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籁俱寂,静谧如墓,鸟鸣噤声,花簇闭容。月光如练,如锦如缎,倾泻在那绿油油,一层露珠的庄稼叶子上,反射着幽幽的凉光。
一片玉米地的田埂上,两个一高一矮,一男一女的黑衣、夜行人,疾步如飞。沙沙的玉米叶子,摩擦声,吓得蟋蟀的啁啾声,和青蛙的残鸣,瞬间戛然而止,听到小溪里,扑通、扑通,青蛙落水的声音。
走在前面的男人,背上背着一个麻袋。后边的女人,轻车简从,紧紧跟随。他们穿过玉米地,进入桃园,一前一后,来到前天,李子木带慕仪来的,“仙客来”桃园里的那个房间,附近。
一条狼狗扑了出来,只见女的黑衣人,手一抬,狼狗就哼了几声,倒在了地上。两个黑衣人,解决掉了狼狗,顺利地进入了房间。
一进房间,蒙着面的南宫燕,对蒙着面的北城虎做了个手势,示意北城虎把,麻袋放到里屋。北城虎顺从地把麻袋,提到里屋,扔到床上,只听麻袋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北城虎出来,首势请示南宫燕,下一步该怎么做?
南宫燕手势,把他叫到门外,咬耳说:“决不能让他认识我们,也不能让他怀疑到。这就是我们费尽周折,带他来这里的目的。他到不足为惧,可他的上方,我俩暂时还得罪不起。他已见过我一面,你来审问,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让他说出,陷害夏衍的经过。不,让他写在纸上,签上他的名字。纸笔都在桌子上,我早就准备好了。”
南宫燕在门外望风,北城虎立刻回屋,解开麻袋,李子木露了出来。他手脚绑着,嘴里还塞着一块毛巾。看见了蒙着面的北城虎,吓得鼻子里:“嗯,嗯”的,挣扎着。
北城虎手拿明晃晃的匕首,在李子木眼前一晃,说:“这是什么地方,你比我清楚,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李子木鼻子“嗯,嗯,”着捣蒜似得点着头。
北城虎拿出他嘴里的毛巾。李子木长喘了一口气,结结巴巴地说:“兄弟,兄弟,金钱、权利、美女,你随便要,我都答应你,一定不要伤害我的性命。”
“得不到,我想要的,就只好要你的命。”北城虎,恶狠狠地说。
“你说,你说。”李子木哆哆嗦嗦地说。
“为什么陷害我的兄弟?”北城虎单刀直入地问。
“陷害你兄弟?我没有啊。”李子木想到的是,昨天慕仪失身的事。没有想到蒙面人问这。
北城虎,不搭话,像梅超风的九鹰白骨爪一样,一把把李子木屁股上的裤子,撕下一块碗口大的布,用手中的匕首,在他屁股上一划,血就流了下来。
李子木杀猪叫一般,“哎呦!”一声。
北城虎把刀尖上的血。在舌尖上一舔,啐了一口,在地上,凶狠地说:“再一刀,就是你的脸上了。”
“我说。我说,是夏衍的事吧?”
李子木惊恐地看着蒙面的北城虎,战战兢兢地说。
“想起了就好。”北城虎晃了晃手中的匕首。
“这事得从一年前,夏衍刚来说起。”李子木佶屈聱牙地说。
“你都写在纸上吧。”北城虎把纸笔放到李子木身边,把手给他解开。
李子木哆哆嗦嗦拿起纸笔,迟疑着。北城虎匕首在他咽喉处,一比划,不用你写了,我都知道。你就去给阎王写吧。”
“我写,我写,我这就写。”李子木手颤颤抖抖地写起来。
“到床头柜上写。”北城虎,恶狠狠地斥责着。
李子木赶紧跪趴着,到床头柜上写起来。
十多分钟过后,李子木写完,递给了北城虎。北城虎接过说:“再好好想想,有没有遗漏的。”
李子木战战兢兢地说:“没……没有了。”
北城虎出了房间,把纸递给南宫燕,说:“现在怎么处理?”
