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寻求突破的人,光明就一定在前方等着他。六月中旬的一个晚上,一封班级群邮件在我的电脑桌面上弹出,文件名很长,但我敏锐的抓住了字眼:征兵。
我是一个在成长之路上规规矩矩的人,一路走来就是按部就班,上完小学上中学,中学毕业上大学,大学上到一半虽感前途迷茫,却也未曾想过另辟蹊径,如果大学一直按着我的老路走下去,结果只有一个:无法毕业。而这个结果将会摧毁我的一切,我之所以还可以看似安稳的生活,全部源于学生这个身份,一旦失去这个身份加持,我将不知所往,我从未想过在大学期间除了安安稳稳做学生我还能干什么。当下有一类抑郁边缘大学生,我大约归属其中,想到这里,我开始回忆自去年秋天以来我整个状态和经历,尽管收获很多温情,也从未扭转自己的颓废,我又追忆自己迄今为止的人生,仿佛我从未主动做过人生的选择,我从未决定过自己,都是亦步亦趋,随波逐流,年少时的音乐梦,文学梦,都是在自我向往中被自我否定。想到这里,我瞬间惊醒,我要用行动证明,我要自己决定自己。
我读着邮件的内容:大学生入伍。在此之前,我从未接触过征兵新闻,其实我也从未接触过上学之外的任何新闻,原来世界广大。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决定按照征兵流程填报,改变大学现状,决意征兵。除了让我纠结的兵种选择外,网上填报一切顺利,完毕之后,已近深夜,我将填报材料复制进优盘,等待明日一早前去学生工作处现场报名。那晚我有些激动也有些不安,感觉自己正望见一片未知的草原,那里蓝天白云,碧水延至天边,路到岔口,脚步难抬,我感到这是我人生至今最临时起意又胆怯好奇的选择。我真正直面的应该是此刻我是否有勇气踏入这片新的草原。
其实入伍前的三个月,是一段极其茫然和坚定地时光,我想着最应该用回忆的文笔去描述它,如同一个心负重石的青年,一面激情昂扬的热血报国,一面柔软懦弱的逃避学业,我在这之间孤注一掷,维护着面子,平衡着里子。在被学业逼迫到角落的时候,我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如同骏马回到草原,纵情驰骋,我之前的人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就像一条路,哪怕尚未看透迷雾,却已坚定决心铿锵向前。第二天一早,我便带好材料走进学生工作处的办公室,在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自卑与浅见,我身为一名学生,却连走进学生工作处的门口都要酝酿许久,这也让我更加明白,我之前的路之所以越走越窄,恰恰是自己锁死了自己,而我现在发现,越感到陌生和慌乱,我越发相信这是一条正确的路途。
我也不知该往哪里走,进门后便问遇见的第一个人:“征兵。。。”
“最里面,张老师那里。”她的回答急促而直接。
我呼了口气走过去,因为有她的回答而感到这是一种允许和认可,觉得这件事可以去做了,这是多么卑微的内心,我大学一路过来是受到了多大的压抑。我往里面走过一段距离,正要再问一下路,窗边办公桌位上站起一个人,文质彬彬,戴着眼镜,人很精神,年纪比我不大,对我说:“是征兵报名吧,就在这里。”而我这时方才发现办公桌的玻璃墙上贴着“报名征兵处”五个字。我赶紧递上我的材料,静静地站着看他一张张的对着电脑屏幕审核。
“首都征兵网已经填了吧?”
“填了。”我的回答不敢多一个字。
“行了,征兵报名表上留的电话保持开机,体检的时候会给你打电话。”
“好的。。。”我觉得似乎可以走了,又觉得还不应该走。终于我想了起来“老师,您怎么称呼?”
