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约肖斌出来陪我走走,这段日子真的是挺落寞的。我沉在宛坤的设想中无法自拔,应该是我自己不想出来,我感到自己辜负了冬梅老师,我想起了那堂课:“与其逃避,不如归来。”
那是高三时,冬梅老师在讲台上殷切地讲着一篇理解,那时候我是非常喜欢听冬梅老师讲课的,她讲的充满深情,而那堂课也让我记忆犹新,因为她讲到这句话时,意味深长地说道:“未来的某一天,你们可能不记得这篇,但要记住刘老师给你们讲过“与其逃离,不如归来,你们经历着炼狱,却还未曾体会社会的挫折,请记住,记得你这位老师,记得这句话。”我也未曾想过,近两年过去了,这场景又开始浮现,我深知其意,也知道该怎么做,可是我没有做到,每一次强迫自己振作,最终都要回归到沉沦的死寂。
肖斌跟着我几乎不语,三月的傍晚,天气还是很冷的,我和他就这么走过了好几条街,直到一家精品店。我转进去,看到一紫色的书包,其实我早就想给映月买一个书包了,因为自从我去年底失恋后,映月就一直疏导我,给我推荐了很多陈奕迅的歌,或许后来她发现这些伤情的歌反而让我更加无法自拔,便开始给我推荐一些五月天的快歌了,那时,我确实是本来失恋,更爱伤感情歌,简直是沉迷上了自虐,我仿佛经历过人生最深的黑暗。入伍后,我心情变得波澜不惊,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打下的基础。不过我选中的这个书包真的很大,想到她经常坐车回家,这个书包还可以装些行李,便觉得它再合适不过了。我让肖斌看看这个书包,他只能非常认可的附和我。
随后我买下了这个紫色的大书包,后来托石家庄的朋友带给她。映月也非常喜欢这个书包,不过她给我的回复中,让我记忆最深的就是:“这个书包好大的说。”两年后,我在部队里有一日和她通电话,便问到这个书包,那时我竟然忘记了书包的颜色,给她说是墨绿色的,她给我说:“我最近新买了一个书包,一直没在意过它的颜色,你刚刚一说墨绿色,我看了一眼,我确实买了你说的颜色。”
“那个大书包你不用了?”我竟带有些许失望。
“一直在用,只是最近在考研,每次不用装那么多的书。”映月显得有些疲惫。
“它还在发挥价值,我感到很不错啊。”我只能这么去引话题。
“在准备考研之前我一直背它的,背着这么大一个书包确实很奇怪,但我很喜欢,也很舒服。”映月给我解释道。
“哈哈哈,那就好。”我恢复了高兴。
“千金不换它已熟悉我的汗。”映月带有几分得意。
“那它是不是旧的很好看呢?”我也跟着节奏说下去。
“还不旧,不过明显感觉不背它后,运气差多了,感觉现在学习状态不好。”映月又回到了疲惫。
“一点点改进呗,一点点来。”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毕竟我自己在学业上也很不成功。
“我们要集合了,先挂了啊!”我们的集合哨响了起来。
“好的,给你说,那个书包是紫色的。”映月急忙告诉我,而我没做回复的就挂断了电话。
其实我之所以要送给映月这个大紫书包,更多的应该是对于她的感谢。
自我失恋后,我的状态就没有好过,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大概就是映月每天晚上陪着我聊天吧。而且这种聊天一直持续到我入伍当日,也就是终结于我去部队的那天。如果映月记忆清楚的话,她是见证了我所有的转变。
事情还要从头说,那又到了我失恋的那个秋天。
一觉醒来,我就彻底失恋了,可我真的无法相信我失恋了。大约人生都是如此,生平第一次经历的事,哪能想象得出后续的发展呢?我躺在宿舍的床上,还在琢磨着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可我还没有认识清现实,宛坤决定了一刀两断,我却臆想着藕断丝连。我开始走进最无谓的时光。在此之前,映月就经常的跟我分享着一些人生的感悟,她那时也是一个很多愁善感的人,说出了很多击中我心灵的话,以致我起初对她都有些言听计从,并且自认她为“知心姐姐”。在我一失恋,映月渐渐成为我游荡之心的寄托和依靠。
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她对我还是充满同情和安慰。却是如同一位大姐姐耐心的开导着陷入迷途的弟弟,她会发一些很“精巧”的微博、或者拍一些照片来传递给我一些信息,修复我的内心,也在那时吧,我开始清醒地认识到,我真的不清楚一些事情,就像夏虫不了解冬雪的那种不清楚。
我那时的生活是一天一天过的。人最容易陷入迷途的生活就是在浑浑噩噩中还要清清楚楚过每一天,我那时候真的想这一个月、这半年能如风一般,一下子吹散,就当做一种时间的浪费,让它一下子荒度过去,人在逆境中大概都有这种想法吧。可我那时还有点青春般的梦,总觉得这样不行,我还得珍惜时间,大有作为,站在现在的角度看当时,我还是太幼稚了,即使时光倒流,我依然是抓不住那段时间的,因为我深刻地感受到:失望、迷茫和挣扎就是成长的一部分。
“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你想见,却又见不到。”
“有那么一个人,想见,应该是再也没有机会见了吧?”
