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青时突然开门,与云慕四目相对,当然在荀青时看来她只是在看月亮。
“再等等吧。”荀青时穿过云慕,坐在了院中的秋千上。
她的院中只有自己一人,所以她只穿了一层薄薄的里衣,胸口地方微微渗出血渍。伤口是这次与赤图军开战的时候伤的,伤在了胸口在军中不便处理,就自己草草的撒了些药,今日痛了才想起来。
秋千很大,是荀青时父亲给她做的生辰礼物。此刻她正看着月亮晃啊晃,她不知道身边还坐着一个人,晃着晃着竟睡着了。
云慕显出身形,用肩膀接住了她侧倒的头。春天的夜晚还带着薄雾,罩的月色朦胧。
在另一边,玄淅和陈涉两个人也显出了身形,不过两人是在酒楼吃饭。
“好久都没吃到人间的饭了,香。”陈涉可能是死期将至,所以整个人也没有那么紧绷了。
玄淅没有动筷,而是喝着茶水望向外面。
陈涉突然放下手中的酒杯,“云慕神君来消息了。”
“什么消息。”
“他问入梦的人会不会疼。”陈涉刚读完消息,玄淅正看着他,看来他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说起来自己真是命苦,做人的时候是个贫苦书生,苦读多年被抢夺功名,死了带点怨气还成了臭名昭著的黄粱道。这也就算了,遇到个不讲理的,把种子种给了个惹不起的,做人太累,做鬼也没轻松到哪儿去。
陈涉硬着头皮回消息:“于我等而言这是一场幻境,对青时仙子来说就是再经历一次往事,悲喜伤痛都是在的。不过我如今不会插手梦境,所以只要梦境结束,仙子身上的种子自然就消失了。”
半晌,陈涉还是没有等到回答,玄淅又提出个问题:“如果我在梦境中上了自己的身,会如何?”
“不做出影响梦境的事就没事。”陈涉想着玄淅怎么可能在凡人的梦里,根本就没当回事。直到看见玄淅翘起的嘴角,他倒吸了口凉气,真是够倒霉的。
这会玄淅看见街道上路过的“自己”,立即就要起身,陈涉就像抱住救命恩人一样抱住玄淅的大腿。
“鬼王大人啊,这要是出一点差池,你死得也比我好看不了多少啊!”
玄淅才当上鬼王几年,和那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云慕自然比不了。话说回来,他也不会让荀青时涉入险境的,只是期待着能说两句话。
“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的。”玄淅说完便离开了酒楼。
陈涉面对着一桌子的菜,叹了一口气,“吃,能多吃一顿是一顿。”
天渐渐亮了,荀青时翻了个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奇怪,我记得我昨天晚上在秋千上啊。荀青时想着又动了动胳膊,伤口也不疼了。她只当自己昨天已经上完了药,又自己回到了床上,一定太晚了,脑袋迷迷糊糊的就记不清了
荀青时今天本打算跟着母亲和阿岳去祭祀父亲的,谁知一大早就收到了昌黎军的军报。她交代了管家一声,顾不得换上铠甲,便策马奔向了城门。
城门之上,昌黎军严阵以待,一个个表情肃穆地看向城外。
城门之外,难民逃匿奔走,一双双渴求的眼睛望向城内。
“怎么这么多?”
众将看见荀青时纷纷行了一礼,周志说道:“没听说今年哪里发生了这么大的灾情。”
“将军,恐怕有诈。”有人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现在的昌黎城不仅赤图国惦记,就连自己国家内部都在打着主意。
荀青时嗯了一声,随后点了几个人跟自己出去,又交代了周志准备一些粥、馒头和一些衣服被褥。
看见城门打开,难民们纷纷涌了上来。
“姑娘,救救我们吧。”
“让我们进去吧,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您就开开恩吧,不然我们就都要死在这了。”
昌黎城被青山围着,过了青山便是赤图国的地界了。
荀青时将难民带到了城西的空地,周志在那里已经摆好了粥棚,大家一路上都只顾着逃命,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你们可是这附近的农户?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了吗?”荀青时找到其中的一个难民问到。
难民名叫郑风,逃到昌黎城就是他的主意,他说道:“我们从曲城过来的,还有一些是路上遇见的,便跟着我们一同过来了。”
曲城与念源国都城开阳城只有一山之隔,他们舍近求远就说明开阳城的情况更糟,但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呢。想到这荀青时和周志交换了个眼神,周志和身边的士兵说了几句话,那士兵就离开了。
郑风噎了口馒头,继续说:“也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怪病,染上的人就跟行尸走肉一般,很不好对付。我也习武有几年了,但是前些天遇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尸人都没打过。”
这时一个老丈带着一个孩童走了过来,一下子就跪在了荀青时的面前。“这位好心的小姐,你救救这孩子吧。”
周志眼疾手快地将人扶起来,但是老丈说什么都不起,直到荀青时点点头。
老丈摸了把眼泪,“我这孙女命不好,生下来就没了娘。前几天我儿子外出做工却染了这个病,六亲不认……。”
“老人家,孩子在呢。”荀青时阻止了老丈继续说下去,“您放心,我们会尽力保护你们的安全的。”
老丈人的这颗心总算是踏实下来了,但是这么多人要怎么解决也是个问题。
军营中,大家围坐在一起商量难民的事。这时被周志派走的那个小兵回来了。
“将军,刚收到的消息。开阳城那边拼死为战死伤很大,现在城门大闭,难民和尸人都奔着咱们这来了。”
这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就像是被判了明天执行死刑,当事人今天还不知道呢。
“在场的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自然看得明白,这里面的心思只多不少。”
“不过,难民口中的这种怪病究竟是什么?”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怪病。”
对于这件事情,大家的脑袋一个有两个大。
一言未发的荀青时缓缓开口:“都回去睡觉吧,他会主动来找咱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