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胳膊腿乱飞的一次战斗,陈旭和秦令抒率人驻扎在离齐国首城黄赢二里远处,整顿休息仅一日,便立马兵临城下,全军出动,拿的是一举攻下的势头,一鼓作气。
城门破开耗了一个时辰,城中百姓俱为俘虏,誓死不从者皆杀,皇宫内,染血的兵器逶迤了一路,倒在地上的尸体多如牛毛,平常的像是地上的石子,物件障碍。
陈旭和秦令抒率兵攻进金銮殿内,士兵将什么妃子公主,奴才奴婢全部推到一处,呀呀啊啊的惊慌失措,害怕恐慌,痛恨的目光丝丝缕缕缠在浑身浴血的他身上,血滴滴答答从盔甲和剑甚滴落。
麻木的杀戮麻痹人的神经,陈旭精神空茫。
这时,内里系统在脑海里感叹他地狱修罗,喋喋不休,外边秦令抒声音冷酷,宛如寒光凛冽出鞘的剑,说道,“狗皇帝和他的狗杂种呢?”
粗鲁至极的话。
污浊与污浊的交汇,激荡出他的几分精力,真是多亏系统这狗比和秦令抒这野蛮的原始人,让他提起精神,注意到杀戮终点的到达,只要把皇宫的人全弄死,这场杀戮就能结束了。
也许他们生不逢时?
血洗的剑是冷华难靠的,秦令抒是超脱冷漠。
跟从的小将领恭恭敬敬向秦令抒回道,“回品秦副帅,刘统领已经去捉拿。”
秦令抒拥有超强的战意,胜负心也是一等一的烈,在这场战斗中,砍瓜切菜对待敌兵,当之无愧人形兵器,陈旭还是挺满意他这种早破楼兰早点还的行动力,更多的血沾的秦令抒的手。
另外,这节骨点,不该有个孩子什么的,被破国的太子,好像也很好用。
陈旭看了看糊满黏腻血腥的手,手里的剑松了松。
系统突然大呼小叫,“宿主,你这是干嘛,一会儿剑要从你手中脱落了怎么办?”
“你要是这会儿出来,我能让你的狗脑袋和我的剑一同脱落。”陈旭稳下被大嗓门吼晃的心。
系统啊啊啊叫,“啊啊啊啊,宿主,你怎么这么残暴?好吧,是我不识相说了不合时宜的话。”
陈旭正想再和系统消遣几句话,大殿染血的喧嚣奔腾起来,十几个士兵押送着三个身着宫装的人出现。
最前方,就是那两个女子,和一个男人。
估计就是齐国皇帝,和他舍不得的两个妃子。
梭巡一圈那三张脸,陈旭的目光停留在一个面容极为姣好,秀丽非常的姑娘身上。
那姑娘察觉到他的目光,清丽的眼眸不安的垂下,掩去了转瞬即逝的嗜血流芒,这人怕不是姑娘吧?
那个好战的将军秦令抒上前就抓住了齐国皇帝的领子,“狗皇帝,你儿子呢?”
那个秀美穿着湖蓝云白宫装的女子抬头看了一眼秦令抒,而她旁边发丝凌乱的妇人则是叫道,“无耻贼人,你竟敢对陛下如此无礼。”
秦令抒不耐把眼睛瞥向那妇人,直接一剑削掉了妇人的脑袋,明亮的地面上泼洒尚未冷却的血,几绺青丝在空中坠下,秦令抒这少年桀骜的人,在砍去那妇人脑袋的同时,划断了其后姑娘的头发,在人的脖子上还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陈旭从那秀美非常姑娘的眼角捕捉到了冷漠,看着那极为假饰的颤抖,会玩心眼的人,自然也能把别人玩死。
单手搓了搓手中湿滑的液体,陈旭执着手中长剑,叫停了秦令抒还要再砍人的行为,他走到那姑娘面前,那姑娘顿时就匍匐在地,求他饶命。
一旁的秦令抒似是被这吵闹的声音弄得极为烦躁,锋利的眉头蹙起厌烦的弧度,满脸嫌弃。
陈旭都想捅秦令抒一刀,干什么玩意,真把自己当杀神,看到谁都想捅一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他问道前面的人,“你是什么人?”
