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瞪口呆,大跌眼镜,眼睛要脱眶,收住下巴。
陈旭无动作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殷戚奚这话都调不动他情绪了,颇为沉默地看了殷戚奚一眼,陈旭把那句想骂人神经病的话咽了咽,还是没忍住骂了句,“可以到你投胎。”
说完,看也不看人一眼,就想寻个清僻处,安生待一会,殷戚奚也正自知理亏没再多言,他目的是前方的乳白的银色门。
岂料人家下句的接话是有行为的,被扼住命运的喉咙无力抵抗,他蠢材不可救药,被人故技重施,脖子后入一根迷药针,他双腿面条一打摆,脚在地上呲腾一下,维持住潇洒离开的身姿没倒,慢步移至机械的墙边,慢悠悠靠墙坐下。
“第二针了。”陈旭胳膊后伸去拔那根刺,他的手挨在裸露在他肉外的针弧上,说话有气无力的,“殷戚奚……”陈旭说话的速度也无可避免地慢了下来,他撩着随时要软塌下来,湿面团的眼皮,眼神通过两条窄缝有些幽冷地射在走到他跟前的殷戚奚身上,“你……等着……”
一棵歪脖子树从飞机内壁的边缘生出,陈旭头一歪又是不省人事。
殷戚奚把地上的陈旭包起来,胳膊架起的身体和他在睡梦中揽着的人如出一辙,鼓噪狂乱的心跳宛如又被点了引线再次在胸膛里擂捶。
他把脸也靠近陈旭胸膛处,咚咚的心跳平缓地透过肋骨透进他的耳膜,他那张脸并未染上七情六欲俗尘的业火,冷冷静静的,冰封一般,从骨子里渗出寂冷感。
沈鎏站在屋内,目下的情景衍生着堪称奇异的味道,沈鎏瞧了瞧殷戚奚怀中的陈旭,说道,“殷总,您对陈助理也真是喜爱。”
“不过,”沈鎏踱步至床前,身高腿长地立在那,言语轻飘飘的随和,“我只怕老殷总,并不喜闻乐见这种情况,毕竟,”沈鎏的瞳仁转动看向殷戚奚,眼球的颜色有些深透,“你可是殷家培养出的最合格的继承人。”
殷戚奚给陈旭掖好被子,他把腕上的手表摘下来放在桌子上,转身面向沈鎏。
猝不及防的,就弯腰蓄力重重地打在沈鎏的腹部,“别再有下次,否则我就让你那做保姆的娘不再有安生日子过。”
殷戚奚冷眼看沈鎏弓腰疾首蹙额,“把控好你我之间的关系,你以为殷铭看重你,把你当第二个儿子养就可以挑战我,聪明人就别装糊涂。”
沈鎏的腹部,痛楚如同繁衍力极强的细菌快速笼罩他的四肢五感,他强撑着痛苦,如同拉着一柄极难开弦的弓箭般,缓缓挺直了脊背,“殷总说的是,是我口不择言了,殷总海涵,以后,”殷戚奚说这话的时候,瞥了床上昏睡的人一眼,苍白的笑容增添点意切的生机,“我不会再动殷总的人。”
“滚。”冷酷的字语像是冰块般狂砸下来。
沈鎏浑不在意的从容,他觅了和沙发角的位置去坐下,嘴角的笑还是挂着,只是从眸色深处攀爬出幽暗来,他聊赖拿起桌子上的手机,微信界面的通讯记录里有一个几十条消息未读,他打开,随意敲打几个字,便是放下手机,脊柱微微放松,虚靠着沙发松软的椅背,闭目养神。
陈旭这次醒来是决计非把殷戚奚扒光绑在大街上的,结果也不知飞机那件事对于殷戚奚来说是前尘往事一场梦不必追究还是怎么的,殷戚奚对他的态度就像是无事发生,交情淡薄的陌生人般,有礼数也有傲慢,一同往日。而沈鎏也像是记忆被消除了,那对当初发生的事全行摒弃一字不提,就把他当做是老板的助理,说说幽默轻松的话,维持工作情。
对此,他是还想找事的,他喉咙的伤疤都没愈合呢,各位就这么快忘事,问过他的意见没?
