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心里想着，今天，入厂第一天，就见到了采油厂，所有的县级，副县级领导，还意外见到了管理局下来的副市级干部。这可能是个好的开始，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的机会。
石磊知道自己成为了焦点，也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耿副局长的目光看向了自己；但他不知道的是，欧阳洁也在身后看着他，她心里已经自豪地化作了一滩汪洋、琼浆。
石磊处事不惊、泰然自若地看着俄国专家，用流利的俄语，说：“专家朋友，根据贵国，和我国的地质资料显示，贵国油田的地质构造硬度，要高于我国北方油田的，地质构造硬度很多，您改造的这个卡瓦筒工具，我看过了，不适合我们油田地质的使用。必须再做进一步的改进……”
没等俄国专家开口，青年翻译就讨好般地，把石磊的话，原原本本地翻译给了耿副局长听。当然在屋内的所有人也听到了。
石磊的话是，语出惊人，死不休，所有人几乎再次被他的话，差点惊掉了下巴看，再次惊讶的眼神看向他。
耿副局长倒是，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将军心态，泰然处之地看着，石磊怀里还抱着一个，七八十斤重的打捞工具，就看了一眼身边的郑书记。郑书记心领神会，就看了一眼身边的万副厂长。万副厂长心领神会，就看了一眼身边的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起身，刚想去接石磊抱着的工具。
此刻就看到，耿副局长站起来，径直走向石磊，屋里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耿副局长已来到石磊身边，就要接他怀里的工具。
石磊身后的马厂长眼疾手快，赶紧去接石磊的工具，嘴里说：“耿副局长，耿副局长，哪敢劳驾您老！我来。我来。”
马厂长说着，就去接石磊怀里的工具。
石磊说：“马厂长，不用，我自己来。”说着，石磊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石磊在弯腰的瞬间，看到身后站着的欧阳洁，他立刻感到身后有一团烈焰，在熊熊燃烧着，让他热血澎湃，激情四射热。他赶紧干咳两声，稳定失态的情绪。
此刻的俄国专家，没有想到在这里，还敢有人挑战他的权威，脸色微变，气急败坏地对石磊，说：“信口开河。你是干什么的？我是你们请来的苏联专家……是永远不会错的。”
青年翻译把俄专家的话，翻译给了耿副局长。耿副局长听了，脸色有点微微严肃。
俄国专家又抬起高傲的头颅，不屑一顾地看着石磊，大声责问翻译，说：“他是干什么的？”
青年翻译，看着反穿着脏工衣的石磊，对俄专家说：“他是搬送工具的搬运工。”
俄专家对石磊，用俄语鄙夷地吼道：“你给我出去！”他又不友好地问耿副局长，“谁让他在这里发言的？”
青年翻译对耿副局长翻译说：“他问您，说谁让他在这里发言的？”
耿副局长脱口而出：“这里是我们的国家！”
青年翻译怔怔地看着耿副局长，耿副局长摆摆手说，这个你不用翻译了。
青年翻译接着说：“俄专家让他出去。”
耿副局长目光鼓励、又欣赏地看向石磊。
石磊给俄专家深鞠了一躬，笑着用俄语说：“制造导弹技术，比起修井技术如何？60年代，我国引进你国的导弹，你们顶级的导弹科学家，把非常简单的接线，接错了。是我国的邓稼先科学家发现的问题。这个您可以查查，我说得对不对？”
俄专家听了石磊的话，已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青年翻译刚想翻译石磊的话，耿副局长用手势制止了他，指着石磊，说：“你把刚才问俄专家的话，一字不落地，给我再说一遍。”
石磊把刚才的话，一字不落地又给耿副局长说了一遍。屋内所有的人听了，面目表情各异，有的凝眉蹙脸，怕得罪了俄专家；有的喜上眉梢，想高歌一曲，开怀大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
耿副局长的脸色是，拨云见日，光芒四射了，几乎要振臂欢呼了。
“你给我出去！”俄专家指着石磊，歇斯底里地用俄语吼道。
石磊又给俄专家90度鞠了一躬，又给屋里所有的人深鞠了一躬，慢慢退出来会议室。
所有的人都看向耿副局长，耿副局长看了看自己的秘书。40岁左右的男秘书，神领神会，跟着石磊，一前一后也出了会议室的门。
和石磊一块搬工具的两个人，早已到人事科登记去了。石磊下了行政楼，看到东边会议厅的门口，登记完回来的人，又聚集在了台阶下，等待着。石磊右拐，走向西边L形的科室楼。
石磊刚进科室楼，就看到和他一块搬工具的王志远，在走廊里等他。刚才，他们一块搬工具上楼时，他俩就争先恐后地，把自己介绍给了石磊。
王志远一看到石磊进楼，就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不容分说，就抢夺石磊背上的背包。石磊婉拒、推辞着，王志远坚持执拗着：说：“石磊，快给我，我帮你背着，你好轻车简从，快去登记。我和彭立坤都等你半天了，彭立坤在人事科给你排着队，我在这里等着你。人事科，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哈哈……你也太厉害了，还会老毛子语言。我俩都崇拜死你了。”
王志远想夸石磊，已忍了太久了，终于还是没忍住，夸了出来。他孩子般，满脸的灿烂、自豪，好像认识石磊，比他今天招工入厂，成为了一名国家正式职工，还开心一样。
石磊很郑重地看着王志远，说：“可不能对别人乱说。这没有什么可炫耀的，听见没？”
听了石磊郑重其事的话，王志远一愣怔，没有明白石磊话的意思，他只是想到石磊谦虚，不好意；他哪里知道树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但他还是朴实地答应着石磊，说：“嗯，我知道了。那你得把背包，给我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