未干的血点在对方凝脂似的皮肤上滑落,那人苦不堪言道,“奴婢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怜香。”
好虚假的名字。
可惜死无对证。
“系统,你说这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宿主,当然是男人了,这人是齐国太子,宿主是想要利用吗?”
猜想得到证实,系统是利用完就扔,陈旭转头就跟一旁的秦令抒搭话,心里头热着一股愉悦,他向人下令,“秦副将,这个女人留下,其余的,”陈旭看了一眼男扮女装的人,“割了脑袋,挂在城墙上。”
秦令抒桀骜的锐意在陈旭看向他时稍稍收敛,目中无人的气息稍作调整,浓黑的眉头压出几分稳重肃穆,应道,“是。”
期间睨了在要留着的女子身上一眼。
血腥味在大殿内极速蔓延,惨叫声混杂流动的血液到了一双粉白的绣鞋脚下,隐入蓝白的裙底,陈旭扶上那干净的肩膀,让人转身去看,声音沉冷,“看着。”
手下的活物是柔软的,肚皮这会正在野兽面前袒露,完全的顺从,凝白的脖颈直着,静静地看着一切。
哀莫大于心死,期待。
陈旭瞥了那楚楚动人的脸一眼,把目光也放在了这场杀戮上,加深手上的力气,“希望他们死得有价值。”
手下的肩膀稍瞬即逝的肌肉拱起,陈旭看着最后一个人的脑袋被斩下,杂闹的气息销声匿迹,满地染血的金簪玉饰,华服死寂。
“返程。”陈旭松开那人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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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珏给他准备了庆功宴,齐国占领之后,这战火就稍歇,开始安生民息,养精蓄锐,自然要慰问开疆拓土的将士。
庆功宴上,陈旭喝了不少的酒,全是坐在他旁边喝了酒就原形毕露,肆无忌惮要和谈天说地的秦令抒灌得,这人是真的嚣张,真的放浪不羁。
秦令抒居然跟他侃侃而谈男欢女爱的暧昧戏语,说什么,太子殿下也是缺姑娘,那姑娘看着清丽无双,也不知床上,是不是销魂入骨。
怎么说呢,秦令抒怎么总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浪荡屁样,难成大器的假象,要不是战场上杀敌太过生猛,陈旭还真以为这人不可救药。
夺过秦令抒手中的杯子,陈旭捏着人的肩膀,笑意盈盈的也给人塞到嘴边灌进去,看得出来,这狼崽子喝醉了。
所以,陈旭灌酒十分自然,秦令抒傻逼的笑,陈旭配合的笑,不一会就把案上酒壶里所有的酒全都灌进了秦令抒肚子里。
麻烦倒下了。
案桌发出沉闷一声,秦令抒终于趴了。
松了口气。
这外边大多数的将领也都喝的酩酊大醉,东倒西歪了,陈旭有意离开。
可惜皇帝没发话,陈旭抬头看向上边屏风,那后边坐着陈珏。
陈珏在上边,隔着一张薄纱的屏风看着下边的风景,手腕上缠着一条银白的蛇,他拿着指头像逗弄一条狗似的,挑摸蛇的下巴。
纤白的指头将一颗紫红的葡萄蘸了点酒,掐住蛇头的两侧,令其张开嘴,将葡萄推了进去,那蛇在吞了葡萄之后,忽地尖锐的蛇牙必现,刮伤了那抽回去的指头。
陈珏薄红的唇轻勾,一派云淡风轻的清润,伸手抓住了扭转蛇身快速逃跑的蛇。
拧断手中挣动蛇身的脊骨,全身脱臼的蛇一动不动,陈珏的手指攀爬上獠牙外露的蛇头,四根金尊玉贵的手指上下定住位置,一拉,血淋淋的皮肉乍现,如同丢掉一条麻绳,断裂的蛇被扔在地上。
绣着簇拥白梅的衣袍溅上血迹,陈珏透过屏风,看着底下扶着额头,已是醺醺然的太子,拿过宫人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吩咐道,“准备轿撵,请上太子,回乾阳殿。”
陈旭被陈珏身边的两个贴身奴才,架起酒精麻痹的身体,坐上了充满冷香的轿子中。
靠着轿身,平稳的前行里,陈旭眯眯眼看陈珏,陈珏腿上盖着厚绒的雪白狐皮,轮廓漂亮的淡漠眼眸凝住他的身影。
胃里有些翻江倒海,酒里论英雄真不是明智之举,这他不受罪谁受罪?
