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帝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
身前是一份奏折,虽然自己下了罪己诏,但是白莲教叛乱还是要处理的。
可是,国库已经没钱了。
三军出征需要大量的银子,之前国库的钱都拨给禁军去打百越天地会了,现在根本没钱去打白莲教。
安品山见主子为难,也开始出主意:“要不然,加点税收,再苦一苦老实人?”
琰帝摆摆手:“白莲教徒本就是三州交不上税的流民,躲进深山老林里去开荒的,再收税只怕有更多的流民加入白莲教。”
税是不能再加了,本来税收就是为了剿匪,结果收了税匪徒的人数却壮大了,那还怎么玩。
琰帝之前修改了赈灾标准,赈灾粮减少了,这只能掩盖矛盾的,并不能解决矛盾。
安品山一点就通透,思索了一番继续说道:“贫民的收入确实脆弱,不过,九州大地不光只有贫民,还有不少中产,咱们可以赚他们的钱。”
“哦,怎么赚?”
安品山思索后,道:“中产还是有不少钱的,他们跟流民的区别在于他们能吃的上饭,我们可以从这一点下手,在饭上面动点手脚,比如米里掺点砒霜,他们吃完饭后,就要去看医生,相当于买了一碗米,就要花钱再买一份药。”
琰帝一听,眉头舒缓,随后想到什么,一拍桌子:“此计甚妙哇!这些掺了砒霜的米还能毒死那些看不起病的流民,一举两得啊。”
又能压榨中产,充实国库,又能毒死流民,维稳治安。
一举两得。
“养猪还是你在行啊”,琰帝感叹一声,自己果然还是抵不上自家父亲会养猪。
安品山急忙跪下来做狗趴状,奉承道:“奴才哪懂这些,还是陛下调教的好。”
琰帝忽然发问:“白米掺砒霜,谁也看不出来,可万一进了紫禁城呢?”
“陛下放心,咱们吃特供的!”
“好好好,立刻着手去办。”
一些规则出来之后,往往是富了一批站在风口上的人。
第二天,五大粮商得了圣意,立刻开始操作,将少量的砒霜掺在白米里搅和,砒霜白色,跟米面粉颜色差不多,加入的量又少,根本没有人能看出来。
京城的人吃了掺砒霜的米饭后,有些轻微的上吐下泻,众人还以为是季节性的流感,毕竟拉完稀之后又好了大半。
大庆药房的生意也好起来了,收入是之前的几十倍不止,尤其是其中的清热解毒液,一经推出销量猛增。
大庆药房的掌柜石开泰,笑得合不拢嘴,他看着账房里铺成山一样的银子,圆滚滚的身子,躺上去也不觉得膈应。
不过么。
别人吃不出来砒霜,还是有人能吃出来的。
古代获得砒霜的方式有多种,最简单的一种方法便是硫化砷的矿物碾碎后,同雄黄等一起煅烧,使煅烧物汽化再凝固后最终形成砒霜。
一些画本里用银针验毒,其实银无法跟砒霜反应,只能跟里头的硫化物反应。
所以,纯净的砒霜银针是测不出来的。
何缘看着碗里的米粒,皱眉叹气,直接将碗倒掉,作为百草纲目的药方继承人,其中一张药方就记载过砒霜的药用价值。
砒霜注意用量,是可以治疗去腐杀虫,治疗一些痔疮斑伤效果很好。
砒霜过量就会中毒,中毒患者指甲会失去光泽、变厚而脆,指甲表面会出现一道极细微的白色横纹,即米氏线,这是少量的砷化物进入人体内后才会出现。
何缘扔掉唐紫衣的饭碗。
走,今儿个咱们出去吃。
二楼来到醉仙居,没有点米饭,直接上了一份烤鸭,就开始啃起来。
何缘一边吃,一边看着底下的人,面色蜡黄,气息羸弱,脚步虚浮,可是他们去大庆药房,人家却说是季节流感,正常现象。
他看着底下这帮熙熙攘攘的人,脸色蜡黄,大腹便便,手脚发黑,忽然一个趴下,竟然成了一头瘦弱的老牛。
何缘揉揉眼睛,街上车水马龙,原是自己看错了。
忽然。
楼下一阵嘈杂声。
何缘循声望去,是之前的老小子梅好心,这小子没当什么太奶教教主后,何缘给他了几张丹方让他租个药铺当老中医去了。
“客官,你眼袋下垂脸色蜡黄,是中毒的迹象啊,哎呦,这位妇人,你怎么也中毒了?”