“我姓贺。”他边说边往外走,似乎要赶着一个会,但依然是礼貌的对我强调体检时会电话联系我。我也跟着往外走,瞟到他桌子玻璃墙上贴着一个纸条:”每天学习一点英语。”
我出了办公室的门方才想起自己未说一句致谢的话,一个联系方式也没有留下。我也安慰着自己,内心忽然又有了一点退却,心想着他爱联系不联系我吧,我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一种把决定权交给别人的思想又占据了头脑。到底我还是只羊,没有羊群,一个人走路都左顾右盼。不过我还是亲自实践了一遍,至少在征兵报名这个环节,我是闭着眼睛都能回顾一遍,包含每一个细节该填写哪些内容。
之后这一天我是找到一间教室自习备考,但我什么都看不进去,脑海中一遍遍回顾我从推门进学生工作处办公室到出门的过程,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我从进门后的每一步都有可能让我退却。但最终的结果是我虽没做好那些礼节性的步骤,却完成了自己需要完成的事,尽管还心生担忧何时来电话通知体检,但我心中慢慢自信下来,我就耐心等待吧,再瞎揣测纯属庸人自扰,我甚至会遐想自己已然入伍的情景。晚上回到宿舍,情景依然如旧,可我再见到这些,眼中满是厌恶,感到这是一间束缚的囚笼,我坐下后,跟宿舍里的几个人闲聊了一些关于征兵入伍的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大学生入伍和大学军训结束时号召的应征入伍是同一个事情,我是多么的言路闭塞啊,我为自己之前闭塞的时光感到懊恼与可惜。尔后便和汪磊聊天,并和他说了一下当兵之事,而他的回答却带给我新的担忧。
“当兵不是你想当就当的,军检非常严格,我们班去年好几个报名的,都军检不合格。”
我在此刻才知道尚有军检一词,激动了一白天的心情忽然有点沉重,心上又开始凝聚起阴霾。但我回复的却很轻巧:“试着玩一玩的心态呗。”谁能理解到这句话背后的孤独和焦虑,这哪是试一试的事情,这对我而言就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决定。
第二天,我孤独的度过了一天,仍未盼来军检的电话,便在食堂吃过晚饭后回到宿舍,这时候其他宿舍的同学薛良正在我的座位上等我,见我回来便迎上来:”大平平,你可回来了!”,我还在好奇有什么事,他紧接着问:”你报名当兵了是吧?”
“对,昨天报的名。”我只是回答他的问话,同时也在想在一个班级里,消息永远传的这么快。
“网上报名,再去现场报名,然后再怎么办?”薛良问道。
“把网上报名的材料拿到学生工作处,就等消息。”我终于可以作为一个被咨询的角色,自然能回复的都要尽可能详细。
“那我明天交材料吧,是学生工作处3楼那里吧?”薛良问道。
“对,就是那里,一个姓贺的老师管这事。你也去当兵吗?”我明知故问。
“对,报着试试,挺想去当兵,听说你报名了,也跟着报名。”然后薛良出门回他宿舍去了。
就在这一刹那,我忽然感受到,原来很多人的愿望之所以没有实现,是因为没有迈出第一步,而这一步往往是跟风迈出。我更加感到骄傲,我自主迈出的这一步,是需要多大的机缘和勇气。等我刚坐下,张云南通过QQ跟我聊天:”上来一下,505宿舍。”
我推开门,看见薛良正在云南边上,云南叫我到他桌前,原来他也在网上报名征兵,便问着我很多他拿不准的地方该如何填写,我细细一看,发现很多模棱两可的地方我也是含糊过去的,便有一说一,云南也便一五一十的照样填写,在兵种选择时他直接选择了空军,我当时就有一种抢走了梦想的感觉,但我也深知我的视力已经告别空军。很快他就填写完毕,然后叮嘱我说,明早带着他去学生工作处交材料,薛良也在旁边说着同样的意思。我不知为何,忽然间自信了很多。
第二天,云南,薛良便在宿舍大门口等我,同时还多了陈波,我没有多问,他便主动说跟着去看一下,因为他连网上报名都没有填写,在路上我们说到了兵种的问题,方知报什么不一定就是什么,一切都要服从安排,但我记住了云南一句话,别报武警,武警不是解放军。
我们四人便直奔学生工作处,我当仁不让成了先行者。我们进了办公室的门,我是一个人越多胆越大的人,这次没有客气的问任何人,但是这次坐在征兵工作办公桌上的不是贺老师,是一个年纪稍大,身材胖大的老师,他见到我们,开门见山:”报名?”
云南和薛良在审对着材料,同时这个胖乎乎的老师还挺随和,给我们讲起了今年即将退伍回来的一个大学生由于看守林场发现浓烟及时上报荣获了二等功,他说这很幸运,回来后可以直接保研。我脑筋飞转,瞬间推测出这位胖胖的人就是张老师。我便脱口而出:”张老师,现在有多少人报名了?”
