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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惨不忍睹(1 / 1)


夏衍蜷缩着躺在水汪汪的地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依然一动没动。泼水的人员,有点发慌了,说:“不会是……”

“不会,你不是说他是一块淬炼的好钢吗?我摸他的脉搏了。再给我泼!”

另一个人,提起另一桶水,举起来,就要再泼。

“住手,”

门外进来一个穿西服的中年男人,后边跟着四个穿中山装的男人。屋里几个身经百战的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四个,是特种兵出身的人物。

刚才的审问人员,愣了一下,又严厉地说:“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是什么人?给我出去。”

穿西服的中年男人,看都没看问话人一眼,径直向夏衍身边走。他身后的一个特种兵,拿出证件,在审问人员,面前眼前一晃,审问人员立刻脸色苍白,哆哆嗦嗦抬手,对穿西服人员的身后,毕恭毕敬地打着敬礼,磕磕绊绊地说:“首长好!”

穿西服的中年人,置若罔闻,看着夏衍呵斥着,“是谁让你们这么干的?给我拍下来。”

另一个特种兵,立即过来,拿出相机,“咔啪、咔啪。”拍下了夏衍惨不忍睹的样子。先前审问的两个工作人员,示意后进来泼水的人员,一块出去。他们刚想抬步。

“回来。”

穿西服的首长,厉声喝道,“把他的手铐、脚镣打开。”刚才泼水的人员,赶紧上前,给地上的夏衍开锁。此刻,正好夏衍醒了过来,警惕地看到给他开锁的人,立刻站起来,躲闪着,不让他们开。

门口的一个特种兵,上前拿过钥匙,说:“你们都出去吧。”

原来房间里的审问人员,像得了特赦令一样,乖乖地,慎小慎微地,倒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刚进来的人员。

拿钥匙的特种兵上前给夏衍开锁。夏衍依然执拗地躲闪着,不让开。

首长给他使了个眼神,特种兵凑近夏衍耳朵,只有他俩才听到的声音,说:“是时秋毓,派我们来的。”

夏衍一听时秋毓的名字,心里一颤,但立刻恢复了镇定。特种兵看出了他的质疑,又说:“敬用、尊享烟缸。”

夏衍一听这几个字,心里立刻涌上一团烈焰,眼睛一下就湿润了。他强忍住,强忍住,不要在他们面前,流出眼泪。他自我掩盖地向后一仰头,把眼泪甩了出去。可夏衍这欲盖弥彰地小小举动,又怎么能瞒过这屋里的所有人,因为他们在御林军中,也是不一般的人物。

“敬用,尊享烟缸。”这几个字,夏衍其能不知道,这是那天在时秋毓家里,时秋毓给夏衍洗完澡后,为他准备的翡翠玉碟、烟灰缸里的字条。这事只有她们两人知道。

夏衍给穿西服的首长,深鞠一躬,说:“我一切配合。”

首长严肃、冷峻的面容,略一舒展,而不答话,转身出门了。

特种兵,为夏衍打开了手铐,脚镣,说:“还可以行走吗?”

夏衍点了下头。特种兵,从另一个特种兵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头套,对夏衍说:“得委屈你一下,自己戴上,跟我们走一趟。”

夏衍还是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自己把头套套上。这时过来两个特种兵,一边一个扶着夏衍,走出了审讯室。

此时的走廊里,全换成了特种兵在站岗。首长在走廊的尽头等着他们。

宽敞的商务车里,只有他俩。特种兵在十米开外,站岗、巡视。首长和夏衍,隔桌而坐。夏衍有点拘谨、矜持,看了一眼首长,又把目光游移到长条桌子上的茶碗中。而首长没有了审讯室里的威严、冷峻。变成了一位老成持重,和蔼可亲的长者。

首长气定神闲地说:“把桌子上的茶喝了,他是营养茶,可以补充你缺失一个礼拜的营养。”

