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内,人们全部聚集在那里,闹哄哄的。
沧洲和季阙在人群之外找了一个好位置。
他们两个听力都是极好的,站在这里,听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并不是难事。
一个强壮的男人把李强压在地上,怒骂道。
“平日看你只是心眼不大,没想到居然干起抢劫的行当,真是坏了我们镇子的名声。”
他身强体壮,平日里性格直爽豁达,更是厌恶李强这等欺弱怕强之人。
今日要不是他来王玉梅家里送菜,岂会知道李强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指不准他们母子还要被欺负多久。
想到此,他按住李强的手又重了几分。
李强侧脸都直接被按在了地上,挣扎着想要起来无果,眼看着人越来越多,不住哀求道。
“张大哥,你就放了我吧,我也是没办法才做这种事的。”
人群中有人回道。
“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有什么没办法?”
“还专门找人家孤儿寡母的欺负,呸,真是不要脸。”
“我看他干这事定然不是一次两次了。”
……
李强被说的脸色发白,脸在刚刚的单方面殴打中被打肿,头发也散乱不堪,看上去十分狼狈。
王玉梅哭的梨花带雨,抱着孩子,让人不由得心生同情。
几个大娘把她拉在一边,好生劝慰她,顺便把李强骂得狗血淋头。
场面正十分混乱时,外面有人大喊一句。
“镇长来了!”
人群听闻,一阵喧闹之后,自动分开一条小道。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杵着拐杖走来,后面还跟着几个随从,虽然年龄已是苍老,但精神不错,面上自带威严之态。
他缓步走到李强面前。
李强见镇长都来了,又惧又怕,知道今天这事闹大了,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说,镇长的拐杖已经劈头盖脸打了下来。
“混账东西,你娘走之前让我好生关照你,没想到竟成了这样一个人,你让你爹娘九泉之下,颜面何存?”
镇长怒骂,李强在地上抱着头躲闪不及,一边求饶。
“我是被猪油蒙了心,看在我爹娘的份上,镇长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定不会再做这等蠢事。”
镇长狠狠抽他了一顿,才冷哼一声。
“你既犯了错,不是我说饶就饶的,给王氏赔礼道歉,将抢来的钱财通通还与她,再去领二十个板子,今日这事便算是作罢。”
李强听到要打二十个板子,面色惊恐,这打下来,他起码几天不能下地了。
镇长又是一拐杖敲过去,呵斥道。
“还不快去。”
李强连滚带爬跑到王玉梅面前跪下。
“王娘子,今日之事实在是我鬼迷心窍,从你这拿走的钱我原封不动还给你,你就发发好心,原谅我这一次吧。”
王玉梅用帕子擦擦眼泪,才凄凄道。
“我们孤儿寡母活在世上,遭人欺辱,哪还有什么原不原谅,你只是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便是。”
这话的意思,便是不原谅了。
不过大家看她的样子,也明白她的苦楚,自然是越发同情她。
“家里丈夫死了,日子本就艰难,还要遭这罪。”
“是我,我也难以原谅他。”
“你快把钱交出来,去领板子就是。”
……
李强颤颤巍巍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钱袋,交给了王玉梅。
王玉梅清点了数目,含着泪朝镇长点了点头,镇长才呵道。
“还不快去领板子?”
李强被两个随从带了下去,他怕得两脚发软,只能被拖着走。
人群中,不知怎的,他一眼对上了沧洲的眸。
她在笑!!!
那深不见底的黑眸懒懒抬起,朝他露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笑。
平日谪仙般的脸,竟然如深渊一般暗沉可怖,连眉间的朱砂,也变得妖异无比,成了张开的血口。
李强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一直冒到了头顶,整个人像被冰水冲了一遍。
绝对是沧洲,王玉梅性格软弱,绝不会想到这个主意,一定是沧洲教她的。
沧洲哪是什么菩萨心肠,她分明就是顶着观音面的毒妇。
他的眸子除了恐惧,多了几分阴毒的怨恨,整个人的表情都十分扭曲。
为什么,为什么处处与他作对!
季阙对这类目光十分敏锐,一眼便看出他眼神中的怨气。
他却只是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见他被拖出去,沧洲才慢悠悠收回目光,嘴角挂着的弧度还没放下来,漫不经心道。
“戏看完了,走吧。”
人群还在吵闹着,无人注意到他们的离开。
外面很快响起板子声和李强的哀嚎声,到最后,他几乎路都走不动,还是那几个随从扶回去的。
季阙凝眸,他发现沧洲并不像他刚开始以为那样,清冷无欲,一心救世救人。
相反,她性子散漫又从心所欲,甚至,还有些恶劣?
季阙对她,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她身上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让他不自觉想要知道更多。
沧洲自然没有错过他脸上细微的表情,清绝的脸上浮出慵懒笑意。
“害怕了?觉得我表里不一?”
季阙眸子微微一动,那张昳丽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浅浅笑道。
“表里如一,才叫人害怕。”
世间几乎都是表里不一的人,若真能做到表里如一,不是痴傻之人,便是强大到为所欲为、不必掩饰之人。
那样的人,是真正的疯子。
*
入夜。
沧洲和季阙照常入睡,她给季阙收拾了一间屋子,又摆了张床,就在她隔壁。
院门传来细碎的响声。
有人进来了。
沧洲没有动,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很快来到她的屋门口。
果然,隔壁也传来一点微不可闻的声音,沧洲知道,季阙醒了。
很快,屋门外的脚步声停下。
李强走到门口,露出一个阴沉无比的笑容。
不是喜欢当好人吗?沧洲既然帮了那寡妇,他便好好玩一玩她。
她这张脸生得这样冷淡,不知在床上是什么模样。
等他把沧洲玩完了,就把她扔在大街上,让所有人都来看看她是个什么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