梅好心苦心钻研丹方,又有何缘指点,如今也算是小成,正欲开门行医,结果一看,这大街上怎么人人有病。
他好心过去劝人治病,结果无人理睬。
其中有一个大汉眉头一皱,看见梅好心手里的丹方突然明白过来,怒起一拳,将他打翻在地:“我有没有病,我不知道么,你不就是见大庆药房的清热解毒液买的火热,想要来分一杯羹么。”
垃圾,我呸!
大汉的声音极大,响彻整个街道,对比梅好心的微弱嗓音,四周围观的众人不明真相,自然相信这个底气十足的大汉,纷纷对梅好心竖中指吐唾沫。
梅好心一脸懵逼,他没想到自己好心救人,却被人追着打骂。
忽然,一个鸡蛋砸在他的头上,他反而不恼,还开心的拿着破掉的鸡蛋说道:“鸡蛋也可以缓解砒霜毒性的,大家有空多吃鸡蛋。”
此言一出,惹得众人哄笑。
“这人是傻了吧,鸡蛋也是解药,那我每天买的不是鸡蛋而是药了。”
“就这技术还是中医,再学个十几年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讥讽。
何缘在台上摇摇头,这些人呐,就是接受不了新东西,鸡蛋的蛋清可以保护肠道粘膜,给你催吐争取时间的。
他将梅好心喊上来。
后者见到何缘,立刻眼前一亮,跑上醉仙居二楼,道:“何先生,你快给这些人看看,他们都中毒了,再不缓解到时候死路一条哇。”
何缘啃了一口鸭腿,嘴里的油顺着嘴角流下来,烤鸡吃多了也腻的慌,搓搓手,将口袋里的一份草药丢掉桌上,道:“看看,这份草药的组成部分。”
梅好心对于何缘的话,那是奉若瑰宝,立刻挨个打量,随后道:“由金银花,田七,龟苓膏做成的一份草药方,可以清热解毒。”
“对了,这就是大庆药房给的清热解毒液。”何缘道。
啊!
梅好心惊叹一声,道:“清热解毒的毒,指的是病菌引发的炎症,他们都是化物中毒,这个药根本没疗效哇。”
何缘筷子一点,你终于明白了。
“要的就是没疗效。”
“一下子就治好了,大庆药房还怎么赚钱。”
梅好心眼珠转动,还是不解:“作为一个医者,怎么能不已治病救人为前提呢?”
“大庆药房,你觉得这个庆字谁敢用呢?”何缘没有答复,反而继续问道,他不太喜欢直接告诉别人答案,而是喜欢用这种反问,让别人自己悟出来。
梅好心当即领悟,随后身上指向天上:“你是说,上面?”
何缘点头,劝解他不要惹得一身骚,看开点,这年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他们在醉仙居吃完饭后,便散了。
但是让何缘没有想到的是,庆朝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一个月过后。
琰帝看着五大粮商以及大庆药房报上来的财政,惊掉了下巴。
我的乖乖,药房一个月赚的钱,竟然是大庆半年的财政啊,这些中产还是挺有钱的嘛。
石开泰笑着说道:“回禀陛下,钱赚了不就是花的么,这些人都被砒霜折磨的死去活来的,肯定要来药房买药的。”
“有没有人说,这药不管用?”琰帝问道。
石开泰立刻谄媚道:“当然有了,不过我告诉他们了,药方要看每个人的体质,回去反思为什么别人有效你无效,他们就真的信了,哈哈哈。”
琰帝也跟着大笑起来,如今燃眉之急,全部解决,他能不开心么。
石开泰试探性问道:“如今军需钱全部凑齐,那…以后就不掺砒霜了?”
欸!