不过由于接连受了两次麻醉针,陈旭学会寻找时机了,他也不想每每从幻灭的空无中醒来,就要提脚抬拳的,实在不爽利,而且这两次躺消耗了些他懒得控制的戾气,他的心境有些随性,不打算做什么大动作。
于是在下飞机后,跟着人安安生生住了一晚五星级富丽堂皇的酒店,他的心也就稳了,也打定主意今天跟着人去见客户的时候,把他们生意搅黄,酒桌都给掀了,再逮着人把人吊起来,先给脖子来个小口放放血,再给对方脸上肉上添的彩,让对方不一样的出彩。
今天一早,陈旭就从酒店那宽大蓬松柔软的床上起来,手面洗净把上下两排牙齿清理干净,穿戴整齐在洗手间自动亮灯的明亮镜子前,将略微毛躁的头发整理整理,看着镜中的自己,西装革履的,板板整整的,就是不是自己的脸。
等到吃完早餐,他还修身养性地在屋内的木棕色小书架上拿了一本外国读物看,一溜的英文,他看了一会儿觉得眼睛有些涩酸,就养精蓄锐地靠在白色的柔软枕头上,闭目休憩一会儿。
桌子上蓝衣外套的手机嗡嗡响,他睁开酸意更甚的眼,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备注的名字就按下接听键,“陈助理,该出发了。”
“正等着你的话呢,沈经理。”
陈旭声音清晰的回应,他精神焕发,“就出来了。”
“好,待会见。”
“待会见。”
电话被挂断,陈旭捋了捋西装,又扒拉扒拉头发,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里,走到玄关处把殷戚奚叫沈鎏给他准备的配套西装的皮鞋穿上,皮鞋亮锃锃的,西服的外套边缘和黑色的领带在上面悠转几下。
下了房门,乘着电梯到达一楼,陈旭就看见一副等候多时的沈鎏正在敞亮的大厅内的大型的花瓶插竹叶的装饰物前边那站着等着他。
“沈经理。”陈旭走过去给人打招呼。
沈鎏的目光在他这一身装扮上轻扫一下,颇为调侃道,“这身衣服挑的好,称你,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陈旭笑笑,“沈经理过奖,还是你和殷总的品味好,毕竟是要去见客户,也不能失了公司的门面。不过,依我看来,沈经理一个人都能表现出咱们公司有能力的状态了,绝对是咱们公司当之无愧的门面担当。”
这种夸他年少有为青年才俊的话估计沈鎏听过不少,他的笑还是不冷不热的礼貌,对此应付一句,“陈助理真会说话。”然后就有些正色道,“殷总还在车里等着,我们先过去,等谈完今天这场生意,晚上殷总作东我们在好好聊聊。”
“好。”陈旭也收了些笑以示认真恭谨,在沈鎏的带领下,被人亲自开了车门坐在后排座子上,殷戚奚坐在左边靠窗的位置,他坐在右边,而沈鎏则负责开车。
沈鎏诚然是一个长袖善舞的人,不过也许是殷戚奚此人坐车喜静,倒也没有挑起话题打破宁静。
陈旭的背挨着座椅,他的视线自然地放在殷戚奚身上几秒,复又收回,他按着自己尚未祛除头痛的太阳穴指肚在上边转转小圈圈,凝神阖目缓下呼吸,就这么一路无声车子驶进他不知道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才从车上下来。
“进去之后,不要多话。”
陈旭的精神已然是亢奋的,他现在广袤的院子里,里面假山草木都布置的很有情调,淡淡的暗香在空气中浮荡飘入他的鼻中,他对这气味不反感也不欢喜,只是不习惯的稍轧了点呼吸,目光在四下扫荡。
而殷戚奚突然的嘱咐,陈旭顺服应道,“放心,老板。”他已经做好准备把你吊起来抽上一顿,面上笑得欢快,“我不会给咱们的合作带来什么负面影响。”我只会彻底毁了咱们的合作,付之一炬,哈哈。
陈旭心情妙着,他的视线在殷戚奚身上稍作停驻看了对方正式的灰色西装还有腕上一成不变的名贵手表,兴致勃发。
殷戚奚用他那冷淡的视线不痛不痒的轻拂过他面上的表情,也不说话,一两秒的时间就又转身走自己的路。
而沈鎏和他并肩,陈旭短了他们一截距离。