“有那么一个人,有机会也不能见了。”
有一天,映月给我发消息说,学校马上就要放假了,她担心假期家中没有网络,便提前给我买了新年礼物,但她很神秘,并未告诉我是什么礼物。过了几天礼物到手后,我惊喜万分,竟然是费德勒大满贯17冠明信片,这如同击中心声的礼物,我拿着这17张明信片,翻看之间,就感到每一张明信片仿佛就代表着某一个人,尤其是法网冠军,像宛坤一样,唯一中不可多得。在2013年澳网的时候,我和映月通过社交软件边看比赛边评价,而映月在我的熏染下也对网球了解一二,那场费德勒vs穆雷的半决赛,我们的话题就是记忆中的费德勒。为何某个人会存在你的记忆中,你为何又愿意去回忆?还不是曾经有过美好,现在变得凋落?这就是一个现实。
但最大的现实是,大学最初的时光我在失恋与颓废中度过了。
从新学期开始,映月开始每天短信鼓励我,从那时开始,我试着主动去忘记宛坤。我经历了与宛坤分手后的心痛,紧跟着一学期课业的颓废,如今的我接近于全面崩溃,若再不悬崖勒马,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新的学期已然开启,我发觉我完全没有内生动力,所以也便寻求着映月的帮助,她也正计划考研,便以顺带的名义,用这种方式互相鼓励,在她看来或许是一种受人之邀的帮助,于我而言,却是接近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第一天的短信加油如约而至,可我的表现却难免让人失望,也让我再次体会到想到与得到之间还需要做到,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成功,对于一个深陷泥潭的人,甚至是无法随随便便恢复到正常水准。对于这一天的总结我也只能用思想上希望向好的方向发展就是进步来安慰自己了。我越是挣扎,内心就越委屈和脆弱,看着自己的现状,内心不自觉想起了初中时的数学老师,她给我温暖,给我保护,对我充满希望,而我的现状更带给我无尽的压力,多想回到过去,像一个孩子依偎在她的怀抱。我拼命提醒自己要加油,可是课业的负担从不是靠呐喊就可以减轻的,何况我根本无法思想专注,到底还是宛坤如影随形。
不过映月依然会每日清晨发短信鼓励我,伴我开启新的一天。我的岁月,时而斗志昂扬,时而萎靡不振,我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听课,虽然听不懂课程,我像个好学生一样不玩手机,虽然我看不懂教材,我像个好学的人一样也开始上晚自习,虽然我更多时间在遐想,可总体上是在重回正轨,但我也清楚的明白,我离正轨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也许回归是一个遥远的距离,是由一段段短的距离组成的,而我在每一个短的距离上走的都如此艰辛,挣扎前行。映月的短信涉及到学习上的鼓励,态度上的指导,还会发一些时下好看的电影信息,以及美好的时节。在那段时间里,我感到恐惧和温暖。
时光流逝到了五月中旬,具体是五月十五日,这日我翻阅着手机短信,内心五味杂陈,对着手机,静默很久。
“努力学习!加油!我以后会改变学习计划,作息安排,大概早上会顾不得给你短信,但闲下来一定会发滴!”
映月应该是为考研更换生活方式,这短信加油可能也要告一段落了,那么珍贵的三个月三百多条短信,我这一生可能再不会有如此的人,如此的事来发生了。可能我还是很期待每天的短信,但平心而论,我从最初就一直担心着终点的到来,但无论如何谢谢映月,在我一生的回忆中,她都会是我极重要的朋友,是我生命中的财富。我也感受到,这一段短距离,我顺利走过。
当时我就觉得有必要牢记这段时光,我穿过教学楼的大厅,走过青石板的广场,心里一直在想,截至今日,我以为时光记不下什么,当我整理这些短信时,却要不断地筛选、舍弃,原来一切都会由小变大、由简单变复杂,可能时光会过去,但映月给我的鼓励,始终以一种存在的形式留下了,有时还会胡思乱想,但心中不得不承认,一切想法当在想起宛坤时都显得那么无力了,感谢映月,不管怎样,以此为证,我心里谢过。
在5月20日早上8点,我的手机再次收到映月的短信,是一种久违的、熟悉的感受。“希望保持的不只是新鲜感,还有一如既往的坚持!加油!”
