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祝所说的粮食数量没有问题,只是他们先去了初宁,和菲兹家族换过二百担粮食后,在上京徘徊了一段时间,最后前往平延,却在第五弗死去的第二天,和第五仁戈见了面,陈祝也前往灵堂吊唁一番,留了些葡萄酒,第五仁戈悲痛之余,仍然派人向广阳送入五百担粮食,陈祝感激不尽,但仍不能解决广阳的缺粮问题,想起在上京,巴兹根本没和他们见面,无奈选择渡河。
葡萄不耐存放,除了半熟的葡萄,陈祝还带了结满了晚熟果子的葡萄藤,直到洛安,仍还有相当一部分的新鲜葡萄。窦鸣远俞文林和凡坤裘万等人本以为没了粮食,今年应该没什么酒可酿了,结果,葡萄全被送到了酒坊,这也是开了眼了,几人尝过了广阳的葡萄酒,味道甘醇,证明了水果酿酒的可行性,一群人开始期待,程心所说的其它粮食、水果酿成的酒,又会是什么味道。
几天前,平延,第五仁戈送走陈祝一行人之后,与武梁、何沅、费贺、蒂奇?亨利四大家族的代表走进灵堂,四人看起来都是垂垂老矣,苍颜白发,跪在蒲团上嚎啕大哭,声泪俱下,闻之肝肠寸断悲痛欲绝。第五仁戈跪在一旁,叩首上香,静静看着他们,一言不发,第五仁礼把他们一个个搀起来,带到一间屋子里。
第五仁礼极为严肃,悲愤填膺,一字一顿:
“诸位世伯,请帮仁礼找出真凶,为父报仇,仁礼在此谢过诸位世伯!”
四个老人拉住仁礼:“仁礼少爷仁礼少爷,快快请起,可别折煞了我们这帮老骨头!”
刚刚四人还哭得涕泗滂沱,这时只有一人仍在抽噎,这个老人便是武梁,第五弗的得力助手,跟随第五弗二十余年,如今,对他而言,不仅是老大人走了,还是故人离世,靠山倒了,虽然武家仍背靠第五氏,却再不如从前了,他是真的情难自禁老泪纵横。几人面色悲戚,胸中愤懑,一边义正言辞誓要找到真凶为二老爷报仇,一边沉痛哀悼怀念曾经的第五弗,抚慰仁礼。
自第五弗染病,心力交瘁,第五仁礼便接过父亲的担子,整日劳心费神殚精竭虑,但与父亲相比,仁礼还是太年轻,不足以完全撑起第五弗的职责,许多事务由其他兄弟打理,也有相当一部分交给了武家。第五弗的孩子只有仁礼能做些事情,仁礼的弟弟妹妹都还小,接手的兄弟都是仁礼的堂兄弟,曾经第五弗一个人能扛起的责任,如今却需要第五氏和武家几个年轻人通力合作,才让结果差强人意。前段时间,武家的武凡,在钱粮的账目上,被发现了几个明显的纰漏,这个事情提前被第五弗压了下来,暗中迅速解决,武梁曾亲自登门向第五弗道谢。
此时,第五仁戈忧心忡忡地说道:
“仓部司和金部司,人手不足,不知几位世伯家中可有俊艳子弟,也帮小侄分分忧啊!”
武梁心中一沉,这是第五弗刚死,便要找人钳制武凡吗?武家竟这么快就要失势了?其他三人,心中大喜过望,但仍保持一副沉痛的神色,费贺道:
“二老爷他老人家尸骨未寒,这事本不该此时提及,无奈金部仓部,关乎平延命脉,事关重大,不可不察,大王忧心如焚,我等也食不甘味,为替大王分忧,也为平延荐贤举能,老头子回去就把子弟唤来考校,一定为大王找出合适的人选。”
何沅、蒂奇也跟着附和:
“大王放心,我等定全心竭力,为大王分忧。”
武梁心中感伤,暗自叹息:人走茶凉,曲终人散呐!
后来再说些什么,武梁也无心再听,到仁戈送他们离开时,武梁只觉得晚风凄凉。仁戈却偷偷跟出来,拉着武梁的手,语挚情长地说:
“世伯心不在焉,想必是误会仁戈了”
武梁赶紧俯首:“不敢不敢,大王多虑”
仁戈满腔热忱地说道:
“我与世伯说些肺腑之言,自小,我父王与二叔一武一文,慢慢打下了这些家业,二叔待我如亲子,我与仁礼,比亲兄弟还要亲,武伯更是二叔的左膀右臂,为我第五氏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叔父仙逝,仁戈怎么会自毁长城,轻慢武家,让他人得利?小侄绝无打压之意,武家的忠心天日可鉴,小侄只是担心叔父西去,武家遭受小人妒忌,有人暗中中伤武家,以武凡为由向武家发难。世伯放心,武凡身边绝不会有人钳制,最后还得武家人前去帮忙,才能稳住大局,免得落人口实。在此之前,只能请武伯多多费心,莫要辜负了叔父之前的期望,如此,以后武凡才可担当大任呐!”
武梁感激涕零,满含愧意地说道:
“大王宽宏大量,武家无以为报,只愿为平延为大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我等不知大王用心良苦,心中惶惶不可终日,今日听得大王之言,感人肺腑,待我归家,必定约束子弟,勉勤劝学,严加管教,所谓玉琢成器沙炼为芯,我定不敢有负大王厚望,请大王放心,武家上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五仁戈为之动容,将老人送出几十步,这才转身回府,情真意切画面感人,不过几步之后,两人的面色都平静得如深潭静水,冷冽而沉闷。
第五仁戈在府门,回望一眼,摇头叹息。
武梁回家之后,立刻召集家中子弟,先对武凡一顿臭骂:
“你小子没那本事,就别学人家做空账!要不你就老实不拿,要不你就拿得神不知鬼不觉,这被人逮个正着,你脸上臊不臊得慌?!你不要脸,武家还要不要脸?!”
说着,扔出一个茶杯,撞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瓷片混着茶水四散飞溅。
武凡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结结巴巴地问:
“那……父……父亲,接下来……”
砰!一声,武梁怒拍桌子,震地杯盘乱颤,暴喝一声:
“接下来?!接下来你就老老实实好好干你的活!不准再动什么歪脑筋,否则打断你的腿!”
武凡吞了口唾沫,眼神飘忽,不敢抬头:
“那……大王……”
武梁尽力稳定下来,说话仍余怒未消:“怎么?你眼中武家就是这般?他想动就能动?先不说你的事可大可小,就是他真要动武家,其余几家会同意?谁也不比谁干净!真都清理了,谁来给他做事?他不会轻易动我们武家,只是借机敲打一番,老大人去了,我们得赶快再找个靠山,他这是有拉拢之意,你们一个个的,得赶紧做出点成绩,帮咱们武家重新站稳脚跟!”
武凡默不作声,身后的武家子弟也都屏息凝神,不敢抬头。
翌日,威尔士的使者来了宿王府,带着布告和弗兰克、韦方的人头。使者被带去歇息,出了内院之后,在场众人无不咬牙切齿“威尔士?菲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