“不少呢,每年都有几十个,能走五六个。”张老师其实答非所问,但我却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也想起了汪磊说的话:军检是很严的。我又问了下如果征兵成功,我们去的部队是否都是大学生士兵,张老师直接否认,但补充道,你们大概会做文书,之后他开始解释,你们身边主要还是高中甚至是初中毕业就步入社会的人,人员构成还是有些复杂的。云南笑着说:“有些在地方打架斗殴跑到部队躲避风头的有的是”张老师笑着说,这些或许会有。我将面临的绝对是一个未知的环境,这种未知接近于真空,但他们的这些话,形成了我最初的部队概念。
可我对应征入伍依然保持了乐观,应该是没有清醒的认识,当晚坐在教学楼里自习,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样的话:”我快要当兵去了,至少变换了生活环境,不知是好是坏,也许生活中的选择本没有好坏之分,只是满怀愿景的我们去胡乱定义罢了,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何谓好坏,只是简单地过着平凡的日子。”尔后我就开始和映月QQ聊天,她对我的所作所为就用了六个字评论:想一出是一出。不过也确实如此,我对未来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这么多年来,我更多的是迎合了身边人的预想,我从没有过一次真正自主的决定,只是做着周围人可以接受的样子,仿佛活在别人的期望中,而不是自己的想象中。
就在此刻,我座位前方的小情侣闹矛盾,女孩气愤地走开了,男方也是很绅士的跟着出了教室,其实我根本就不配去同情他,反而应该可怜一下自己,如果他还能为此生气难过,那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我却为此同情他,那真是以失去笑拥有,总之我是可笑的,我品味着眼前的一切,却极力避免联想到宛坤。
又过了一天,是学生工作处群发的短信:下午有一个征兵前的注意事项,有时间参加一下。参会的应征学生大约得有80多人,我什么都没听进去,只记住了一个穿军装的人说的一句话:”你们在座的各位,大约会有十分之一的人走进军营。”
一周后,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告知我明天一早七点半宿舍大门口集合军检。就这样,我期待的军检来了,而经过一周的沉淀和冷静,我似乎对自己能否过关开始犹豫了,那份满怀期望也变得忐忑不安。
军检是在区医院,来军检的学生大约60多位,带队的就是早先见过的贺老师,这60个人跟任何一次活动一样,在贺老师说完注意事项后,没带身份证的,早起吃了饭的,忽然肚子疼的等各种情况都有。我是相当重视这件事的,因此顺利进入第一批军检队伍。进门后,我发现后面一串流程都是穿军装的人负责,就感到一切要动真格的了。接着应征学生依次编号,轮到我时,编号恰巧是911,登记的男军官对着我坚定而活泼地说:“911”,然后我拿着体检单往里走,就看见白大褂医生喊我:“方悉平,911。”然后我开始了视力检查,我排在云南后面,此时云南前面一位学生正在检查视力,他是一位搞笑君,医生从下往上指了三排,他只是摇头,然后直接点了最上面一行,结果他依然摇头,他的举动实在匪夷所思,也引发一屋子人的大笑,他在群嘲中落寞离开,看着他凌乱的头发,笑声中或许只有我忽然的理解了他。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同类,而这种遐想中止在云南的话中:“直接指最下面的!”
云南就是云南人,我大学同班同学,他身体素质很好,军训时他报名参加摔擒表演,也算是班里挺能折腾的人,他的学习状态比我强不了多少,但是他的性格倔强,胆子很大,很多考试我就是眼睁睁看着他在作弊,而结果我挂科。我们关系挺不错,但有时候又挺嫉妒他,后来我们一起骑行天津,也算是彻底清理掉我心中的不悦,他也算少有的让我感觉没啥距离的同学,这次又一起征兵,一点点就成了我大学里最好的同学之一。这一次征兵,我内心就觉得他肯定能够体检过关应征入伍,自己虽然是给他开路报名应征,但是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人能保证我就体检过关,而且自己视力下降得厉害,在视力检测中,也确实得到应验,医生让我右眼平时再多看看远方。紧接着又开始检测耳朵,这个倒是简单,我听这些细微之声倒是没什么问题,医生还说了一句:这个耳朵灵。
