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语,回首已秋。
陈旭休养生息,整顿旗鼓东山再起恢复了,其中艰辛不堪明道。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翻译过来就是腹有脏话无处发。
旧伤刚愈,陈旭的职业身份就凸显出来,资本主义者不允许一个还能动没死的不工作,这做牛做马的人生。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陈旭揭掉纱布,拿起声色经理水柔亲自送来的衣服,穿戴整齐,藏青色的长袖,云白的裤子,扒拉下头发看着镜子里病容,职业生涯开始了,什么样的不情不愿也没用了。
都到今天这一步了,还要有什么愁怨,身体早晚是一捧冷灰,时至今日,才真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最后的曙光就在眼前,又是徒惹人激动万分,煎熬出头要热泪盈眶的最后时刻。
会所不要太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酒精晕染在空气里,五光十色的灯夜欲不休的在头顶上闪烁,晦暗模糊这一方天地的人心欲望。
陈旭跟在水柔后面,目睹了大厅里男男女女迷乱的神情,好一个花天酒地,充斥满满欲望的好去处。
酒池肉林,一句话。
陈旭现在就想死,尤其是是有只手在若有若无摸他的手时,水柔,会所经理,正用一种可不可以吃的眼神羞涩的看着他,好一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大龄少男。
默不作声在两人之间拉开天堑的距离,让身后同样初出茅庐的都想让自己的皮子能卖的更贵更上一层楼的小年轻们挤到前面去巴结水柔,于浮华中独揽寂寥。
他正觉得英雄寂寞的时候,脑袋一转,就看到了一个冷若冰霜的美少年,唇若上红脂,鼻若悬胆,眸塞冷月,货真价实的冷美人。
和当初陈旭在卫凌那看到的少年一个类型,纤细脆弱精致美丽,当然没有主角受卫箐长的更惊为天人就是了,卫箐那相貌是天上地下无处可寻的,那是要到外太空,宇宙银河都不可多得的存在,不过这少年的容貌还是过盛了,凌寒独自开,不为看客留,命运堪忧,毕竟这里是有钱人消遣的地方,找乐子的。
许多人就好冷漠冰霜这一款,照那些心理扭曲的人的心思所想,越干净越要染黑,越高洁越要踩上两脚,这是黑暗欲望放逐的地方,人情冷暖没有,世态炎凉满目皆是。
追求的就是一晌贪欢,肉体欢愉。黄粱一梦,都是过客。
所以呢,命运堪忧,尤其是在这一群人中,这人的姝色太过惹眼。
很快就到了一个包房的门口,声色的经理一般只会给生瓜蛋子带一会儿路,正儿八经的是脚踏的路,剩下的路,是福是祸,是荣华还是贫贱,全都是自己走。
水柔挥着手里的小手绢,腻人的香水味一如那天,一入会所深似海,从此清白是路人。
他仍是尖着嗓子,柔和着男人过粗的声线,怪腔异调发表了一系列讲话,极具有古时候青楼老鸨的风度。
“各位都知道声色是有名的销金窟,既然进来了就不要抱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就往钱眼里钻就是了,免得俏生的脸蛋枯萎被被扔出会所的时候,手里还没捞着一分钱。”
“进去吧。”说完推开了房门。
议论纷纭的话都在进入会所前所建设心里建设的厚厚高墙后面,少年们总也知道选择一旦做了,就别无选择。
年轻而不知所谓,花样年华的少年涌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门内,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
陈旭走在那个冷若冰霜的少年后面,和声色的经理有短暂的眼神接触,一瞬而过,他终于看到了这个声色经理浸淫多年的精明。
面无表情一张脸,走进去,他就说嘛,能让客人把人玩死的会所,怎么可能不是黑店?
