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王志远上前拿下石磊的背包，背在了自己的背上，高兴得跟孩子一样，在前面带路走着。
就在王志远抢石磊背包，替他背着时，耿副局长的秘书，曾克为正好进楼看到，会心地笑了笑。
石磊一进二楼人事科的门，心里咯噔一下，心情就从刚才的云端，跌进到十八层地狱，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思忖着：真是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
“石磊，我说过，你会来找我的。进来吧，我先给你登记。”怀龙看了看门口，进退维谷的石磊，讥讽地说。
石磊勉强笑笑，还是礼貌地说：“怀领导好。谢谢。我还是排队吧。”
王志远和彭立坤，一看石磊连人事科的人都认识他，又是惊讶地目瞪口呆，又是为他高兴地眉飞色舞。
两个人向前推着石磊，说：“石磊哥，领导要为你先登记，就要识抬举，快过去登记。”
他们俩人，不知真相地硬把石磊推到最前面。石磊心里无奈地想着：你俩可真是我的好兄弟，这是把你哥，架在火上烤呀。
石磊拿出入场通知书，双手毕恭毕敬地，递给怀龙，说：“怀领导辛苦，麻烦您了。”
怀龙漫不经心地接过石磊递给他的通知书，看了看，阴阳怪气地说：“不辛苦，这是领导应该做的。”说着话，怀龙把通知书放在桌边，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烟，抽出一支，递给石磊。石磊依然温和地笑笑，绅士地说：“谢谢领导，我不吸烟。”
怀龙拿烟的手，依然擎在半空，脸一沉，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还没有报上到呢，就这么没有规矩，领导面也不给了？”
石磊无言以对，不疾不徐地去接烟，手刚触到烟，怀龙迅速把烟拿了回来，说：“不会抽烟，就不要糟蹋了这好烟。”怀龙顺手把石磊碰到过的烟，扔进了垃圾篓子，说：“脏了就得扔了，要不就得打狂犬疫苗。”
怀龙的做法，和语言实在是太侮辱人了，整个屋里的人都感到了浓浓的火药味。现在王志远和彭立坤才看出来，怀龙就对石磊没有安什么好心，就要上前和他理论，被石磊的眼神制止了。
此刻门外耿副局长的秘书，曾克为对屋里所发生的一切，清清楚楚，他表情严肃，眉头紧蹙，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屋里所有的人，看到石磊受了如此大的侮辱，一定会暴跳如雷，揍这个出言如此恶毒的家伙。可石磊依然温和如初，心平气和地对怀龙说：“怀领导，我还是到后边排队吧，我已经影响到他们的正常秩序了。”石磊说着，就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通知书。
“放心，这里我说了算！”怀龙飞扬跋扈地大声说着，一把摁住了通知书，“好，这就给你登记。”
怀龙拿起笔，准备给石磊登记，他用手中的钢笔一戳，登记簿，说：“哎，没墨水了。”
他回身拿出文件柜里的墨水瓶，拧开盖，准备吸墨。
硝烟散尽，办公室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也传出了几个人的叹息声：“哎！终于可以登记了！”
办公室外，曾克为秘书，也探头看着屋里，只见怀龙正在吸着墨，他突然拿出钢笔，用笔尖故意一戳墨水瓶口，墨水瓶倒在桌上，墨水正好倒在石磊的通知书上，立即浸透墨渍，变成了一滩黑黑的墨迹。
石磊眼里立刻喷出了怒火，恨不得上前撕碎怀龙，可他还是忍住了，转身对排队的人说：“兄弟们，对不住了，因为我，耽误大家登记了。”
“你的通知书现在无效、作废了。你不用再耽误大家了，等明年或后年，招工再来吧。大家都看到了，这也不能全怪我。”
“你就是故意的，我们都看到了，我们可以为石磊作证。”王志远，和彭立坤义愤填膺的喊着。“我也看到了，你们这就以公济私，公报私仇。”
“混账东西，哪有你们说话的份，你们也想被出名吗？你们还没有拿起筷子，就想丢了这铁饭碗吗？”
人群立即不做声了。石磊已是看到曾克为跟着他过来了，也知道耿副局长让他跟过来的目的，就是想多了解自己的一些情况。他想正好让秘书看看怀龙的丑恶嘴脸。
石磊知道这入厂通知书，又不是招工通知书，入厂通知书没了，可以再补一个，它就是来报到的一个证明，至于个人的档案，二级单位已经建立了，调出档案，一查便知。
王志远和彭立坤可不知道这些，可怜巴巴地看着石磊，都快哭了，说：“石磊哥，本想和你一起工作，是多么开心的事，你现在赶不上这一批，还不知道再等多少年再招工？”
石磊笑呵呵地安慰他俩，同时又将了怀龙一军，说：“怀领导是在和我开玩笑，我们早已经建立档案了。除名，哪有那么简单，那得市级人事、管理局说了算。咱们厂里没有这个权限。”
“哼！”怀龙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说：“他们都建立档案了，唯独你没有。在这里我说了算。”
石磊一愣，心想，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这个怀龙胆大包天，难道他竟敢把自己的档案取消了？如果是这样，总人数就会少了一个。他一定是让别人顶替我了。
“那管理局也有我的档案了。你就是让别人顶替我，管理局档案你不会也改了吧？”石磊不卑不亢，依然泰之若素地反问着。
怀龙先是一愣，马上又不屑一顾地说：“切，山高皇帝远，谁管得了管理局的事？”
“我管得了……”耿副局长声到，人到。
怀龙看到进来一个鹤发童颜、不怒自威，60岁左右的老者，一身官气，正气凛然，一下子就惊呆住了。他高大的身躯，在耿副局长面前，显得说如此的猥琐、渺小。
怀龙嘴唇嗫嚅着：“你，你是……？”
耿副局长不理怀龙的问话，说：“你是人事科的后备干部？把这次招工的人员档案表拿给我。”
怀龙支支吾吾着，这个，这个档案不能随便看的。你是……？
“这是咱们管理局的耿副局长。”曾克为在耿副局长身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