而雪上加霜的是,陈珏又盯他干嘛?
想要大嘴一张,吐人一怀兜。
浑身没有力气,他是真的饮酒倒。
黏在颊边的头发随着两根手指拨动,陈旭的眼睛瞪大了些,扶着铺着软毯的坐凳正起腰杆,没正好,脊骨蜷着撑着上半身。
腿上他是完全没有知觉的。
陈旭眼睛满当当塞着陈珏的一举一动,神经莫名的绷着。
或许是他酒醉还如此僵硬,所以惹出陈珏的轻笑,“旭儿,怎么喝了酒就像一条不认家门的狗了?”
人声实在嘈杂喧嚣,陈旭就算就蒙蔽了大脑,听力蒙上了薄纱,也要被这话给刺激一下,他这不是儿子,约摸是孙子才是。
喝酒了,松懈了,爱恨都松弛了,心如止水。
陈旭朝人笑了下。
发丝在头上摩擦,陈旭受着脑袋上的力道,躺在了陈珏腿上,半张脸埋在暖白的绒毛里。
陈珏抚摸着他的脑袋,低着头眼含笑意看着他,扯给他久远的话题,“你小时候也在父皇腿上躺着睡过,只是,狗养大了,要反咬主人了。”
脖子包裹上了一只手,陈旭看都不看一眼,原因是酒精催睡,父慈子孝入不了眼。
脖间的手指松松紧紧,故意停停顿顿,小命在兜圈。
系统在自家宿主脑海里总结反反复复没有头。
另外,这恶人怎么也闭眼休憩,不该抓把劲丧心病狂?
算了,他记着宿主杀人,系统递刀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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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气息在空中漫布,陈旭微干的唇熏上温热的水汽,他的睫毛似乎也被湿气打湿,身体莫名的轻盈,像是包裹在一泓温暖的泉水里,轻松惬意的感觉冲散闷累的阴郁。
眼皮的沉重缓缓推开,陈旭张眼,发现自己泡在一个巨大的浴池里,雕刻的龙头含珠,源源不断吐出热烘烘的泉水,背后有不容忽视的力量,陈旭歪头去看,发现他靠在一个冷白的胸膛上,不夸张的肌肉在排列优越的骨头上,显出暗藏的力量。
陈旭往上看人的脸,一张意想不到也不想见的脸,乖乖地,是陈珏。
惊悚程度是劈山破海,震丢人的三魂七魄。
陈珏正闭着眼搂着他。
此情此景,陈旭想变身霸总,男人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玩火?
上手撇开腰间的手,结果陈珏这个羊癫疯放肆了,居然加大了力气,刚好就使劲在他腹部添上的伤口上,那伤口褐色的痂痕,在那柔软的指腹下,产生了二次撕裂的风险。
好吧,叫爸爸。
陈旭只能朝人道,“父皇,您这是如何?”
