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稍稍冷静,很快就捕捉到了什么。
“老大,”张氏转脸看向张信义,态度已经好多了:“李阎王棘手,明心堂里可没多少干货,为啥不追杀,不趁机捞他几个人?”
“因为人家……确实仁义!大奶奶,李阎王以前是什么性子,咱都清楚,心忒狠毒,只为自己不为别人,可他现在,都已经不像是李阎王了,他要是打人眉心而不是打人右臂,咱那十多个伤了右臂的炮手,现在全是死人。十多条人命啊……”
张信义的眼神儿又活泛起来,张氏如此动问,不是责难他不抓明心堂的人,而是在探究背后的原因,说明张氏已经闻到了味,知道他这么做是有缘由的。
张信义上前一小步,正要开口,张氏却摆了摆手。
见张信义的眼睛亮了,张氏就知自己的判断没错,先找个事,打发了七虎,然后指指边上的椅子:“老大,坐下说吧。”
张信义狐疑的看着张氏,不但没去坐下,反而凑前紧张的悄声问道:“大奶奶,难道……老七有问题?”
“暂时没有,兹事体大,小心为上!”
张信义点头,这充分说明了张氏对自己的信任,不由得更卖力气,把自己的分析说给张氏听:“大奶奶,依我看,少爷被绑,和明心堂没有关系!别说我们搜不到人,都死到临头了,李纳也没用这个来乞命,说明人根本就不在他们手里,另一方面,李阎王是什么人,咱都清楚,不伤人命,这应该是李纳的授意,李纳之所以这么授意,我估摸着,是他一来是真的想帮李阎王和咱家释仇,二来,是知道自己被人坑了背了黑锅,想和大奶奶联手,一齐把背后坑咱的人打掉,因而才叫李阎王手下留情,想着和大奶奶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所以,你就故意放过明心堂的人,明摆着送给他们一个大人情?”
“大奶奶!”张信义的眼里,精光闪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李纳懂,咱们也要懂!李阎王是该死,可我们已经忍了这些年了,再忍忍也没什么,眼前,把少爷找回来,才最要紧!少爷的失踪,如果这真是……真是那个人所为,他背后有日本人撑腰,可不好耍,咱需要更多的力量。退一步说,这节骨眼上,纵使明心堂不帮忙,也别惹得人家和咱死嗑!”
张氏深深的看了张信义一眼,他知道张信义嘴里指的“那个人”是指谁。
“你也怀疑,这事,是二爷整出来的?”
郑仲璋是郑家的二爷,是主子,是东家,只是推理怀疑,眼下还没有任何证据,张信义不敢造次,可想想张氏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张信义略一犹豫,还是勇敢的应了一声:“是!原以为明心堂那边能有少爷的下落,既然那边没有,那么,咱得在家里,好好的查一查!”
张氏脸上阴晴不定,家里有内鬼,自己身边危机四伏,静心细思,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张信义是可信的,手一招,把张信义招到跟前,轻声道:“老五已经查到,今天午饭后,二爷提了个行李箱出门,这么长,这么宽,这么高,如果想往里头塞个7岁的孩子,不成问题……”
“啊?”张信义大瞪着眼:“如果装在箱子里,又是由二爷提着,从里到外,没人敢问敢拦!”
张氏没说话,只狠抿着嘴唇点头。
张信义抽着气感叹:“如果真是二爷使的坏,再多瞭水的,再多炮楼也没用!老五说,炮楼上那么多双眼睛,不相信人是被劫翻墙出去的,看来,二爷这头,十有八九了!”
张信义急抬眼看着张氏:“大奶奶有没质问二爷?或是敲敲边鼓,问二爷提着行李箱,去哪里了?”
“没证没据的,怎么质问?”张氏拧着眉:“接下来,要不要敲山震虎,你给分析分析。”
张氏叹口气:“不是我缩手缩脚,犹犹豫豫,是这关乎开儿性命!只要开儿能囫囵回来,什么权啊钱啊,我都可以不要!”张氏顿了顿,一脸的悲切:“可惜,这没人会信,这注定是一场你死我活……”
张信义听了,满眼里都是大写的佩服:“大奶奶,您是明白人!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对于二爷,若存幻想,必死无疑!”
又问:“老五呢,他脑子好使,要不要敲山震虎,把他找来,咱一起商量。”
“老五去日本街追查那行李箱的下落去了,他查到,二爷提着箱子到日本街去过,回来时,手里的箱子,没了。”
“哦?”
“还有!”张氏脸色一沉:“小心老六!”
“老六?”张信义又一惊!
“老大,还记得是谁先推定是明心堂掳了少爷吗?”
“是老六!”
“老五查到,上午,二爷找老六悄悄说过话,而且据磨盘张说,出事后,他受老三差遣,就已经带人沿院墙外边跑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可老六又去外头走了一遍之后,手里就有了那飞虎爪。
张信义想了想,脸色阴沉的点头:“西边院墙两头,都有炮楼,那么些眼睛盯着,别说翻墙不容易,想栽赃放下个飞虎抓也不容易,因为只要有外人走近墙边,炮楼上都会有人盯着,要栽赃,只能自己来!够拼的……”
张氏一脸的懊恼:“在内院里的二爷,在西花廊扔下了开儿的一只鞋,老六在西边院墙外,‘捡’到了贼人的飞虎爪,咱全是猪脑子,这么轻易就着被人忽悠着,和明心堂干了一场大的……害咱从名声到实力,都大损……”
张氏说着,眼色阴沉中慢慢带上了狠……
张信义也咬牙切齿:“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方方面面的解释和善后就已经够让人焦头烂额了,和李阎王明心堂的过节,还明了路……这暗亏……”
张信义找回五虎,与张氏一起闭门商议,决定破釜沉舟,敲山震虎,先禀明老夫人,然后质问郑仲璋,把事儿给挑明了,逼郑仲璋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