完成几项检测之后,大家就像考完试后对答案一样,互相讨论着检查结果,在他们的讨论中,我方才明白,像五官这些还不是淘汰的大项,真正筛掉的原因是血液,心电图等项目。而我这时就有点泄气了,因为检查过来,我的视力好像就不是很达标,同时脸上近日爆痘也很严重,几乎归到了影响军容的行列。
最后一项也是最慢的一项,拍胸片,这个得一个个的排队,我也就心事慌慌的,其实在这个时候我几乎是失去耐心的,心里一直在计算着自己能够顺利应征的概率。这时候顺序都已经乱了,在我前面那两位一胖一瘦,瘦的说着已经大四毕业了,想去部队锻炼一下,而且女朋友跟他处了四年了,应征是对女朋友负责,我却难以理解他的意思。还是那个胖的心直口快,直言瘦子找工作压力大,跑部队逃避两年,但是并没有对瘦子给出的对女朋友负责的解释作评论。我忽然就感到,当代大学生应该都是这样子,在没有目标中随波逐流,自己并不知道最终漂到何处,似乎都知道会有一个终点,却都看不清在哪里,心中惶恐不已。我仿佛发现了一个奥秘,一个彷徨者的自愈方法:在经常性的茫然无措后,请坚定的认识自身是个彷徨者,然后你所做的每一个动作,只要让你感到不情愿,就坚决的做下去,并努力发现让你感到艰难的事情。
体检结束后,已经到了中午,大家各尽其法,各回各家,我决定再步行回去,路上正好遇见搞笑君,他想必也是认出了我,便一路同回学校,路上我问到他视力的问题,他讲了自己要做眼睛手术,我当时就感到非常惊讶,原来还有这等操作,我也得知他对自己能否应征是心怀忐忑,他说话轻言轻语,似有很多心事,但我几乎一眼看透,这也是一位被学业折磨的找不到出路的学生。其实这是一个群体,在大学里实际存在却透明到被忽视的一群学生。因为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有交集,我也就没再问搞笑君的名字,但也有一种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觉。
当天晚上我就感到体检结果不会好,但仍自我安慰,毕竟还没出结果,仅我知道的就有右眼视力不合格,在这九成的淘汰率上,我似乎等同于提前宣判。但是我急切希望能够入伍,这是我作为大学抑郁者最后的自愈机会。但是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我所能做的就是等待两天后的体检结果。
新的一周开启于一天的阴雨,六月底的天气竟有些寒冷,我在教室里奋笔疾书结课考试,等交上试卷已经下午四点。我收拾好书包往教室外走,打开手机有同个号码两个未接来电,意识告诉我这是学生工作处告知我体检结果。我急忙回过去,语音中我听出了是贺老师,我报上姓名,他也是记得我了,然后告知我结果不是很好,一是右眼视力,二是胸片显示肺部阴影。我一瞬间就失望彻底,或许在贺老师看来,这只是很平常的事情,不去当兵就可以不耽误学业,但是我自己深知,我正面临着崩溃。放下电话后,我内心失望,回想起体检结果,想起肺部阴影,便立即起意,要去校医院复查一下到底什么原因。我便从教学楼往校医院方向走,当走到图书馆边上时,我内心的失望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就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我害怕的不是别的,若是继续学校生活,我很可能被半路劝退,那时我将何去何从,委屈和无助让我给妈妈拨了电话。我一五一十的告知体检结果,妈妈自始至终的回答就是一个意思,不管去不去当兵,都要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未来的路我依然看不清楚,但这一刻我还是充满感动和勇气,便迅速向校医院走去。
结果路上正好遇上薛良,他对我说,他心电图没过,在校医院做了一个,根本没毛病。我这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肺部也不会有大碍,兴许就是军检太严格了吧。同时我又跟薛良反复的确认:“你是确定军检淘汰了吗?”,薛良略显难为情的回我:“我确定淘汰了,但校医院说我心电图没问题。”然后我继续往校医院走,想起了云南,便问他,这应该是给我又一重击,学生工作处告诉他体检完全合格,就等到时候入伍。