他的话和蔼可亲,可透出的威严,不容任何人侵犯和拒绝。夏衍端起桌子上的茶,一饮而尽。稍倾,就没有了饥饿、口渴感。

“现在感觉好些了吗?”首长又是和蔼可亲地说。

夏衍点了下头,以示肯定。

首长从桌子上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夏衍,说:“好好看看吧。”夏衍半站起,躬身,双手接过信纸,又坐下看着。

首长接着说:“从现在开始,你,夏衍就不存在了。代替夏衍的人,叫石磊。夏衍和他,只是同一个相貌,躯体和思想,别的无一相同之处。名字、身份、年龄、籍贯,学历,亲属关系,都不一样。都写在纸上,你要记住。”

“油田是央企,是国家最好的企业,但石油工人很辛苦,王进喜,你该不陌生吧?”

夏衍点了点头,“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石磊的身份是凯旋油田的职工子弟,可以在北方的凯旋油田,就地招工就业。 一招工就业,就是一名国家正式职工。你的招工已办妥,这是你的入厂通知书,当然,这份入厂通知书,是预前8个月的通知书,也就是你8个月后,才去报道。这是你现在身份的一切档案材料、证件,都在里面。你要保存好。”

夏衍欠身,双手接过,首长递过来的牛皮纸,档案袋。感激的目光,看了首长一眼,马上又低下头。首长和蔼可亲的目光里,有一种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气魄,和威严,叫人望而生畏,能夺人的魂,慑人的魄。夏衍不敢再看第二眼。

“你从这里出去后,马上启程,去苏联学习石油专业的知识。你必须在半年之内学完,他们四年学完的专业知识,拿到毕业证书。你有过目不忘得本事,这个对你没有任何问题。”

“这里面是你去苏联留学的所有手续、证件,和费用。你收好。”

夏衍惊讶地站起,再欠身,双手接过,首长递过来的档案袋。

“她就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首长又一字一顿地说。

夏衍听到首长的这句话,手一颤,档案袋掉在了地上。他慎小慎微地弯腰捡起,嘴唇嗫嚅了几下,还是试探性的,问道:“她,还……”

首长立即变了一副严厉、不容分辩的面容,抬手制止了夏衍的问话,说:“你已是石磊,就和夏衍没有了任何关系,你必须忘掉夏衍的一切,我说得是一切。”首长在“一切”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夏衍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他当然知道“一切”的意思,泪水早已是在他红肿的眼里荡漾,他还是无法忍住,两串硕大的泪珠,悄然滴落到他手中的档案袋上。

“这是命令,必须无条件的执行!里面还有她的亲笔信,内容你想必也知道了。”

首长更加严厉地说。

夏衍使劲地含泪,点着头。婆娑的泪水甩在面前的长条木桌上,闪着晶莹的光。

首长从身边座椅的包里,拿出三条三五烟,和一个纯金的打火机,放到面前的桌子上,说:“小伙子,抽支烟吧。”

夏衍看到桌子上的三五烟,和那只可以换取一部省长座驾的纯金打火机,再也控制不住,双手抱头趴在桌子上,哽咽不已。

“男人有泪不轻弹,不能老在伤心处。我命令你,撕开,拿出,点燃。”首长像在阵地前,下达进攻命令一样,命令着。

夏衍颤颤抖抖地伸出手,撕开,拿烟。同时,把金打火机,推向首长一边,说:“这个,我不能收。”

首长略有沉思,温和地说:“好,尊重你的意思。玩具吗,就该放到玩具该摆放的地方。”

首长立刻又变成得和蔼可亲,如老者一样,拿起桌子上的软中华,抽出一只。拿出兜里的一支楠木,斯大林烟斗,在手里摩挲了几下,然后把烟放进去。夏衍立即拿起桌子上的,那个普通煤油火机,打着火,双手捧着水滴形状的猩红火苗,目光征求,首长是否准许,自己给他给点烟。