空气升温的很快,淫靡氛围扩散的速度如奔如驰,四五个纵情声色的公子哥怀里各搂着一个人,手脚不干净的动着。
陈旭坐在一个闭眼在欲海里遨游的人旁边。
那公子哥(审核不通)
功夫很好,是练家子成功让陈旭隐于尘嚣。
其他人也是各有各的花样,唱歌跳舞逗乐喂酒,各人都有各人的忙活,陈旭安然无恙的空出来坐在那。
很是意外之喜。
屋内声音是此起彼伏,不可言说的景象层出不穷,过分的场景,严重的让人心理不适,针眼要长,目光飘到虚空。
陈旭看着头顶上晦暗不明的灯光,淫乐萦绕耳边,心头沉了又沉,靠着沙发,陈旭在想古希腊神话中纯洁的神明月神狄安娜。
恍然的不知今夕何夕,心绪如麻,不知道愁因所为。
正这么打算闭上眼睛,陈旭忽然就听到了一下音明色清的巴掌声,以及一道听着就气力不足恐是肾虚的酒色之中浸泡的嘶哑声音,“妈的,老子让你笑你就笑,他妈的一个卖的也敢跟老子拿乔摆架子。”
臭气熏天的话。
陈旭目光投移到那边,被打的正是那个冷若冰霜的少年。
半个脸颊桃花红,面容更艳了,更能引起人的施虐欲。
那打人的公子哥明显男人的能力不足,两靥病容,印堂发黑,眼下青紫色,一副纵欲过度的马上就要登极乐世界样子。
看人还是不说话,连基本的笑脸相迎谄媚讨笑都做不到,又冷又艳又清高,多瞧不起他的样子,公子哥的怒火伴随着欲火一同燃烧,甩了一大叠钞票在人脸上,“他妈的,老子有的是钱,给爷笑。”
零零散散的钞票落了一地,少年的气息更加冰冷,他站着就像是误闯入乌鸦中一只雪白的白鹭,美丽得破碎。
都说嫖客不是人,这话说得没错,这么多人面前,那纵欲过度随时都能到阎王府报道的公子哥能掉这面子,混浊的双眼一眯,叫上三个酒肉朋友,“过来,咱们一起教教他规矩。”
要不说人以群分,不是志同道合的人玩不到一块去,变态都是成群结队的。
有些人就是喜欢冰冷若霜这一款,非要抓碎高冷者的保护自己的面具,让对方跌入万丈深渊。
这些人中起来了三个,把手边的少年推到一边,混浊的眼白尿黄色,满脑子的男盗女娼,满脑子的屎尿。
不怀好意又色眯眯的目光一下子增了七八道,看着冷若冰霜的少年,考量着少年的容貌躯壳,磅礴猥琐之心,迫不及待就要折断这清冷如雪强撑着的伶仃骨头。
雪白的白鹭被乌鸦摁住了翅膀和双腿,洁白的羽裳正在被脱落,画面极其的让人心生惧意。
天旋地转的改变惊住了一群只看到了荣华富贵,而没看到步步深渊的少年们,阵势的浩大就像是在上演悲怆的戏曲,一个个的就像是被捏住脖子的圈养的金丝雀,迟钝呆讷的小羊一样,直愣愣的看着而不敢有任何动作。
惨无人道的画面震慑着施救的心。
陈旭额头青筋跳了跳,能怎么办?
他助人为乐替人好了,太多人一个小少年哪应付的过来,他也该发挥点作用。
激浊扬清。
陈旭一脚蹬在那个没事找事的公子哥脸上,蹬出鞋的纹路,踹出人体可以实现飞翔的梦。
你妹的,都给老子死。还真是胡吃海塞什么都玩,人渣中的渣滓。
怎么说呢,仗义行侠,惩恶扬善让人浑身充满了力量,简直就像是回光返照,甚得他意。
这种江湖场对付起来,运用自如,一群人摘不出来一个能踢个三腿五脚的,身子骨都虚的,都这素质了还色迷心窍想干为人不耻的大事,干出你个狗屁来了。
很快的收尾,陈旭脚踩着一个染着灰白色头发公子哥的手,在那拿刀张狂的手上蹍了又蹍,成年人的力量再若也不虚,直让这人脏话消失,只知道惨叫。
俯身弯腰抽出那把刀,用刀面拍了拍对方鼻青脸肿的脸,多么痛的领悟,也不知道你知错没有,陈旭比划着要不要在人身上扎几个洞。
屋子里除了陈旭这些刚进来的人,剩下的都七倒八横爬都爬不起来。
这场景朗利多了,陈旭的脚刚从这灰毛公子哥手上卸下去,门倏地被打开。
声色的会所经理,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很快换做风雨欲来,擦脂抹粉的脸抖啊抖,叫来了四五个保镖。
陈旭束手就擒,手里要害卿卿性命的刀被保镖夺走,人也配合的被摁在地上,等候发落。
倒地不起的人也陆续被保镖扶了起来,个个鼻青脸肿惨不忍睹,可笑又狼狈,让人忍俊不禁。
水柔一看这几个平时里在会所玩的最变态的几个人这副模样,嘴角差点飞到天边去,幸好声色经理的身份提醒他,稳住了他差点坍塌的形象高台。
谁让他是一个皮条客,会所的生意还是要做,要是惨淡经营,他这么大的年纪流落街头两天就饿死了。
只能按照惯例处理这件事了。
怜悯的情绪一闪而过,水柔看着陈旭冷下眼神,“打。”
陈旭被打得七荤八素,痛得浑身是汗,水里捞出来的模样。
看着陈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模样,水柔安抚那几个还不解气的公子哥,让人又给公子哥们安排了包房,再送些美人美酒打算事情就这么过了。
然而得到的是异口同声骂骂咧咧的反对,非要亲手给陈旭一个教训不可,说今天会所不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就等着他们回去叫警察。
这些公子哥中有家里父母当军官的。
军人家庭出身,养出了酒囊饭袋。
水柔实在没办法,背过身让人给老板打个电话,很快得到消息,说不用管。
有些心凉,犹豫再三,水柔让人把陈旭丢在了那几个公子哥新的包厢。
全了诸位心愿,陈旭烂泥的趴在地上,痛觉屏蔽开着,任由这群刚受了气的公子哥们,轮流拿着椅子凳子烟灰缸夯他一通。
打到酣畅处,陈旭无意识的视线和其中某个公子哥对上,是个熟面孔。
一时之间大眼瞪小眼,然后都豁然开朗。
哦,原来是你啊。
公子哥笑,陈旭要完,这是他刚穿过来那天遇到的意图不轨的公子哥,被他爆头那个,新仇旧恨加一块,他赌今天他必死。
那公子哥眼里迸发出的恶意光芒能刺瞎陈旭的眼,他猖獗的笑着,“陈旭啊陈旭,当初在卫箐面前你大庭广众之下给我难堪,还让顾兟给我脑袋开了瓢,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怎么今天也沦落到这种地方,来做卖屁股的鸭子?”
