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下雪了。
雍州官道旁的一家小客栈里,云青从外面端了热腾腾的饭菜回来,
“主子,这儿地方小,饭菜也做得粗糙,您先将就一下吧,等雪停了,咱们再去城里买些吃的。”
季澜溪走到桌子边上坐下,拿起了筷子,“没事,刚过完年,能有吃的就不错了,出门在外,将就些就将就些吧。”
季澜溪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下一秒,却直接吐了出来。
“这肉怎么不放盐啊。”
肉没有放盐,吃起来又油又腻,肥腻的感觉上来,季澜溪胃里一阵反胃。
她又夹了一筷子干菜,也是几乎没有放盐,跟白水煮的差不多。
云青尝了一口,也是连连皱眉。
“奴婢去问问那做饭的厨子。”
云青来到后厨,当即就把盘子丢到了灶台上,
“你这做的是什么菜,连盐都没有,让人怎么吃啊?”
做饭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叔,一脸为难地说道:“这位姑娘,哪里是我不肯放盐,而是这里根本就没有盐了啊!”
云青眉头紧皱,“你唬我呢,雍州一年向朝廷提供十万斤精盐,怎么可能会没盐呢?!”
那大叔愁眉苦脸地说道:“你是不知道,今年的雍州的盐井突然坏了好几个,精盐都用来上交朝廷了,盐价一天比一天贵,像咱们这寻常百姓,哪里能吃得起精盐啊?”
“姑娘,我看你们像是从京城来的,最近北方几个州府都不太平,你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云青脸色有些僵硬,“多谢提醒。”
回到房间,云青把事情简单向季澜溪说了一下。
听到这,季澜溪眉头也是紧皱,“好好的盐井怎么会突然坏了?”
云青立在一旁,摇了摇头。
反正无论如何,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季澜溪看着外面飘扬的大雪,叹了口气,
“这雪看着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停,带我去后厨看看吧,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我可不想吃没有盐的饭菜。”
“主子有法子?”
季澜溪道:“总得看了才知道。”
季澜溪自从出门,就是一身男装,男装行事要方便得多。
去了后厨,后厨的大叔还是这么说,季澜溪不由得问道:“那你们平时都怎么吃盐呢?”
大叔叹了口气,“现在盐都几天才能吃一回了,平时就随便吃点,再不济就是用盐碱土煮水,然后再用来煮菜吃。”
可是事关国计民生的大事,季澜溪道:
“那大叔,你可知盐井为什么会坏?”
“嗐,那哪能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知道的,连盐都吃不上了,哪还有心情去管那些。”
“也是。”季澜溪又问道,“那你们这可有粗盐?”
“粗盐?你问这个做什么?粗盐那可是不能吃的,之前有人拿粗盐去吃,结果全家都吃没了。”大叔摆摆手,“你们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这粗盐可不能乱吃,先将就两天,等过两日,你们再去州府寻些精细的食物吧。”
季澜溪听到有粗盐,眼睛一亮,“大叔,你能不能给我找些粗盐来。”
“你要粗盐干什么?粗盐也不能吃,我就算给你找来了也没用啊,下着大雪呢,我可不白费这个力气。”
大叔拒绝了。
云青道:“你怎么说话呢?”
季澜溪示意云青别激动,继续和大叔交谈,“大叔,你就想办法给我找一些来,或许我可以把粗盐变成精盐呢。”
大叔瞪大了眼睛,“啥?粗盐变成精盐?”
大叔古怪地看着季澜溪,“小公子,我知道你想吃盐,但是你也不能拿我寻开心吧?粗盐要是能变成精盐,那我就把那些盐全吃了!”
季澜溪耐心地说道:“大叔,你就给我找来一些试试嘛,我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
季澜溪拿出了一块碎银子放到大叔面前,
“要是做不好,你也没什么损失,但是要是做好了,你们以后岂不是都有盐吃了?”
大叔思考了一下,收下了银子,“那我就去给你找一些来吧。”
“好嘞。”
趁着这个功夫,季澜溪又让空青找来了几件其他的东西,等这些东西找全,大叔也把粗盐带来了。
“库房里就剩这些了,多的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了。”
季澜溪看了看,大概有三四斤,“够了。”
季澜溪又借了一口锅,准备开始煮盐。
大叔看见季澜溪准备的东西,脸上的表情更是难以接受,摇头吐舌地道:
“就这些东西就能让粗盐变成精盐?”
季澜溪慢悠悠道:“能不能的,做出来不就知道了。”
正巧这时候大叔这里又来了人,大叔就去一边忙了,留季澜溪和云青两人在煮盐。
前面,一队长着络腮胡子,凶神恶煞的大汉进来就把大刀拍在了桌子上,
“上点吃的!”
没一会儿,小二就把饭菜端了过来,那些人吃着,也是和季澜溪一样的反应。
不过他们更为激进,当即就怒气冲冲地站起来,一只手揪起小二的衣领子。
“你们闹老子玩儿呢,做菜不放盐,信不信老子砸了你的店!”
小二连忙求饶,“好汉饶命啊,我们不是不愿意放盐,而是我们这实在是没有精盐了啊,只有一些粗盐,但是那粗盐是不能吃的,会吃死人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云青断了一小碟雪白的精盐从旁边走过去。
大汉的手又抬高了几分,“你管这叫没盐?!”
小二都快吓尿了,“好汉,我只是个小二,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放,放了我吧……”
大汉嫌弃地将小儿扔到地上,小二连滚带爬地跑了。
另一边,季澜溪已经用自己提纯出来的精盐做了一小碟子正常的菜,舒服地吃了一口,
“就是这个味儿,看来提纯的方法没错。”
云青在一旁默默地吃着,她其实心里很怀疑主子是怎么用那些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东西把粗盐提纯出来的精盐真的能吃吗,但是提纯出来的盐和在京城里吃的味道一模一样,云青这才相信自家主子确实用那些东西提纯出了精盐。
正吃着,有个大汉将刀拍在了季澜溪的桌子上,毫不客气地大声问道:
“你们的盐是哪里来的?”
季澜溪和云青都没理,自顾自地吃着饭。
毕竟是冬天,饭菜凉得快,再不吃快点,可就不好吃了。
她可不想吃冷饭。
大汉见他们不理,也要如法炮制。揪起季澜溪的衣领子,
“跟你说话呢!”
没想到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季澜溪,就被一根筷子打歪,大汉的手背都打出了一道鲜红的印记,可见云青的力道之大。
大汉恼羞成怒,“想打架?”
他一起的十来个人瞬间聚集到了季澜溪这边,块头都看着比季澜溪两个大,个个摩拳擦掌。
大叔连忙过来调解,“几位好汉,小公子,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制出的精盐他可是都看过了,还没来得及向小公子讨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