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轻手蹑脚,来到门口,倚着门坐了下来。他干脆哪里也不去了,就在这里守护着时秋毓,怕“南北双煞”再来。
他的确有点累了,倚着门,紧了紧浑身湿透的衣服,不再想“南北双煞”的事,而是想着“帝豪酒店”里和时秋毓的旖旎,嘴角含笑,一会就睡着了。
雨不知何时停了。晨曦熹微,照在沐浴过的市委大院,像涂了一层浓艳欲滴的彩釉,赏心悦目、沁人心脾。
时秋毓早早起床,打开窗户,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如醉如痴,把昨晚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
雪白的真丝睡衣,裹着她玲珑剔透,曲线如镌的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轻盈,婀娜地款款拾级而下,来到一楼打开房门,还在睡梦中的夏衍,一骨碌,滚在了她的脚下。
时秋毓吓得“啊”地大叫一声,跳了起来。躺在地上的夏衍,从她的睡衣里仰脸看着,时秋毓的玉体,春光乍泄,惊鸿一瞥。他赶紧闭上了双眼。
时秋毓看清了是夏衍,没有再刻意掩藏自己的矜持,单膝跪地抱他起来。夏衍滚到一边,迅速站立,说:“不要碰我,我身上脏。”
时秋毓上前拽着他湿透的泥巴衣服,温柔如水,吐气如兰地说:“我啥时候说过,嫌你脏了?”
夏衍依然闭紧眼睛,不敢看她。
“把眼睛睁开,不睁,我到院子喊人了。”她说着就向院子跑,被夏衍一把拽住,说:“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时秋毓顺势扑进他的怀里。半天两人都没有说话。“你怎么会在这里?”好久过后,时秋毓才嘤嘤咿咿,啜泣着问。
夏衍推了几次,都没有推开她,说:“你听说过,‘南北双煞’这一男一女,两个人吗?”
时秋毓在他怀里,轻轻点了下头。
“她俩昨晚来过了。”
时秋毓惊得一下子离开夏衍,来到门口,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的痕迹,赶紧来到夏衍身前,温柔如春风地检查着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说:“你们打架了,伤到你,没有?”
“我很好。我怕他俩伤到了你。”
“所以,你就在这里守护了我一夜。”
夏衍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时秋毓突然又扑进他的怀里,温柔如玉的香唇,在他的嘴上轻轻亲了一口,细语如丝地说:“我爱你。”
时秋毓牵着夏衍的一只手,说:“走,快来,到二楼,我给你洗个澡。”
夏衍没动,也没有说话,又闭上了眼睛。
时秋毓说:“我昨晚都是你的人了,你再矜持、君子,就是……快来……”她没有说出“就是装出来的。”
时秋毓拽着夏衍上了二楼,把他拽进了浴室,打开浴盆水龙头。
她慢慢、柔柔地给夏衍脱了衣服,说:“进去,先泡泡一晚上,雨淋的寒气。”
夏衍听话得躺在了浴池里。
时秋毓脱掉脏了的睡衣,挂在了衣架上。拿下喷头,蹲下玉体,给夏衍洗着头发。夏衍闭上双眼,像昨天晚上一样,任凭时秋毓摆弄着。
夏衍慢条斯理,惬意地说:“有烟吗?”
“有。”时秋毓依然温柔如水的给他洗着头,说,“软中华,和三五都有,都是为你准备了。我不抽烟。我知道你特别讨厌女人吸烟。”
她拿块浴巾,裹着身体,去拿烟。像春风一样,窸窸窣窣轻盈而去,又窸窸窣窣飘然而来。手里拿着一盒软中华,和一盒三五烟,还有一个的别精致的纯金打火机。
她莞尔一笑,说:“抽哪个?”