道路蜿蜒,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两旁有枝叶凿击的繁叶绿树,其中点缀几棵灌木植物,玫瑰花尚且开得娇与艳红白相间在太阳澄澈的光线下寂静亭立。
陈旭拈花惹草地摸叶拨花,顺着路的伸展往前看,便是一座木头搭制典雅古朴的厢阁般的屋子,木板刷油防虫干净亮丽,木实台阶的纹理清晰,他随人拾级而上,足够高耸入云的树木收着天高气爽的风沙沙作响,陈旭的领带略微摆动,换上门口美貌穿着樱花和服侍女卑上的木屐进入屋内。
屋内装扮的也好,草本植物和清雅摆件应有尽有,镂空的窗户花纹绚美,低矮的木桌颜色透亮,坐垫上已跪坐了一个人,那人穿着深蓝的合服配着黑色的腰带系在腰间,他背挺得直像是在模仿一根竹子,手机正捏着一杯茶液青亮的逐燕瓷杯,头皮瓜子有些稀疏中间反光。
而殷戚奚和沈鎏已经坐在人的对面,陈旭就坐在殷戚奚旁边,较侧边的位置使得他能清晰地看到那脑门比他皮鞋还亮的泽亮反光。
这感觉很搞笑,矮的长桌上摆放着静悄的茶具,杯子很小估计秉行着喝茶要细品不能如牛吹饮。
一个装扮富有日本特色的中年男人,肚子也不突出身体很壮实胖还是在的,他脸上堆起的笑容亲亲蜜蜜的,高兴劲很大,操着一口日语就讲话。
陈旭就懂口你七哇你好这一句,其余的只能看着三人的嘴皮子上下碰动,是一概不知他们讲了什么。
这生意带着他的意义又一次到了令人深思的地步。
不过说了几句话,屋内映着大朵大朵猖獗红牡丹的移门被向左边推开,穿着木屐的侍女哒哒走进屋内,鞋板和地面奏出清脆的音色,她们一个个将菜肴放置在桌子上,动作轻柔悦目,梳起的发髻向上塞着简易的大朵粉花,衬得她们的愈发的粉面雪腮娴静动人。
那日本人又用日语说了句什么,哈哈一笑,看着他不知给殷戚奚说了什么,陈旭就接收到殷戚奚冷酷视线一枚,以及冰冷嗓音对象体会,“你看上了这里的姑娘?”
这言辞犀利的反问,陈旭置之呵呵一笑,“殷戚奚,清清你心灵的尘垢吧,还能不能叫人看了,这龌龊的嘴脸?”
“那就别让你的眼睛左右逢源。”
我不管自身是不是有思想问题,殷戚奚给他下达了命令,接着若无其事的继续商人的做派和谈约对象又说了几句他不明白的日语。
那日本人笑得欢快,轻啜一口茶水,细咀慢咽享受的风雅样子,似是心灵得到纯净的净化般熨帖。笑容也不再带点男人脾性的暧昧,笑容满面举着茶杯又说了些话。
沈鎏接过话尾巴(yiba),动作行云流水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微抿一口便冲人笑着又说了几句日语。
气氛此时融洽的很。
陈旭认为时机吃不多了,是时候该打破虚假的情景,返璞归真迎来真正的现实。
他拇指搭在桌子上边,四指已经扣在桌子的下边了,屋内熏染的檀木般清幽的香气就一晃荡被冲击地浅淡些,门口的移门又被推开了。
他分去注意到后边,不想把无辜的人扯进来。
定睛一瞧门口的人,暗夜凝黑的紫红色长袍穿在身上,那长袍上边挂着黑色玉珠的串链中间夹串着一颗玉白的荷花,左右两只衣服袖臂上用缜密的针线绣了两朵朱红色的大花,底下的长摆上也是直来直去的现在上边各色的花纹,边缘也细细做了绣工处理。
闵贺章这不速之客,等着一双云纹遍布的白鞋就闯入屋内,食指上戴着一颗翡翠玛瑙的指环,像个大爷。
陈旭看见对方,那不得不说兴奋了一下。殷戚奚在旁边也不知也什么递给他一杯白瓷杯乘着的清酒,这滋味不甚明显的薄酒入肚,殷戚奚也就没再约束他什么。
而他此时心里头念着的都是把闵贺章加进去也揍上一顿,直接弄死结束这个世界,他就又觉得这酒有些滋味,见桌上没人动也就给自己多倒几杯都喝进肚里。
闵贺章走过来后,陈旭就当着对闵贺章眼前一亮的日本商人面前掀翻了桌子,无关痛痒和人说了句毫无歉意的私密马赛就给人后颈来上一刀把人打晕拖到屋内竹窗垂弯着竹叶的下边。
都凑齐了,陈旭暗念一声。
扯下自己脖子上的领带,面上没什么过分强烈的表情,以免把人都吓跑。
结果殷戚奚坐得好,闵贺章站得好,陈旭就着冷漠的视线,到了沈鎏后边,“沈经理是想醒着还是睡着?”
