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燕蓉最后依然没能成功溜走,因为上官乐昭和席荣一直没睡,不知在低声讨论着什么,上官燕蓉等得最后都迷糊过去了。第二天赶路的时候,简直是哈欠连天。
不日进入北寒之地,上官燕蓉不知什么原因,越发的昏昏沉沉,每日清醒不过一两个时辰。不知是不是她体内的忘忧丹的毒素在发作,她只感到精神大不如前了。问了席荣,他也闪烁其词,开了药方叫她安心静养。
让她奇怪的是,每日陆涛来陪她的时间竟多了起来。每次来了,马烟雨便悄然退出去了,把空间留给她们独处,连李欢欢和柯小兰也不来了。
这日午时一过,车马一停,很快陆涛又掀了帘子来了。上官燕蓉一见便大呼小叫道:“你又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正等着你来下棋呢。”
马烟雨微微愣了一下,在她手心里写了几个字后才慢慢退下车去。
陆涛最近简直是佛珠不离手,捻着绿佛珠,唇边含着浅淡的笑意道:“上官姑娘好闲情,那就来解解闷吧。”
说话间,上官燕蓉已经在小餐桌上摆好了棋盘,黑白子也分别放好。两人坐在窄小的马车里对坐着开始下棋。
两人一边下,一边闲聊着,无非是问休息得好不好,路上风土人情,几乎都是陆涛在问,但是上官燕蓉都在答非所问,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懒得回应。
陆涛捏着黑子反反复复的翻来翻去,一只黑子几乎都被他摸掉色了,上官燕蓉不断的催他不要犹豫,思考太久就当他输了。他才乐呵呵的在安全之处落子。
陆涛一边下,一边掀着眼皮瞄她一眼,见她笑灿桃花,抬手间,腕上裹的粉白丝巾已经有些松动,若隐若现一抹红色。
早有第一次见到上官燕蓉的时候,他就发现她腕上有一朵艳红色的梅花。因为那时上官燕蓉不像如今这般在手腕上裹丝巾,从不避讳别人看到她手腕。后来陈水还特意给他科普过,说那是上官燕蓉胎里带来的印记。是一朵很鲜艳的红梅。
胎里带来的印记。
从未见过如此整齐漂亮的胎生梅花印记。倒似是一个模子烙上的。
上官燕蓉身材娇小,下棋的时候,有些地方够不到,她便微站了起来,左手揽着右手袖子,在棋盘上落子。
每当她伸出形若无骨的手来,陆涛便忍不住往她手腕上瞄一眼,鼻端似乎萦绕着若有若无的一阵香气来。
每当这时,他手中的绿佛珠便捻不动了。
他垂下眼眸,盯着棋盘静静的瞧。不知何时,他面上突然一痛,却见一粒白子骨碌碌的滚落下来。只听上官燕蓉双眉倒竖,恼怒质问道:“喂,下棋便下棋,你发什么呆啊?”
陆涛面上一红,弯腰去捡掉落下来的白子,寻了一会,才在地毯的隐蔽处找到了,刚捏在手里,突然发现棋子背面似乎刻着什么东西。他拿到眼前仔细辨认,确认上面确实刻着蝇头小字。
他有些不敢置信,坐起来拿起好几粒棋子来看,毫无例外,每粒棋子,不管是黑子,还是白子,背面都刻有蝇头小字。但是字迹实在太小了,尽管陆涛眼神很好,但也看不清到底刻着什么字。
“这棋子哪里来的?”陆涛好奇的看向一脸懵的上官燕蓉。
“棋子吗?是我的啊,你问来干嘛?”上官燕蓉还在责怪他弄乱了棋盘,还在想着法子要把棋盘恢复原样,因为她快要赢了。
“我想问的是,这棋子哪里来的?是谁给你的?”陆涛几乎要气吐血,感觉和她交流起来很吃力。
上官燕蓉却依然不理解:“大概是爹爹或者哥哥送的,不然就是我自己买的,还能哪里来的?”
“你哥哥送的?什么时候送的?”陆涛坚持打破砂锅问到底。
上官燕蓉拧着眉头开始回忆,但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结结巴巴道:“你问来干嘛?下个棋还这么多事,你还下不下了?”
陆涛却把最近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不确定的再问了一遍:“真是你哥哥送给你的?”
上官燕蓉却不耐烦了:“哎呀,你烦不烦啊?我哥哥送我一副棋子又碍着你什么事了?你不爱下你走呗,把雨姑给我叫回来。我跟她玩儿,不跟你玩儿了。”说罢就从他手中一把夺回棋子,开始往棋罐里收棋子,却发现自己搞混了黑白子,有些赌气,大小姐脾气上来了,把整个棋盘都推翻了,霎时地毯上到处都滚着黑白子。她口中乱喊道:“乱了乱了,都是因为你,把我的棋盘都搞乱了。你给我整理好!”
陆涛呆愣在原地,任凭棋盘砸在脚上,无数的棋子覆在他脚背上,但他一动不动。
门帘突然一动,探进一个脑袋来,正是李欢欢。她看了一眼车内的情形,马上就明白了。
“公子您别动,我马上收拾。”
李欢欢马上动作利索的开始分拣黑白子,很快黑白子都各自回到了罐子里,棋盘也收了起来。
“上官姑娘,你是不是累了?要不,你先休息吧。”
李欢欢见上官燕蓉依靠在窗边发呆,不知在想什么,便出言劝道。
上官燕蓉闲散的瞥了她一眼,见她眉眼带笑,虽然是丫鬟装扮,姿色竟是不俗,不似个坏人,又见她利索的帮忙把棋子都归类好了,忍不住拉着她道歉:“姐姐,我刚才是生他的气,不是故意打乱棋盘的。谢谢你帮我拣好。不然我自己拣的话,肯定要头疼死了。”
她这话把陆涛和李欢欢说懵了,两人面面相觑,再看她一脸天真,竟似不懂人间烟火,更不知人间世故。
而且她平时是最讨厌李欢欢等人的,可是刚才却拉着她呼唤‘姐姐’。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
李缓缓被她拉着的手臂瞬时僵住了,她几乎眼神发直,口齿几乎不清问道:“上官,上官姑娘,你,你怎么了?你,你叫我什么?”
上官燕蓉口齿更清楚的换道:“我叫你姐姐啊?眼瞧着你比我大一些,难道不该叫你姐姐吗?”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口气都欢快起来,“对,是姐姐,你是不是水儿姐姐?以前我发了小姐脾气,打乱了什么,都是水儿姐姐帮我整理的。手脚很利索干脆,你是不是水儿姐姐?”
李欢欢求救的看向陆涛,却见陆涛已经从刚才的一脸震惊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对着微微摇摇头,下车去找席荣和上官乐昭。李欢欢却被上官燕蓉缠着叫姐姐留在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