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循不见多少怒意，只是他的情绪也明显发生了变化。
“我得知你的死讯时，你已经几乎是尸骨无存了。上辈子程羽弥留之际让我放你走，托我照顾你，我没有做到。”蒋循的眼神里提到程羽才会有一瞬间的柔情，不过这些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绘宁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上辈子的特效药是失败的，你为什么还要继续人体实验？”这是在杀人，所以绘宁的表情越发凌厉。
“你这个疯子。”绘宁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而蒋循一直维持着体面的笑容，看着绘宁这副有些痛苦的表情，哪怕他在被谴责着。
“谁告诉你，上辈子特效药是失败的？你没看到的结局，我替你看到了一部分，这个进程下去，会有收获的。”蒋循的眼中甚至有了一些光彩。
在上位者眼里，普通人的性命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无足轻重。
绘宁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语气有些凝重，“什么收获？”她隐隐有预感，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蒋循摘下了塑胶手套，从冷库里取出来一支试剂，浅绿色的液体，晶莹剔透。
“说来，还得感谢你那个新的男朋友，如果不是他，上辈子的末世可活不下来那么多人。你说我是疯子，那你知不知道，上辈子纪鸣才是活体实验的主导者呢？他手上沾的血，可比我多得多了。”蒋循回忆着往事，也是毫不留情地刺痛绘宁。
绘宁美眸圆睁，眼中是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纪鸣说过，他在末世里唯一的信念就是尽全力保护人类。
纪鸣在他们的交谈之间进入了实验室，对上了蒋循试探嘲弄的目光。看似高高在上，干净纯粹的大圣人，纪鸣上辈子可没少帮着华国高层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然而绘宁没有关于末世三年后的记忆，她记得的只有死前的事情，她不了解纪鸣，也没办法用上辈子的视角来判断他。
“哈哈哈，纪鸣少爷，你该知道，这个特效药如果能大批量生产意味着什么吧！”蒋循的目光都变得有些灼热了。
“牺牲那么多人，做出来的药剂，你怎么保证一定有治愈作用？”纪鸣问道，在这一刻，他并不认可人体实验。
蒋循打量着他，有些不太满意，毕竟上辈子的纪鸣虽然善良，但是果决，对于牺牲也毫不犹豫。
“你是被绘宁影响了什么？能有效果给点希望就够了，末世里根本不需要活着那么多没用的东西！”蒋循一语道破真相。
而绘宁的眼眸里黑亮却看不见太多的情绪了，她知道纪鸣在末世里能成为一方主宰必然是有手段的，只是当她发现所有人都不把普通人的性命当成性命的这一刻，她不认可也不接受。
其实原本绘宁确实想自私一辈子，好好在末世里生活，摆烂享受就好了。她可以在父母的庇佑下，在迟玉的保护下选择想要的人生。等到觉得活着没劲了，就自杀。
绘宁干脆放弃了争执，“你说得对，我没见过三年后的末世，但是蒋循，世间因果，报应轮回，人要为自己的做的错事付出代价。那么多人命在身上，你面对程羽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手太脏？”
果然，提到程羽，蒋循的脸色越来越冷，对他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只有程羽才是他对末世最后的温情。
“那你呢？绘宁大小姐，你手上沾的血，不比我少吧。”蒋循反将一军，他早就查了不少关于绘宁在这辈子做的事情，不得不说，这辈子的绘宁更加强大了。
绘宁压着自己的心绪，呼出了一口气，而纪鸣则是抓住了她的手，“蒋首领，你对我的未婚妻似乎有很大的意见。但不论你还有多少话想说，你都应该明白一件事情，目前你手上的特效药，只会加快病毒变异，与其说是治愈病毒，不如说是提高了一点机会，让他们成为变异者。”
纪鸣很冷静，从他进入实验室就或多或少猜到了一些，“你这样想方设法激怒绘宁，目的是什么？想让她加入实验，还是想让她离开基地？”
显然绘宁身后的系统以及她本人在医药领域的造诣都是蒋循需要拉拢的对象，但是他们俩不对付，绘宁极可能阻碍实验进程。
“我相信，有你在，绘宁会被说服的。”蒋循留下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把试剂交给了绘宁就离开了。
而绘宁，这才正视他们俩牵着的手，有很多次情绪崩溃的临界，都是他们彼此牵着手度过的，可是如今，绘宁突然觉得害怕。
“纪鸣，你会帮他吗？”绘宁脸色苍白，她赌不起，因为纪鸣在她心里的份量很重，一点差池，满盘皆输。
“绘宁，我会终止人体实验。”纪鸣回答着她的问题，可是这个回答也很无力。
绘宁倏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尾音颤抖：“撒谎。三大基地联手，你拿什么阻止？纪鸣，你也是变异者，你知道这个实验成功的概率有多低的……可是现在各方势力都在等这管药剂，不是吗？”
绘宁只觉得手上握着的是烫手山芋，“我们都手上沾满鲜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