凌伯融看见黑衣人受伤,原本死灰的心又悄悄生起了一簇火。
神衣卫,原来也不过如是!
凭什么他们要人死,别人就得死!
内力催动,神恍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掠过一道光,眨眼间便取了一个黑衣人的性命。
凌伯融大受震动,催着神恍抹向另外一个人的脖子。
黑衣人节节败退,五个人瞬间只剩两个。
忽然一道呼哨声传来,这哨声颇有节律,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果然,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飞身撤退。
杨愈桓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拍着胸脯道:
“吓死我了,我以为今天死定了!”
凌伯融和沈河也是愣愣的。
事情竟然那么容易地便解决了?
可他们一颗心还没放回肚子,又一个身穿黑袍的人从天而降。
这人跟先前的黑衣人不同,没有蒙面,身上的黑袍显然也考究许多,散发的气质更是截然不同。
凌伯融二话没说,催着神恍直取来人心脏,可却见那人只是轻巧一挪,避开神恍这一刺,回旋腿一踢,神恍便如一把破铜烂铁,铮然插入地上。
一股霸道的气流随之击来,凌伯融几人被击飞在地。就连吕炎,也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
凌伯融捂着胸口,死死忍下喉咙里翻涌的腥甜,心中大骇:“你又是谁?”
来人眸色清冷,河风吹得黑袍猎猎。
“神衣卫首尊,商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