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让人把齐泽从猪栏里放出来,给他喂了点水后单独关押在一个房间。
“公子,我们要放了这个齐家二少爷吗?”高镖头恭敬发问,感觉放了有些可惜,不放的话,云青刚刚可是说了和贼匪并不是一伙的。
云青挑了挑眉头,似笑非笑道:“为何要放?刚好我们山寨缺粮,这不刚好有个送粮来的吗?”
“公子您的意思是,我们要用他向齐家换粮?”高镖头惊呼出声,这不妥妥的山匪行为么?
云青看了他一眼:“有何不妥?”
高镖头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虽说和之前的贼匪不是一道,但公子可没说过自己不是山匪啊。
再者听说齐家极为富裕,谷满囤廪,米烂陈仓,还有首有名的打油诗说:“粮仓高耸山之颠,谷米精选香满田。粮多不够管家愁,齐家奢华无人俦。”
公子救了他家二公子,那找他们要点报酬哪里过分了?
云青倒是联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高大哥,你之前说通往安县的那条道走了大半年,从没遇见过大型流寇,那先前这群贼匪怎会突然出现?”
高镖头解释道:“安山南边地形更为陡峭,而且南道距离安县更近,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们一般都会走更为熟悉的东道,劫掠落单的路人和流民。”
“这次他们出现在南道确实颇为蹊跷。”
云青:“能让他们弃熟悉的地形和道路不用,冒险来南道这边,说明东道有让他们忌惮的存在,所以他们会主动避开;但那个存在不足以让他们害怕到打道回府,说明对方人数也是约莫30来人。”
“公子您是说这山上还有另一伙贼匪?”
云青摇了摇头,看向齐泽被关押的房间方向,说道:“我倒是觉得另一伙人是为齐泽而来,不过事实如何,还得我们捉来一探究竟。”
捉来?
高镖头有点懵,这茫茫大山他们怎能准确地找到那伙人,而且怎么捉,就凭这些有个把力气却没有丝毫战斗力的平民吗?
但见公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高镖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高大哥,你在寨子里找几个有力气,腿脚利索的,在离我们山寨东面三公里处,云杉最密集之地设置个包围圈,把这些树砍断一半,但不要露出明显的破绽...”云青边说还边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示意图。
云青给高镖头简单地解释了一番,让他听命行事后,自己则找了些工具在贼匪头子的房间做起实验来。
她之前巡视的时候就发现,库房存放银钱的小箱子里有一块玉佩状的琉璃饰物,估计是贼匪劫掠了哪个富家子弟所得。
琉璃的透明度高,能透过90%以上的光线,在没有玻璃的情况下,可是制造望远镜的好材料。
云青把这块琉璃饰物切割打磨成一块凸透镜及平凸透镜,用细线将它们中心部位缠绕紧贴在一起,再把它们放置在一节细长的竹节中,在竹节的一端开个小口,如此就能通过凸透镜将光线聚焦在焦点上,使得远处物体看起来变得更大更清晰。
申时,高镖头带着十来个青壮年回到山寨,而云青也刚好制造完成了这古代世界的第一个陆地望远镜。
“公子,我们已经照您的吩咐布置完毕。”
云青点点头,把手里的细竹节递给他,示意他看一下。
高镖头疑惑地接过来,把眼睛凑近那个小孔,近处的东西还没什么大变,但远处的东西像是被突然拉近了一样。
“这...这是...”他惊恐地取下竹节,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地跑到山寨口,朝山下望去,他之前在云杉那里设置了埋伏,还安排了五个人员看守,如今那几人竟能被看得清清楚楚,就仿佛近在咫尺般。
云青走近他,笑问道:“感觉如何?”
高镖头紧握着竹节,内心一阵激昂:“公子,这是千里眼?”
“你可以将之唤作陆地望远镜。”
望远镜,可不就是可视远处景象之神器么?
若是军队有这望远镜在,高镖头简直可以想象得到,在战场上可以预先掌握多少敌方的信息。
公子果真是神人,智慧远非凡人所及,只一个多时辰就能捣鼓出这等神器。
云青:“那你现在可有把握抓捕那伙人了?”
“属下必不辱命。”高镖头俯身垂首朝云青行了个大礼,这是他第一次在云青面前自称属下,也是第一次展现明显的效忠之意。
——
在安山的东道上,几十个穿着粗布麻衣的青年汉子围坐在一起啃着干粮。
他们虽然打扮得像庄稼汉,但是身姿挺拔,眼神锐利,那是杀过人见过血才会有的眼睛。
“头儿,你说齐泽那厮跑哪去了?我们在他这条必经之路上都搜了一天一夜了,硬是连跟毛都没找着,我们的消息不会有错啊,他该不会被豺狼叼走了吧。”
“呵,他要真是被野兽吞吃入腹也算死得其所了,齐家的贱人竟敢如此诬陷我们将军,要是让我抓到他,必将他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都不足解我心头恨,我只想把他们一家人头割下来挂在城门暴晒数日。”
“行了行了,别说了。”有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中间默不作声的青年人,就怕勾起他的思绪。
青年人名唤霍言,是镇北将军霍元勋的第三子。
镇北将军霍元勋是东岳国赫赫有名的战神,他们一家三代忠良,带领二十万霍家军常年驻守在东岳北部边疆,以防北冥国的入侵。
但就在一月前,霍将军被军中小人告密说是背叛了东岳,投靠了北冥,还在他的帐中搜出了与北冥勾结的信件。
最可疑的是,这些信件上不仅有霍将军的私人印章,而且字迹都与将军本人无异。
为此官家大发雷霆,竟丝毫不顾以往的情面就要将霍家一家抄斩。
霍将军镇守边疆多年,凭他在军中的威势都督自是不敢动他,可惜官家拿霍将军在京中的女眷相胁,霍将军一来愚忠,二来为了不连累妻儿便自刎了。
霍言大哥二哥战死沙场,父亲含冤而死,官家却不守承诺,母亲妹妹等人亦被抄斩,只有他带着三十来兵将逃了出来。
经过调查,他把制造假信件,陷害他一家的小人范围逐渐缩小到了世家大族齐家身上。
因为早有消息齐泽会去封州参加诗会,他便带人在最容易下手的安山一道上守株待兔了。
只可惜,现在还抓不着他。
“头儿,前方二里处有炊烟,我们要不要摸过去看看?”
霍言抬头,有烟证明有人,他们已经如无头苍蝇般在山上摸了这么久,如今见到人,不管是不是齐泽,他们都必须过去一探究竟。
“走!”霍言站起身,比了个手势,示意众人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