南宫燕在窗前灯光下,看着纸上的内容,冷冷地说:“把他那祸害女人的根子,给他断了吧。然后知会庄园主,送他去医院。”
北城虎,怔怔地看着她,没有挪步,南宫燕说:“怎么,还得我亲自来做?”
“不,不,那东西太脏,你见不得。”
话没有说完,北城虎已是疾步进屋,听到屋里传出,一阵“啊呀,哎呦,”杀猪般,痛苦地嚎叫、挣扎声。
三星高照,星云密布,月光如水,撒下一片银色的液体,冲洗着初秋、抽穗结棒的庄稼上。南宫燕,北城虎还是一身夜行衣,疾驰在玉米地里。
前面的南宫燕放慢了脚步,说:“北虎,你得替我去做件,非常重要的事。”
“你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保证办好就是。”
北城虎没有以往的油腔滑调,而是谨言慎行地,郑重承诺着。
南宫燕回头,感谢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明天你一早启程,带上我的亲笔信,把慕仪,送到四川峨眉山,道观,交给静宜师太。此事一定保密,仅限你我知道。钱我打你卡上了。”
“慕仪也不知道?”北城虎问道。
“她到了,自然就知道了。你路上千万不要出差错,保护好她。”南宫燕再次嘱咐着。
“嗯!我看这差事,还是你自己去做更好!我怕出了差错,让你埋怨!再说我也担不起!”
北城虎推脱着,说。
“你,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变得像个女人一样,畏手畏脚。你的毒蛇螫手,壮士断腕的勇气,果敢哪去了?”
南宫燕生气地说着。
“你就是把我臭摆到地狱中去,把天说破个大窟窿,我也不会去!”
北城虎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执拗着。
南宫燕已是气得,火冒三丈,语无伦次地说着狠话:“你要不去,我们就断交,从此再无南北双煞!”
“就是断交,我也不去。要去,你去!”
北城虎还是不为所动,依然执拗地坚持着。这是他跟南宫燕搭档以来,第一次不听她的安排。
南宫燕被他气得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嘤嘤咿咿,啜泣起来:“这……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为了深爱夏衍,慷慨赴死,我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深爱你,而慷慨赴死……?”
第9章2听天由命
北城虎铮铮铁骨大男人,第一次流泪了,也是第一次在南宫燕面前流泪了。看来,不光是女人爱了,也就贱了;男人也是爱了,也就贱了。
他又啜泣着说:“你连夜去省城救夏衍,你早想到,你不可能全身而退。哪个领导屁股干净,他们是阳光下,正大光明地干着龌龊,黑暗的事;咱们是夜黑、星稀的黑暗里,干着正大光明的事。他们又谁不怕,屁股被你我亮出来,都想杀你而后快。”
“而你却为了夏衍,自投罗网,引颈待戮。”
“你早就做好了准备,把钱分给了我和慕仪。让我俩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恐怕你兜里还有封信,走之前,是要给我的吧?应该算是你的遗书吧?”
“信里内容是,让我再也不要回来了,守护好慕仪,等到夏衍来找她。你就把信拿出吧。你去送慕仪,我去把夏衍救出来。给,我所有的钱都存在这卡里了,是用你的名字存的。我除了你,早就没有任何牵挂了。你不行,还有夏衍。”
他说着把一张银行卡,递给南宫燕。
南宫燕,嘤嘤咿咿哭泣的声音大了起来。良久,她没有接北城虎的银行卡。她把手里的信递给北城虎,说:“谢谢,你这几年来对我的好。感情的事,斩不断,理还乱。不是我们理性所能驾驭的。这次算我南宫燕,求你了。不能让你再搭上条命。我去救夏衍,心意已决。你知道我的脾性,没得商量。”
“我心意从三年前,见到你时就已决了,那时我就决定,以我的命换你的命。”
说完,她把卡塞进南宫燕的手里,抬步就走。
“你给我站住!”
