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又一次对雁北关发起进攻,兵临城下。
“关老狗,看看这是什么?”一身形庞大的壮汉身骑战马立于前端,操着蹩脚的汉语大声叫嚣。
这人是南匈奴首领查干单于的第二子,特木尔,也是此次领兵之人。
他左耳佩戴了一只耳环,胡须浓密,眼睛就像凸出的核仁,不怒自威。
城关的兵士闻声望去,只见他身后还有数十匈奴骑兵,每个骑兵的马四肢均捆缚着一汉人手脚,将其倒拖而行。
马缚,这是特木尔惯常使用的刑罚手段,在进攻前折磨这些汉人,不仅能威慑敌方,鼓舞士气,激发杀性,还能让自己得到莫大的快感。
有一兵士看着城下被捆的汉人,突然放声叫道:“二狗?是李二狗?”
那汉人抬眼看来,嗫嚅着发不出声音,却能看到他的嘴型“哥哥”。
“二狗,你...你没死...”那兵士哽咽,战场上没死,被俘虏还不如早早死了。
“跑起来吧,大草原上的勇士们。”特木尔见此大笑着朝身后扬了扬手。
立时,得令的匈奴人就驱使着马奔跑起来,被捆缚的俘虏无法反抗,活生生被马匹拖行于地。
“啊啊啊啊”俘虏痛苦地喊叫呻吟,他们的肌肉被撕裂,皮肤被地面的沙砾磨破,就连骨骼都开始扭曲变形,直至再无生息,在地面上留下一长串暗红色的痕迹。
马停下后,俘虏们的身子已无完肤,瘫软着再无人形。
城关的兵士纷纷扭过头,不忍再看。
他们的兄弟同胞,如同猪狗般被羞辱虐待,他们却什么做不了。
“不,不,二狗...弟弟...”兵士泪流满面,他再也受不了,哭着就要往城门下冲:“开城门啊,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兵士立马制住他,捂住他的嘴,小声道:“你不要命了?不能开城门的,你这是扰乱军心,要砍头的。”
那兵士吱呜着摇头,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后面人的手背上。
为什么他们都要来当兵?那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特木尔!畜生!”关高远也爬上了城楼,他脸色阴沉,盯着特木尔恨不能生啖其肉。
这些日子特木尔抓了无数人,男子老人被当作奴隶赶去搬沙填河,兵士俘虏就被折磨虐杀,女子和小孩最为凄惨,夕则奸淫,旦则烹食,充作军粮。
高副尉也忍不住了,张嘴骂道:“奸贼,丧尽天良的老猪狗,你不得好死!”
特木尔听到叫骂不怒反笑:“关老狗,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你的兵士,你的百姓,全都是你害死的。若再不开城门,我就屠尽方圆百里。”
“竖子尔敢!!!”关高远目眦欲裂。
特木尔轻嗤,霍元勋若在世他们还有几分忌惮,可关高远这软蛋只会当缩头王八,怎能拦得住他们查干部落的万千铁骑?
“儿郎们,攻克雁北关,屠城三日,鸡犬不留,先入城者,女人财宝任取之!”特木尔抬起大刀遥遥一指:“攻城!”
“杀!杀!杀!”匈奴人兴奋地大叫,驱赶着一批百姓在身前当盾,朝着城墙蜂拥而上。
“放箭!”关高远大喝:“不要让他们上来!”
城关立时敲响战鼓,守卫的兵士举弓对着匈奴就来了一番乱射,匈奴抓过百姓挡于身前,抵挡了第一波攻势。
城墙下的沙土和尸体堆得足够高,骑兵就踩着斜坡在城墙上砍杀,没有战马的步兵则架好云梯,利用钩锁攀爬而上。
守城兵士射完一波后,就有人端来一盆盆滚油,直接往匈奴头上浇去。
“啊啊啊啊”躲避不及的匈奴被烫得惨叫不已,头上脸上血肉黏连成一片,松手从云梯或者马上摔落。
兵士乘胜追击,将燃烧的火把朝沾着热油的匈奴扔去,火和油一碰即着,把匈奴烧成一个个火人,连尸体沾上后也瞬间被点燃,一时间城墙下连绵烧成一片,阻挡了匈奴的攻势。
燃烧的黑色浓烟,噼噼啪啪的炙烤声,人肉被烤熟的香味混杂着尸体腐烂的恶臭味,活像地狱场景。
特木尔下令暂缓攻势,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眼底没有任何怜悯之色,只待火熄再度发起强攻。
关高远见此微微松了口气,却仍无法放下心来。
“将军,我们的箭已不多,油也没有了,怕是撑不了多久。”有兵士上前报告。
关高远眉头紧皱,吩咐道:“没有热油,那就准备滚水,必须拦住他们。”
等兵士领命而退,高副尉担忧开口:“这些时日匈奴驱使百姓搬沙填河,确实消耗了不少箭支,若是没了弓箭阻挡,那等他们攀爬上来...”
关高远没有说话,但心里清楚,没有箭他们甚至都撑不了第二波,已经是生死存亡之时了。
关高远突然看向之前来报告的小兵;“你说的援军呢?我怎么没看到?”
那小兵朝远方一指,小声道:“大人,您看那边。”
他们立于城墙之上,自然能看得更远,雁北关东北方地势较为平坦,隐隐能看到二十里外南匈奴驻扎的营地,只见其后方出现一股骑兵,速度极快,朝匈奴的营地不断逼近。
关高远眯眼一瞧,没有旗帜,他们虽有骑兵,但身着青衣,外覆盔甲,队伍整齐有序,看来并不是匈奴人。
匈奴营地后方黄沙滚滚,骑兵从其背后出现,突然插入匈奴营地,敌营措不及防下被搅得动荡不堪。
真是援军!
关高远内心一喜,和高副尉相互对视一眼。
“通州的兵力均集中在雁北关,这些援军是打哪里来的?”高副尉不解开口。
关高远也很疑惑:“打头的骑兵足有3千数,步兵亦有2万人,装备精良,附近郡县断没有如此实力。”
到底是谁呢?
两人见到援军也没有放心,反而担忧起来。
南匈奴足足18万人马,虽说大部队被他们拖在城下,但营地留守兵马还是有6万,若特木尔发现不妥转头回攻,必定能瞬间将这2万人完全困杀于此。
雁北关已经山穷水尽,援军是唯一的突破口,他们万不能被逐个击破。
高副尉着急开口:“将军,我...”
“我知道,但我们现在最重要是拖住特木尔。”关高远打断他的话。
“若他回援,”关高远看向远方敌营,目光倏地变得坚定而狠厉:“我雁北关就出兵,与之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