陈旭把领带绑在沈鎏腕上,期间沈鎏想反抗却无果,他是明白自己是打不过,倒也安分地陈旭给他找了个远离纷争的角落。
“殷总不走吗?”陈旭看着殷戚奚一动不动还在那端坐,忍不住笑声问了句,也算是先礼后兵。
殷戚奚的眉眼还是冰封的,没有表情。
“做事要想后果。”他仅仅是给陈旭说了这句话。
“我想过了。”陈旭将殷戚奚的外套从后掰过去限制对方胳膊的移动,拿起他方才用来倒酒的椭圆形的瓶子倒出里边的酒水磕碎在桌角。
流淌在地的酒水加深了坐在地上殷戚奚的裤腿颜色,陈旭摁着对方的额头让人仰起头来,用还是有些迟钝的刃尖在人的脖子上拉开一道口子。
陈旭边盯着冒出湿红的血口子看了一会,就一手还捏着尽是锋尖的瓶子往下握着了殷戚奚的手腕,他估摸着用些力,就先将对方的左手卸了,接着是右手,然后把左右手又接着,再从右边开始卸,如此循环往复了三次,殷戚奚的额头上已生了汗,白色的像透明的珠子在额头上挂着。
“好了,殷总。”陈旭宽慰般的对着殷戚奚说道,殷戚奚头发被他弄得有些凌乱,一小捋的头发落在他的眉毛上,搭盖了一点神色,割去了他一点伤人的锋利感。
殷戚奚的喉咙很轻微的上下滑动,陈旭帮人找了个支撑点,让人借点身后木桌的力。
视线就到了在原地观察了好一阵子的闵贺章身上,“也不走啊。”
陈旭冲人笑了下。
今天真是都帮着他成事。
他的脸有些发烧的热,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方才的一番残暴,手心和脚心都热腾腾的。
他行至闵贺章面前也不多话,在那透着点幽深森绿的瞳仁包裹下,挥出虎虎生风的一拳,把人打个踉跄之后,一脚把人踹到地上,乘胜追击的人就跨至对方身上,双腿支在人上身的两侧,对人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挥拳。
他的指腹染的红越来越来多,沾的血也也能黏连着往外喷溅,他的脚边溅上几滴血,怄气消减许多,他这会身体也有异样,想着早点结束的陈旭拿起桌上的银著,本该扎进对方脖子血管的筷子,破红了对方的颈侧皮肤。
躲过去了。
陈旭已经热到神志模糊,他逐渐失去了力气,人慢慢的从闵贺章上边往旁边挪过去,他打算去拿摔出锋利尖的瓶子。
闵贺章没被他打得完全丧失反抗能力,他的胳膊被五指扣紧,牢牢的像是锋利的鹰爪,他不耐烦像是要挥去一只苍蝇,力气却是抽丝剥茧般尽卸,他的力气接到被他打得一脸血的人身上,如同一张羽毛的轻推不过去。
闵贺章躺在地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带,呼着沉重热意的口腔被挑起上边,属于玛瑙冰凉质感的陷入他唇下的脸肉里,被挑开的上下两瓣唇露出了热红的牙肉和牙齿,其中两颗牙一颗半颗,一颗光泽略微区别于其它的牙齿光泽不一。
“真像一只穷途末路非要咬断我喉咙的一条狗啊。”
闵贺章病态的脸上混杂着斑驳的血污,他的鼻子下边还在流血,眼里还噙着笑意,“不过逗狗也要有度,也该结束了。”
陈旭已经被这由内而外的热意冲击地几乎神智不清,他的掌心出了抹不去的汗,十指摩擦着两个手上都是薄汗,他脑子像是被暂时封闭在一个与世隔绝的铁皮方块里,不甚清醒的猜测,酒有问题。
指骨上沾着的血被如同被水冲浅的红墨,他被闵贺章抓住手,趴在人的胸膛上,“很热,对不对,这样凉快了吗?”
他耳边是闵贺章笑意明显的话,“酒很好喝吧,下了许多药呢。”陈旭被推到一边横躺。
闵贺章慢慢起身,抹了把脸满手的血,他从胸襟前的衣领里拿出一张手帕,将手上的血大部分都擦干净。
陈旭听见后边桌子被碰了一把的声音,殷戚奚从后边站起来,接着是几下骨头的脆响,闵贺章的声音响起,“好了。”
衣服息息索索的摩擦声持续了一小阵,陈旭眼睛往右边看去,视野里是赤裸的两只脚,“人留给你。”殷戚奚惯有的冷漠声音。
“先走了。”移门嘭然一响,外边干净的空气涌动进来,尚未感到这明显的变化几瞬,门再次被关上,如同牢笼再次被上锁般,闵贺章蹲下身子凑在陈旭面前。
“陈旭,殷总给你放了半天假,可以宽慰这么多天的分别之苦了。”陈旭的头发被提起,正对闵贺章一张含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