南宫燕厉声喝道,“我俩做一个公平的选择吧。”
“怎样公平选择?”北城虎止步。
南宫燕从地上拿去两根草棒,掐成一长,一短两根,说:“我俩听天由命,抓阄。”
北城虎回身,看着南宫燕手里,掐成一长,一短的两根草棒,说:“老规矩,长的执行。”
南宫燕在夜色的道具下,瞬间把手里的草棒,换成了两根一样长的。
北城虎斟酌片刻,抽了一根,是长草棒。南宫燕用掌心一夹,手里的长草棒,夹掉一截,掉在地上,她迅速敞开手掌,还剩一根短草棒,说:“这就是我的宿命,认了吧。”
北城虎,一把夺过南宫燕手里的信,转身离去,嘴里发出悲鸣的哀嚎“苍天啊,对我不公……”周围的玉米叶子,震得沙沙作响。他已是悲壮地痛哭不止。如鬼魅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天安去省城的高速公路上,一辆白色的桑塔纳出租轿车,风驰电掣地行驶着。
南宫燕脱去了一切伪装,还原了本来面目,披肩短发,摇曳、飘逸;一身雪白色的连衣裙,裹住婀娜、婉约的身姿,曲线玲珑,凹凸有致,面若芙蓉,肤如凝脂,不施粉黛,素面朝天。
她坐在后排,度秒如年,一个劲的催促着,“再快点,给你三倍的钱。”
男司机,一个劲地解释着:“不是钱的事,已经140码了。已是最高速度了。再快,就是飞机了。”
省城中心,省委附近的一座幽静的建筑物内,戒备严森,大门两侧是荷枪实弹的四名特警。周围几十米的相邻处,就是一个便衣特警,来回巡视着,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连只苍蝇,也甭想进出。
建筑物内的一个密闭房间内,灯火通明,好几百度的两个射灯照着夏衍的脸。
三天三夜,夏衍分秒未息,滴水未沾,粒米未进。英俊、刚毅的面容早已不见,只剩下满脸遒劲苍髯裹住的那具,风清傲骨,和布满血丝的眼睛。
夏衍像特重型犯人一样,但他依然如大雪璀璨过的青松一样,直直地坐在无靠背的方凳上,闭目待审。
审问他的人员,已轮换过无数回了,都没有从夏衍嘴里,得到他们想要的证词。夏衍只有一个钢铁意志的信念,就是保住李子木和他的上方,就能保住时秋毓的裸照不外传。他在审问地胡言乱语中,说得那些没头没尾的话,也都就李子木让他看过,纸上写的东西,对审问者没有一点有用的价值。
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审问工作人员,早已是哈欠连天,瞌睡点头如捣蒜了。一个人,抽出一支烟,点燃,强打精神地问:“夏衍,你是聪明人,你到这里,就甭想出去,早交代了,早定案,你又何必苦苦支撑呢?”
“夏衍,充耳不闻,闻而不答。”依然闭着红肿的双眼。
另一个审问人员,气急败坏地,一拍桌子,说:“夏衍,不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子,我们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你在不如实交代,我们就只好请慕仪来揭发你了。”
听到慕仪的名字,夏衍心里一颤,但神态上依然稳若泰山,静坐如松,心里思忖着:“他们这是黔驴技穷了。李子木和他的上方,会保护好她的。昨天来审问的那位,是李子木这边的人,他也给了我暗示,就交代该交代的,我的家人,一定安全。”
夏衍突然想到了李子木的,无耻、卑鄙是无底线的,他不敢对时秋毓,下死手;可敢对他和慕仪下死手。想到慕仪的安危,他心里一阵撕裂的疼痛、痉挛,急火攻心,一股热血涌上喉咙,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他大脑一阵晕眩,昏死了过去,硬生生地从凳子上摔倒在冰硬的水泥地上。
两个审问人员,赶紧近前,摇晃了半天,也没摇晃醒夏衍,“来人。”一个审问人员,对着门口大喊着。
门外进来两个穿便服的人员。
“用水给我泼过来。”另一个人员吩咐着进来的两人。
一个人端起墙角,早就准备好的一桶水,泼在地上的夏衍身上,嘴里说着:“办案这么多年,见人无数,他还真是一块好钢。
“这人是一块淬炼的好钢,可惜了。”进来的另一个人,附和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