我到了校医院立即开始胸片检查,操作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医生,他走路慢慢的,看上去相当虚弱,我站在机器上,心里莫名担心,他会否将我挤在两片机器之间。好在操作简单,时间也快,我终于舒一口气。这位老医生让我明日再来取胸片,我内心很急,便与他好言解释,他很理解我,便让我在椅子上坐着耐心等待,表示今天晚下班一会,也要帮我拿出胸片。我一下子对这位老者充满尊敬和感谢,兴许经历过沧海的老人,才能理解年轻人遇到的坎坷。
大约半小时后,这位老医生颤颤巍巍的拿着胸片出来了,我站起来,相当紧张,他拿在脸前看了一会说没事。边走边对我说:“你这个是结核自愈了,小时候得过结核,自愈了。”之后他走到显像板前,把胸片插上去,打开显像灯,向我指着肺上一个个的部分,说着“这些部分就是些钙化点,结核自愈的疤。”
“这个影响当兵吗?”我紧接着问道。
“当兵不影响,这个不叫毛病,就是肺上的一块疤,从前可能,也不是,这不叫问题。”这位老医生传给我一个信息,所谓的肺部阴影,就是肺上的一块疤,类似于胳膊上的疤痕。我顿时愁云消散,甚至跟这位老医生研究起了胸片,这位老医生也挺喜欢我,不厌其烦的给我讲肺上各种显像代表什么,那时我有了一个概念,肺部阴影最严重的就是肺部肿瘤,肺癌。
我这时候并未想到当兵与否,我只是想着赶紧告诉父母,不要再为我的身体担心。
我确认自己身体无恙后,便退却了征兵的心思,况且我也冷静分析了一下,虽然听到有复检的消息,但我已经认为我和薛良一样,初检就已经淘汰了。自应征报名以来,这些日子就如一场梦,可不曾料想,梦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一早,贺老师就给我打电话,说九点钟自行到区医院参加复检。我自然不敢怠慢,那片退却的火焰又开始散发光芒,复检人数少了许多,流程也简单多了,我只是抽了一管血。大脑里又开始了概率计算,想着若是复检合格,自己应该有很大几率参军了。复检结束后,我急忙跑到路边买了一个煎饼,便去车站等公交车,这时又遇到了刚刚一块复检的一个同学,便一同乘坐公交车回学校。在路上知道他是英语系的师弟,我当时对自己入伍前景忽然乐观起来,可是这位小兄弟却一直愁容,下车后,我们礼貌地分别,极可能这就是再也不见,但是我对他印象也很深,便给他取名”英语男”。当晚我在回宿舍的路上收到贺老师的短信:”明早八点半,学生工作处三层大会议室领政审材料。”
越过一道沟壑后,我感到后面的路越走越顺了,在会议室里,贺老师给我们发政审需要填写的材料,我环顾一下,屋内还有大约20人,脑海中仍在计算,这些人中是否还会有淘汰。果然,说完材料填写要求后,贺老师便说:”大家拿到政审材料,不代表已经可以进部队,目前只有三位初检合格的同学保证可以入伍了,剩余参加复检的先填写政审材料,我再强调一遍,除了初检通过的同学,其他人不确定可以入伍。”贺老师的话还是让我很紧张,但是也顾不了那么多,走一步是一步了。之后我和云南,陈波三人便一起互相参考填写政审材料,一式两份,不准涂改,我是一笔一划,从未如此小心过。期间我故意提到了薛良,贺老师说道:“心电图有问题肯定过不了,部队里都要体能训练,心律一定不能有问题。”当晚我们三人便找到辅导员签好字,这样一来,云南是应征成功,我和陈波还要看复检的结果。
可后续迟迟没有复检的结果,贺老师也不知道结果怎样,而且面临暑假,我更加有些着急,后来终于听到贺老师一个不确定的消息:8月25日左右有结果。我算了算,那时候大约都要开学了。可我也不能有别的选择,只能等待,我早已感觉,即便到了8月25日,我该如何知道结果呢,时间过了这么久,还有人在意我们这些不确定的应征入伍人员吗?
而就在这时候,临近暑假,班级要整合宿舍,我在还不确定是否当兵去的时候,被辅导员安排到了其他专业的宿舍中。这也成为我始终不能理解的一点。当然重要的是暑假了,我在参军与否中徘徊不定,主要是结果定不下来,那这个暑假自然要充满担忧,我是否应该尽情的放松一下呢,如果真的应征入伍那我将要面临两年的与世隔绝。
其实我还不太喜欢放假的,因为上学时间,我感到自己至少还有事可做,而放假期间,自己便是空虚的,学校课业虽让我感到无能为力,但假期却并不能使我在泥淖中解脱。我的父母现在属于完全的北漂,而且是纯打工性质的北漂,他们做着机械性的工作,除了春节外,全年无休,非常辛苦,所以我对放假毫无感觉,反倒是假期必须直面这些赤裸的生活让我更加心痛。但在放假之时我也并未找到合适的零工,也便回家与父母团聚。这些年来,我对家的概念渐渐就是我的家中成员,因为我父母北漂多年居无定所,所以我一直向往着能有一处固定的房产,让这个家真正的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