在5月21日早上8点,映月发来短信加油的最后一条:“做好手边的事,希望回首时不会后悔。当到达彼岸时,我想我会感谢这段努力付出的时光,并感谢这段时光里的你。”我似乎看到她为考研而付出焦虑的时光,我也感到每个人都有生活的不易,可能我只是自认为更糟糕一点,其实我是何等幸运,用足以回味一生的方式走过温情如水的人间四月天和激情倔强的五月天。
站在未来的角度看现在,才会发现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有意义;不管我们信不信,但要承认,现在所做的一切 总会对未来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可能这就是我们现在的价值。
当短信加油彻底告一段落的时候,这学期也悄然来到尾声,我还是无法专注的读书,记忆力也有了明显的下滑,还好,我把最青春洋溢的时候留给了宛坤,也算是对自己人生的犒赏,在我心中,已不想再去期望和幻想,把宛坤就当做一个不再联系的网友吧,让自己的心静静的放下,给自己的心真正的解压,好好享受生活,不再让心莫名的沉重,毕竟心上有一点的重量,日子久了,也是一份人生不可承受之轻,终会压垮我。释放,让心轻松下来,带着简单的梦想去生活,不再整日守坐在电脑面前,吹吹凉爽的风,亲近一下自然,敞开一下心扉,踩上轻快的节奏,坦然面对并接受生活,自己自然就会开心快乐起来,不要再幻想,不要再无休止的浮想联翩,也许那可以作为一种留念去纪念,但也该告一段落了,在心上有一处记忆的位置,我就不再去触碰了。每时每刻,珍惜时光,努力学习,可能这不是最好的人生,却是最可能让四方安宁的事,渴望未来有一天,我可以载上我的思念,融进我的人生。
我失恋后就是一直在自暴自弃,映月也是在最初的安慰顺从到后来一点点的鼓励引导,让我也一点点收获了勇气,论学习,我的大学迄今过得非常失败,论生活,我的心情过得非常郁闷,可这个过程中,我依旧拥有着映月一直以来的陪伴呵护,也有绿心那半路闯进的宽慰,那段时光最后流逝了,但是留下了宛坤的失恋,映月的陪伴,绿心的宽慰,和课业的崩溃,时光里的感受如胸中的愤懑,会随着时光的流淌渐渐消散,存下的记忆永远是那些实实在在的经历,就像我与宛坤的失恋,最终也只会抽象成一个名字的符号,存在我的脑海,我所以为永远不变的感受,却会再找不回来了。
在这学期结束之际,我报名参军,开启了我另一阶段的悲喜,可不论哪个时期,映月几乎是天天陪我聊天,说些有的没的,使我不至于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孤僻到万劫不复,其实后来部队生活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但和我预想的若合一契,那就是我完全的隔离于之前的岁月、之前的世界,把一群完全互不相识的人强行扭成一个集体,那时候外界与己相关的一个电话、一条短信真是值千金,部队两年,我与外界的联系就是只有两个窗口,一个是父母,另一个就是映月。入伍前,我与映月上演了一场接近后事相托的剧情,或许,因为了解,才能放心。在我紧张的入伍之夜,她发给我了最后一条短信:“这一年多几乎每天都会跟你聊天说着好的坏的,你要走了,大概真的会很不习惯的。从明天起就要拼搏在军营中了,加油吧,这两年将会是你一生值得骄傲的!希望两年后你拥有强健的体魄,坚毅的内心,为之拼搏一生的梦想!这话说的太官方了……我一直觉得穿着军装的男人最帅,嘿,哥们,恭喜你即将成为最帅的男人!还有,会想念你的!两年后见!”
两年,一个不长不短的时间,部队,一个单调而又枯燥的地方,这两者结合,想改变一个人的世界,简直太容易了。
后来,在退役后第二天我就见到了映月,她或许是我感觉最亲近的人,入伍之后,我总认为生活是围绕着入伍之前的生活旋转着,退伍之后,我能够抛弃生活的沉湎,生活以当下为中心,而且不停地向前奔腾着。我和映月有许许多多有趣的故事发生,从入伍前,到部队中,直到退役后,我也曾认为我们的关系会如亲人一般一直存续着,直到有一天,她告诉我,她交了男朋友,还是一个比她年纪小的男孩,她说着男孩性格很稳定,非常靠谱的一个人,影射着我“多情而烂漫”的性格。我当时很吃惊,仔细捋了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是,我是无权参与到她的爱情中,人都有互相帮助过的时候,付出了真诚就好,只是她帮助了我更多。我当时很直接地说以后不好再打扰她了,映月说这两年部队的生活,我已经足够成熟,她的存在已经显得尾大不掉。可是我的心还是很难受,茫然若失。我俩的故事暂告一段落,中止在这句话:“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男性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