琰帝立刻摆摆手,说啥呢,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割韭菜的方式,怎么能停止呢!
接着掺!
不榨干他们的每一滴血,绝对不能停止!
琰帝脸色阴沉,微笑如死亡莲花:“国家正是危难之时,只能再苦一苦老实人了。”
又是一个月后。
砒霜吃多了,人总会扛不住的,先是老弱病残先死,后来慢慢的年轻力壮的也纷纷倒下。
京城的殡葬行业忙的不得了。
这段时间治安挺好的,作奸犯科的也要吃饭不是,吃了掺砒霜的饭,哪还有力气干坏事,何缘的铺子没活干。
林九的铺子也没人,死人都是毒死的,肢体健全不需要缝。
最累的当属哭丧女张敏,嗓子都哭哑了,哭完上家哭下家,整个乱葬岗一天到晚都是她的哭声。
一条街上,每走几步就要遇到一个家门口挂着白灯笼,或是角落摆着死人饭的丧葬场景。
这时候,再傻的人都知道不对劲了,可是又没有线索,割韭菜这事琰帝下过死命令,谁都不能说出去,不然以叛国罪论处。
不过最主要的是,掺和这事的五大粮商和大庆药房都收获了极大的利益,他们又不傻,肯定不会说出去。
没有消息来源,京城百姓众说纷纭。
有的说是厉鬼索命,有的说是山精害人,反正说的神神叨叨的。
没有大夫看出来是中毒么,当然有,一些在京城外,小有名气的大夫第一时间就被琰帝派人害死了。
剩下的都是一些歪瓜裂枣,说了也没人信的。
何缘看着眼前的烧鸡直皱眉,也不能一直吃鸡,唐紫衣都肥了一圈,小肚子都吃起来了。
正当他打算想个什么办法,把琰帝这罪行公之于众的时候。
城外。
一声军号响起。
沸腾了整座京城。
外出南下百越的京城禁军回来了。
声势浩大,好事者将街道排挤的密密麻麻,只为看一眼罪犯。
最前方的,竟然是一头状如山岳般巨大的野猪,因为体型太过庞大,四肢已经支撑不起来,只能趴在木板上,前面征集了不少纤夫,一路从百越拖回来,因此才耽误了时间。
何缘用夜游术看去,一排排囚车,装都都是天地会的高层,他在其中一辆车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千变万化朱三太子。
此刻身披囚服,双手带着锁链,再也没有当日初见时的英气。
天地会的众人被送进大理寺,仅仅待了一天就被送到菜市场问斩。
何缘看着眼前巨大的黑野猪,伸手摸向他的皮肉,熟悉的触感传来。
错不了,自己吃的腐猪肉就是他身上割下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将力气全部用在手腕上,猛然一挥。
普通的刀刃砸在肥胖的猪皮上,根本无法刺进去,剧烈的晃动,只会将握刀人的虎口震裂。
可是,这是何缘的刀!
一刀下去,刀过如斩水流,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哼哧!
哼哧!
野猪被剧烈的疼痛惊醒,疯狂的扭动身体。
仓啷。
何缘随后又递出两刀。
三刀过后。
硕大的猪头轰的一声落在地上,巨大的肉体发出沉闷的声响。
地上的猪头,眼中的生机缓缓流逝。
叮咚。
获得:天罡三十六变。
完本。
何缘体内的气息骤然一变,这是他拥有的第一本天箓。
真正的神仙术法!
脑海里浮现出了梦幻泡影,足足有一百六十多年。
一百多呢看似很长,何缘看完后,又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长。
这头巨大的黑野猪便是祟帝。
自他在煤山吃了那头自称天蓬元帅的野猪后,自己便成了一头黑野猪,并且食量大增,每天进食后体型便开始增长。
等长到现在,便如同一座山岳大小了。
更神奇的是,吃完他的肉,可以获得一次天罡三十六变化的使用资格。
毕竟人生那么无聊,能变化成任何模样形态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就算你不喜欢,也可以把肉给老婆吃,让你老婆变,这你总喜欢了吧。
天地会的很多人便是因为想要这个能力,才加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