狗东西,给儿子洗澡,父爱你真的高攀不起。
陈珏睁开眼睛,眼里没有困倦的残留,一言未发,他松开了陈旭。
话被波动的水流声淹没,过长的头发在某人的指缝间被扯动,陈旭忍着骂骂咧咧的话,陈珏没说话就走出了浴池。
伺候在两侧的宫人从浴池外边的帷幕后出来,橘黄色的裙摆倒映在池面,陈珏冷着面色由宫人为他拭干水分。
陈旭进退两难地站在水池里,难以抉择是继续泡着还是出去。
好在陈珏倒是把他安排明白了,披散的发丝在陈珏的颈侧,随着他优美的脖颈而微微晃动,无视陈旭往外走,“把身上的酒气洗干净,快些出来。”
这话是对他说的。
水的纹路在手中涟漪,快速全身搓一遍,直到水里的红白的梅花浸出来的香气都能闻者沾在身上了,他往后捋了捋湿黏在脸侧的头发,算是大功告成,也该走了。
宫人也伺候他换上柔滑的亵衣亵裤,在静静的衣服摩擦里,陈旭骂了陈珏一百八十遍神经病疯子,出去见人。
外边是陈珏的内寝,伺候的两名宫人守在外间,陈旭立在陈珏躺着的龙床前边。
紫红玉色细刻出来的床柜在陈珏的手边,陈珏慵懒地靠在淡红色的靠垫上,摆弄着一枚青簪。
那枚簪子有点眼熟,警惕的神经上弦,陈旭恭敬地向陈珏行礼,“父皇。”
青簪在明白的骨指间转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玩意,陈旭在陈珏挥手让他起身后,聊赖的想着。
划开无言氛围的是几个太监,而他们桎梏着抓过来的人,就是陈旭在齐国带回来的太子。
突然就想起来了,那簪子是人女装戴的。
人他没藏好,所以陈珏要追究?
必要的时候,有些人该丢还是丢吧,兄弟,也许要对不住,先酝酿着鳄鱼的眼泪,陈旭表现出一点错愕担心。
陈珏的目光投在下边,陈旭对上人的目光,那冷淡的目光里,蕴含着他不能确定的危险,陈珏停止摆弄手中的簪子,音若雪洗,冷而清朗,“旭儿,你从齐国带回来一个女子,可是想要延续皇家血脉?”
没他说话的份,陈旭的矢口否认被冲决,陈珏一石激起千层浪,“那就在这宠幸吧。”
一句话,震惊八百年。
宫人开始扒拉齐国太子齐御的衣服。
陈旭惊之,上手驱众人,把齐御护在怀中,拢好他的衣服。
说实话,陈旭深感齐御这人行,这扮装脸女人的肚兜都穿上了,实在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这不用真的可惜。
陈珏有疯病,陈旭跟这疯子说情。
疯子不听,赤着脚走到他面前。
直接把那簪子戳进他怀中人的肩膀上,簪子拔出来的时候,血嗞到了他脸上。
陈珏扎了一个洞还不够,还要第二个,而那方向是朝着齐御柔弱的脖子去的,陈旭用手挡住过来的簪子,簪子并不锋利,钝器的戳入好有些粗糙,异物感强烈,好在的地方是没戳透,簪子出来的时候,有些血顺着手被蜿蜒吸进齐御的衣服里。
他的阻拦许是刺激了陈珏,陈珏皮笑肉不笑的,拽出齐御摔在地上,簪子扔在了地上的齐御面前。
陈旭被甩了一大耳瓜子,耳朵嗡鸣作响,鼻子一阵瘙痒,一行鼻血从鼻子里细细落下,头上又一股力道,撕扯着他的头皮,陈珏双眸凝霜,面无表情盯着他。
日你先人奶奶。
真想面目狰狞。
这时候最好是一言不发,祸从口出,陈旭就打算和人沉默对视。
地上,齐御的衣服还是被扒了,是男是女一目了然,可是那些太监没停手,拿着红绡把人裹了起来,还喂了红色药丸。
不是,三生有幸投胎做你儿子,这已经不是父慈子孝的论辩了,这是做人问题了。
陈旭被陈珏扯着头发到了齐御跟前,双腿踉跄跪倒在人前,后脑被压着靠近那张泛起红潮的脸,滚烫的呼吸洒在他的鼻尖。
“旭儿,斩草不除根,留下齐国余孽,那你就该有其他方式征服他。”
江南的烟雨朦胧在齐御的秀丽的眼中,陈旭从中读出了能破开天地的电闪雷鸣。
唉,舍不得,舍不得,多好用的武器,还不想折损。
陈旭叹息。
他装着咬牙忍耐的神情向陈珏认错,“父皇,儿臣并不知他是齐国余孽,只是以为他是一名普通的婢女。”
鼻血被身后伸过来的一根拇指擦去,陈珏凉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就刺穿他的心脏。”
手里被塞进那根簪子,手被握住,向着那薄弱的胸膛透入……
簪子,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