第10章2 烟斗信物

首长稍有迟疑,还是缓缓地把烟斗伸了过来。

首长的这一迟疑,这一伸烟斗。虽是一个小小的心里举动,却蕴含了整个诸子百家的哲学史思想;虽是一个小小的形体举动,却囊括了整个二十四史的所有学问。夏衍立刻就明白了,首长已是接受了自己,不把自己当成,是一个疑犯,而是当成一个普通人了。如果先前对自己的举动,是受人之托,那再以后的举动,就有了自我的成分。夏衍瞬间放松,坦然了些许。

夏衍赶紧把捧着的火苗,凑近烟斗里那根立起的,擎天柱一样的烟卷上。首长很是惬意的吸了一口,仰头示意夏衍坐下,抽他的三五烟。夏衍拿出一支,看着他刚放到桌子上,首长的打火机,眼神请示着,是否可以用。

首长手势示意,他可以用。夏衍拿起煤油火机,点燃嘴上的烟。

首长又惬意地吸了一口,说:“小伙子,学富五车,才华横溢,说说‘眼见不为实’的典故吧。”

夏衍立即掐灭手里刚吸了一口的烟蒂,起身给首长鞠了一躬,说:“那学生就……”

首长立刻抬手打断了夏衍的客气话。

夏衍恭恭敬敬地说:“鲁哀公六年,孔子与弟子在陈国、蔡国被困绝粮,就让颜回外出乞讨。颜回讨回米,就生火做饭。孔子进屋看到颜回正在吃米,脸有愠怒,颜回解释,说:“ 我掀启锅盖,一粒米掉进地上的灰里,我觉着不能糟蹋了这粒粮食,就捡起来吃了。”

孔子叹口气,说:“看来眼见也不为实呀。”夏衍言简意赅地讲完。

首长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还是自顾自地,把玩、欣赏,吸着自己的烟斗,没有说一句和“眼见不为实”典故,相关的话。

夏衍几年以后才悟出,首长让他说这个典故的真正意义。

首长,抬手看了一下时间,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还有几分钟的时间,说几句话吧。”

夏衍一怔,没有一刻沉思,脱口而出:“经济是上层建筑的基础。当今世界是百年大转变时代,从大殖民时代,日不落帝国英国,到大航海时代的,荷兰、葡萄牙,二战后的美帝国,都是一百年的鼎盛和衰退。当今是我国登鼎世界之巅之时代。登鼎前提之统一宝岛,之基础是经济。国之大事,在祀在戎。国家需要狮子政策。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首长听后,为之一震,这跟中部,上荐的国书如出一辙。他不得不为之惊叹。

夏衍的第一句:“经济是上层建筑。”是马克思《资本论》和斯密·亚当《国富论》里的观点,夏衍的意思是国家的强盛,首在经济。

夏衍的第二句:是国家正遇上世界大变革时代,天时地利,已具备。

夏衍的第三句:“国之大事,在祀在戎。”是左转里的话。夏衍的意思是,国之强盛,次在兴兵。强国先强军。

夏衍的第四句:“国家需要狮子政策。”这是马基雅维里的治国理论体系。夏衍的意思是,统治者,要刚柔并济,多一些狮子个性,儒、道、术并济,是符合现在的国情。

夏衍的第五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是林则徐的话,是夏衍表明自己的心迹。

首长听了夏衍言简意赅的几句话,脸上的职业严肃,一扫而光,露出了从来开始,第一次温和,欣慰的笑意。眼神里多了些赞许、认可和惊奇。

他又看了下时间,微笑而和蔼地说:“还剩一句短话的时……”

“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没等首长说完,夏衍就抢时间说。

“首长,到时见了。”车门打开,警卫员对首长说。

“送他回原来的地方。”首长用了“送”而不是用了带,夏衍岂能不明白一字之差的意思。

夏衍起身,开始自己戴头套。

“慢着,”说着话,首长把斯大林烟斗内的烟蒂磕出,递给夏衍,说:“用久了,该换了。这个送给你。”

车门外的警卫员目瞪口呆,不自觉地说:“首长,您随身携带几十年了,全军的官兵都认……”

首长严厉地目光看着警卫员。警卫员吓得,立即闭嘴。

夏衍深深地给首长鞠躬,佶屈聱牙地说:“太贵重了,我……”

“拿着,这是首长的命令!”

