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荀青时穿戴完整地站在城楼之上,她知道幕后的人会出现的,并且很快。
果然,丑时一到,一个身影出现在城门之外。荀青时仔细瞧了瞧,还真是如她所想,是开阳城来的。
荀青时独身走出城门,与那道影子越来越近。
“国师怎么这个时辰来,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咱们要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国师淡淡一笑,皱纹堆在眼角,怎么看都是个和蔼的老人。
但是那和蔼的老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荀将军聪慧,要人命的事就得这个时辰聊。”
在国师的眼里,荀青时看不见杀气也看不见生机。
“不请我进去坐坐?”
“既然国师都这么不客气了,我还客气做什么?说吧,国主想要什么?”
国师对荀青时的态度并无恼怒,依旧一脸笑容地说着:“荀将军这话就说错了,这念源国都是国主的,自家的东西还提什么想不想的。国主感念荀老将军的忠心,特令下官跑这么一趟,给昌黎城支支招。”
“国主关怀挂念,我等自然洗耳恭听。”
“那荀将军可要记住了,一定要关紧城门,待他们无人可食就会慢慢离开了。”国师打了个哈欠,“人老了不中用了,昌黎城进不去,下官就去隔壁镇上住一宿了。”
都不等荀青时说些什么,国师转身就走了。当夜城西的难民就被接进了城中,整个昌黎军也进入备战状态。
天光初亮,一小波人跑向昌黎城,而后面追着的是六个举止奇怪的人,看样子就是他们口中的“尸人”。
周志见状带了几个人策马出城接应,几个士兵成功救下了难民。周志借此机会和那些尸人过了几手,但是他没有恋战,在关上城门的那一刻回到了城中。
周志赶到荀青时身边:“我瞧着那些个穿着,大多都是农户,没什么特别的功法,就是耐打了些。”
“那遇到功夫了得的,就不好对付了啊。”一个蓄满胡子的武将说到。
“先把难民都安置好吧。”荀青时自从见过国师后,眉头就没展开过,这样下去事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刚过一个时辰呢,城外又出现了几个难民。当然,难民再次获救了。
事情开始往荀青时担心的方向演变,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有几个难民和尸人出现,这么一天下来,士兵们的身体都开始出现疲惫,但是神经却是一直都是紧绷的。
日暮时刻,大家刚营救了七人,还没来得及将难民送去安置处,就听见一个小士兵慌张的喊道:“将军,将军,外面来了好多难民。”
众将不敢耽误都聚集到城楼上,只见远方黑压压的一片正一点点靠近昌黎城。
“众将士。”
“有!”
“穿甲,救人。”
“是!”
荀青时下完命令,也套上了自己的软甲,拿起了自己的武器,一把通体漆黑的长枪——十万众。她忽而想起了父亲的话“阿时,这把枪叫十万众。把它握在手里的时候,要时刻记住为昌黎的十万百姓博出一方天地。”
昌黎军聚集在城门之后,他们威严肃穆,毫无畏惧之色。
“开城门。”
一声令下,昌黎军奔赴战场。
酒楼中,两个公子在饮酒,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尸人吗?”
“诗人?”
那人好像是怕别人知道似的,左右看了眼,又示意他小声些。
“知道阿,我就是。”
听见了这个回答,那人吓得酒杯里的酒都撒出去了一些,又听见他说:“我现在就能给你写一首,吾兄拿酒拿不稳,好似给孤城上坟。”
“城外打起来了!”
有一些爱热闹的人,一听说这消息立即赶往城门那看热闹。
昌黎城外,荀青时与周志为首在难民的身后形成一道人墙,他们看着犹如军队一样前行的尸人,不禁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就在这时,突然窜出一匹白马,白马上的国师仿佛一身骨头都要被颠散了似的。他没有到荀青时的面前,而是在昌黎军后方停下了,使了些力气喊道:“荀将军,昨日忘了告诉你,这些人还有救。”
这句话不仅整个昌黎军听见了,身后的难民们也是听的清清楚楚。
国师和煦一笑,那笑容的背后是一张阴狠的脸。
昌黎军面对着实为平民百姓的尸人是不会下杀手的,所以他们只能尽力拖延,拖延到难民都进城。昌黎军不会下死手,但是尸人们却不会手下留情。他们被打倒会再次站起来,疯狂地撕扯攀咬。忽而马蹄渐渐,一群拿着武器、身着铠甲的尸人冲了过来。
“黑铁军。”周志惊呼。
黑铁军是开阳城护卫军,如此整齐的出现在昌黎城外,还真是让人惋惜。
我们不过都是皇权的棋子罢了。
“等你忙完,我们再谈。”国师看了眼黑铁军,便骑着马慢悠悠地上了山。
“保护百姓,也要保护自己。必要时,杀!”
荀青时要保护百姓,保护昌黎城,也依然要保护为他们战斗的一兵一卒。
一时间,兵刃相见,血流成河。
死伤在所难免,大部分的难民已经安全入城,还有一些惨死于乱刀之下。荀青时下令昌黎军脱身后撤,就在快到城门的时候,她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少年,一个黑铁军正挥着刀向他走去。
“关城门。”在命令下达的一刻,荀青时冲向了那个少年,一杆长枪接住了刀刃,另一把刀却砍到了她的后背之上。
荀青时带着少年冲出重围,少年看见她不断滴落的鲜血,悄悄握紧了拳头。
“别怕。”
城墙之上,周志抛下绳索,荀青时将它缚于两人的腰上,随着拉扯的力量,两人安全的回到了城楼之上。
回望城外,黑铁军训练有素地站在城门之外,保持着随时冲锋陷阵的姿态。
更毛骨悚然的是,荀青时清晰地感觉到黑铁军后方的那道白色身影在对着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