好得意的笑,好他妈的刺耳难听。
陈旭看了一眼对方,闭眼,真他妹的糟心。
“真是天道好轮回,你妈的,看老子这一次不玩死你。”陈旭听见对方皮带的金属啪嗒一声响。
对方解开了裤腰带来扯陈旭的裤子。
裤腰带现在就是他的命根子,陈旭死死的拽住裤腰带,任凭对方怎么生拉硬拽也不松手。
“你妈的。”那公子哥看着一直的得不了手,愤怒的拿起桌上的酒瓶子给陈旭脑袋开了一下,陈旭还是毫不松懈。
“好。”那公子哥扭曲的笑了两声,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往陈旭手上泼了杯酒,猩红的烟头往陈旭身上一丢,火光大起。
陈旭身上瞬间被点燃,他迅速翻滚着滚灭身上的火,速度再快还是避免不了被烧伤,手上被烧的露出红褐色的肉,衣服下也是被烧的通红。
“再不松手,今天老子就烧死你。”对方又拿起一杯酒。
真他妹的想杀人。
就算他不痛,这公子哥的行为也太牲畜。
陈旭原以为今天一顿打的事,没想到又变成对他肉体的垂涎。
看热闹不嫌事大,陈旭那会踩的那个灰毛小子,生怕陈旭不死,往陈旭嘴里强塞了几颗乳白色的小药丸,入口即化,没有味道。
呕心咧肺,陈旭吐不出来。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陈旭倒霉透顶。
“这是所里有名的药,就算是性冷淡也会变得如饥似渴,除了男人的那东西能解什么都不行,等一会儿待会,他哭着闹着求你上他。”让人作呕的话。
他们真的畜牲。
一把火烧在肚子里,陈旭下边没反应,肚子火烧火燎的热,应该是疼,陈旭汗如雨下。
这他妹的是让人欲求不满的春药,这分明是穿肠过肚的毒药。
那公子哥倒很满意,笑得阴险猥琐,蹲下身子大手把陈旭额前的碎发看着陈旭当初在卫家宴会上异曲同工的脸,这副模样就是吸引他,他的手指在陈旭脸上游走,“待会,老子非……你。”
陈旭严重生理不适,他快要吐了,你他妹。
他算是知道自己怎么死了,他还以为他会死在卫凌手里,或者贺琢手里,甚至死在沈亥手中,没想到兜兜转转,命运还是回到最初,他就是当鸭子被人给玩死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陈旭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转着身子一脚踢在了对方双腿之间的位置。
撕心裂肺的惨叫,某人蛋碎了。
非招惹他,这不就断子绝孙了,真是的……
陈旭在这惨叫中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窝鼻子耳朵有血渗出来,七窍流血,这身体到底走到风中飘絮,在多种乱七八糟的药物作弄以及刚刚辛辣的挨打下终于要走向终端了。
恍恍惚惚,耳边好像还在萦绕着惨叫声,陈旭突然陷身在一个冷冽的怀抱中,流血的眼眶让眼珠子蒙上了薄纱,他看不清抱着他的人是谁,模糊的轮廓,有些邪肆在里面。
有点像顾兟。
耳边是奏乐不停的嗡鸣声,隐隐约约混杂着急促的脚步声,陈旭身处颠簸之中,抱着一个快死的人走这么快干什么。
还是说这和名字有关系,兟,锐意进取,所以说,锐意进取的向前走。
身体在痉挛,陈旭吐出一滩又一滩血水,实在是没心思想任何东西了,进气多出气少,陈旭的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勒得分外的紧,呼吸被剥夺的厉害,喘息正以极快的速度消逝。
撑不住了……
身体机能已经到了极限。
陈旭再也没有和死亡对抗的能力,呕出身体最后一口血,头一歪,呼吸动作永久暂停彻底沦亡于黑暗。
顾兟低头看向怀里,呼吸静止,血痕交错,青紫面色,一张死人的脸。
揉入骨血的力度,顾兟搂紧怀中的人,脸埋在对方的胸口。
没有心跳……
死了。
陈旭至死又猜对了一件事情,他确实死在了顾兟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