警卫员宁愿受处分,也忍不住地说。这次首长没有再看他。

夏衍又岂能不明白,这是他拜见首长的信物。

夏衍戴好头套下车时,首长又说了一句:“欣赏更为贵重些。”

东方,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天地间浓艳一片。初阳旖旎如锦,晨曦熹微,大地蒙上了一层靓丽的彩釉,浓艳欲滴,霞光掩映。万物如洗,吐故纳新。

夏衍站在省委大门口,傲然挺立,享受着习习凉风的沐浴。他深深地吸了口,初秋的新鲜空气,沁人心脾,心旷心怡。

他又自由了,心里不禁想起了,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不,还是爱情,更可贵一些。”夏衍脱口而出。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夏衍慢慢地拾级而下。他想着:“首长最后的一句话,“欣赏更为贵重些。”是啊,没有伯乐,哪来的千里马。

此时,风尘仆仆刚赶到的南宫燕,在省委大门口和执勤警卫,交涉着。此刻的南宫燕是民不惧死,何以死惧之。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心态,要硬往衙门里闯。

一边一个荷枪的警卫,怎能拦得住她,她轻盈一挪身体,就躲过了挡住身前的警卫。警卫急了上前一把,抓住了南宫燕的肩膀,南宫燕一纵肩膀,警卫就趔趄着后退一步。

这还了得,这是要暴力冲卡,还袭警。另一边的警卫,持枪就飞奔过来,举起枪托,狠狠地砸向南宫燕的后背。南宫燕刚想反击,突然一道她熟悉的高大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后,枪托重重地砸在了夏衍的后背,夏衍应声倒地。

此刻又从值班室里,跑出两名持枪的警卫,四杆枪同时对准了夏衍和南宫燕。

南宫燕已认出了趴在地上的夏衍,愁云凝聚的脸上,立即花容开绽,泪水夺眶而出:“你出来了。”

夏衍一时没有想起她是谁,赶紧爬起来给警卫,赔礼道歉,说:“对不起,冲撞您们了。这是误会。她是我妹妹,过来接我的。”

“你们暴力冲卡,威胁省委人员,还企图袭警。我怀疑你们是坏人分子,走,你们要接受我们的审查。”一个管事的警卫,气势汹汹地说。

此刻,一个工作人员,从大楼里急匆匆跑了过来,直奔管事的警卫,交耳小声说着什么。

管事的警卫立即放下枪,给夏衍敬礼,说:“首长好。对不起,都是误会。你们可以离开了。”另三名警卫,也同时给夏衍敬礼,说:“首长好!”

夏衍给警卫鞠了一躬,拽着南宫燕疾步向门外走。

夏衍拽着南宫燕,一直快步走到离开警卫的视线,才对南宫燕说:“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打电话……”

南宫燕怔怔地看着胡子拉碴的夏衍,半天才说:“你……你是首长?”

夏衍一摆手,说“都是误会,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燕眼含秋水地看着他,已忘了夏衍的问话,毫不避讳地擦了一下湿润的眼睛,“噗嗤”一声,笑了,说:“你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夏衍不知所以然的看着她,就没再多问,说:“你还好吗?”

南宫燕使劲点着头,说:“我还好。你的后背还疼吗?”说着,就情不自禁的想看夏衍的后背。

夏衍赶紧一侧身,说:“对了,你的方巾,我洗干净了,料子独具一格。没带在身上。如果再有机会遇你,还你。”

南宫燕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他还留着。莞尔一笑,说:“你就留着吧。从今往后,我就再也不用带雨伞了。”说着话,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宛如初升的朝霞,光芒四射,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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