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山陡峭,整个就像个天然的屏障;草木繁茂,枝桠交错生长,连阳光都被挡住了。
要不是循着那缕薄烟前行,霍言他们这些人都很容易迷失在大山中。
“头儿,你看。”等他们赶到起烟处,那里早没人了,只留了一地的焦炭和灰烬。
霍言弯腰捻起这些灰闻了闻,很奇怪,这灰有股刺激性的气味,不像是烹食留下的。
只是没等霍言细想,有人往丛林深处一指,大声道“他们在那边”,霍言抬头望去,确实几百米处有五六个身影一闪,像是怕被抓到,匆忙就要往山上逃去。
“我们追上去!”霍言下令。
这五六个人看奔逃速度根本不像习武之人,倒像是普通的平民,即便有蹊跷,他们三十来人也能轻易制服这几人。
他们不能为了齐泽一直被困在这山里,霍言能感觉到,他们能从这几人身上找到突破口。
现在的时间已近酉时,林间草木丛生,本就昏暗,这些兵急着抓人,更不会留意脚下是否有陷阱,眼看就要抓到人了,突然有人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就往前跌去。
“停下,有人埋伏,戒备!”霍言见好几人跌倒,赶忙抽出腰侧的刀往脚边的草丛和灌木砍去。
然而这话已经晚了,很多人因为向前的惯性被掩藏在丛中的细绳绊倒在地。
他们刚要爬起身来,身周的云杉发出“咯吱”的声音,好几棵树竟是直接朝他们倾倒而来,把这些兵冲击得七零八散。
“小心!”霍言刚避开袭击的树,就被从天而降一张巨大的网罩住。
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本并无异动的灌木丛里站起来十来个人,他们头上身上都或披或戴着草皮枝桠,脸也被用草液涂成绿色,手上还绕着埋伏用的绳子,他们简直与这森林融为了一体。
霍言还待挣扎,用刀割断大网,却感觉身上一阵无力。
是烟!刚刚他闻到的烟有古怪!
霍言晕过去前想的是,这些人早有准备,一环接一环诱他上钩,有心算无心,不备怎提防,他们输得不冤。
“哈哈哈...公子果然神机妙算,没有丝毫打斗就把这群人捉住了。”一脸绿的高镖头手持着望远镜,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旁边几个山寨的平民也是一脸激动之色。
高镖头根据云青的吩咐,在烧火时下了乌头粉末,这些人闻到后若有剧烈运动必会麻痹神经。
他凭借着望远镜,一步步诱引这些人来到埋伏之地,绳绊,树袭,还有网捕,30来人最后愣是一个都没逃掉。
——
霍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众多兄弟都是手脚被缚的姿态,置身于一个大堂之中。
虽然整个大堂被清洗整理过,霍言还是能闻到那股浓郁的铁锈味,作为一个常年刀尖上舔血的军人,他很快意识到了,是血的味道,这里恐怕死了不少人。
“哦?你醒了?”
霍言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貌美少年高坐在大堂正前方的主位长椅上,扶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少年左右两旁还站了十几个人,一副以他为尊的样子。
霍言的眼神有点冷,他这是落入了个杀人如麻的匪寨?眼前的少年就是山匪头子?
“你是谁,抓我们来此意欲何为?”他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年,这人如此大费周章地把他们抓来此处,难不成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云青却不答反问:“这话该我说才是,你们这群不明人士在我安山转悠是想干什么?”
他们俩的谈话声惊醒了不少兵将,见自己被绑,回想起埋伏之事,不由怒道:“贼子,放开我!”
“这安山啥时候成你的了?我们自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无耻小人,竟然偷袭!”
高镖头抓着几块破布上前,厉声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会说话那我就帮你们把嘴堵上。”
霍言怕他们激怒这些贼匪,连忙喝退并对云青解释道:“我等只是同村的普通农人,结伴而行,途径安山,并无意惊扰你们,不知几位请我们来是有何贵干。”
他这话一出,那些兵立刻附和:“对呀,俺们大老粗,就是种地的,啥都不懂。”
“种地?”云青用手指扣了扣椅子扶手,神情颇有深意:“我瞧着你们倒像是军人。”
霍言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难道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他现在正被悬赏追杀,他们秘密潜逃到安山,没人知其行踪,这些贼匪不可能一个照面就看穿,但又如何解释他只抓不杀?
云青倒是先开口打破这僵滞的气氛,笑道:“不用紧张,我并不知道你们具体身份,只是你们与普通农人差别太大。”
她指了指自己的手掌说:“首先,农人长期手持锄头,是以手掌侧面和虎口部位长厚茧;而你们多是无名指下部偏右、以及拇指下肌腱部位起茧,这是长期舞刀剑所致。”
“其次,农人常年种地和接触泥土,所以他们的指甲缝里会有洗不掉的黑色污垢;你们手指则多裂痕和小伤口。”
“最后,你们的脚背比脸都白,可见是常年穿靴,又怎会是长期光脚,或是穿着草鞋把双脚暴露在烈日底下的农人呢?”
霍言:“......”
众兵将:“......”
他们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原来全身都是破绽吗?
他们这里瞅瞅那里瞅瞅,若不是自己的手脚被绑着,真恨不得伸出来仔细校对一番。
云青没有说的是,这些人纪律严明,令行禁止,身上一股肃杀之气,自己还真是一眼就能瞧出来他们的军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