夏衍睁眼看了看,说:“还是三五吧。”又闭上了眼睛。
“嘻,我想让你抽一支中华,要不就伤了它的等待了。等久了,它就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夏衍点了点头,时秋毓快活得撕开,拿出一支,放进自己的嘴里,一声清脆的“咔吧”声,把烟点燃,“咳咳……”时秋毓呛得出了眼泪。
“傻丫头,这样会宠坏我的。快洗下眼睛。”夏衍幸福、心疼着。
时秋毓伸出纤细,凝脂般的玉指,擦了一下夏衍嘴上的水珠,把烟塞进他的嘴里。扭身把烟和火机,放到梳妆台上,拽掉浴巾,继续给夏衍洗头,说:“把头放到浴枕上,就湿不了烟了。”
夏衍顺从得向上纵身,把头放进欲枕里,吸了口烟,说:“你先离开段时间吧。在这里危险,我不能一天都保护你。你也听说过这两个人,不达目的是决不罢休的。再说他们的功夫真是了得,我也只是和他们切磋了个平手。”
“不。我有数。看看再说。”
夏衍噌就站立了起来,时秋毓扔掉喷头,玉手掩面,说:“快躺下。”
夏衍赶紧躺下,说:“不行,你必须得走。算我求你了。”
“嘻嘻……”时秋毓笑笑,说:“好吧,容我再想想。”
时秋毓给他洗好了头,自己淋浴,胡乱洗了一下玉体,说:“出来吧,再淋洗一下。”
夏衍听话的乖乖出来,时秋毓耐心地把他身体的每个部位,都认认真真地洗了一遍,然后,又打上浴液,冲洗干净,最后才把他身上的水珠,慢慢地,轻轻地,柔柔地擦地干干净净。
时秋毓又快速地胡乱擦干自己身上的水珠,她如出水芙蓉,贵妃出浴,熠熠生辉,沁人心脾。夏衍又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她。
时秋毓裹着浴巾,美目偷看一眼,夏衍闭目的模样,笑靥如花地出了浴室,一会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件浅绿色的真丝睡衣,给夏衍披上,说:“委屈点吧。家里没有男人衣服。”
她突然认真地看着夏衍的眼睛,说:“睁开眼睛,好好地看看我,你认出我了吗?”
她这没头没脑的一问,夏衍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她,无言以对。
“一会,到床上,被窝里等我。影集我给你拿出来了,你看看就认识我了。我出去给你买衣服,一会就回来。要听话乖。”
第3章 2 朝闻道,夕死可矣
夏衍听到时秋毓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一会,轻盈的脚步声,下楼了。又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夏衍走出浴室,来到卧室,在镜子前照了一下自己,看到魁梧、健硕的身体披着时秋毓的睡衣,自言自语着:“成何体统?”
他一骨碌钻进了时秋毓的雪白锦缎被窝,立刻一阵时秋毓的体香,沁人心脾,透彻心扉,他使劲吸了一口。
他一侧身,看到床边的精致梨花木,床头柜上,放着为他准备好的,中华烟,和三五烟,那个熠熠生辉的金打火机。还有一个蓝盈盈的,缅甸玉碟。玉碟里有一张纸条,写着隽秀、有力的一行字:敬用、尊享烟缸。
夏衍微笑着,说了一句:“这不是焚琴煮鹤、饕殄天物吗?”
他欠身,从床头柜的纸巾盒里,拿了一张纸巾铺展在碟底。
他拿起三五牌香烟,抽出一支,刚想点燃,略一沉思,又放了回去。拿起软中华抽出一支,用金火机点燃。
他手里把玩着熠熠闪光的金打火机,思忖着:“多么贵族式的奢华、璀璨呀,即使见过一次,也是极尽的奢侈了。它可以抵得上,省长的一部座驾了。”
夏衍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团烟雾,向房顶徐徐飘去。他伸出手把烟雾扇向床下的一边。
他拿起床上的一本镶金边影集,欣赏了起来。里面是时秋毓的个人写真集,他看到时秋毓童年、少女时的照片,青年大学时的照片,还有去美国留学时,硕士毕业照片。
他看得心旷心怡,如醉如痴,像在欣赏着,天使雕镌出的完美天人,爱不释手,不敢再翻,怕一张比一张,夺了他的魂,射了他的魄。
时秋毓的美,就像蛇引诱夏娃一样,他又不自觉地翻了一张。他“噌”就坐了起来。
这是夏衍在京城上大学门时,时秋毓在他大学门口的一张照片。她留着学生短发,在一尊“思想”的雕塑前站着。
夏衍立刻回忆起他大一那年,一个女生在““思想”的雕塑前拍照,突然一辆轿车,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奔她而去。眼看飞快的轿车就要撞上女生,正好路过的夏衍横空扑出,把女生扑向了一边。轿车撞在了雕塑上,雕塑撞得粉碎,轿车几乎报废,司机死亡。而女生安然无恙。
夏衍为此差点葬送了性命,这是时秋毓后来才知道的。
夏衍合上影集抱着胸前:“她的变化可真大呀!自从她空投调来,我总感觉面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基因里有种对她,亲人般的亲近感,就像是血液里流淌着的,水乳交融。原来是她呀。
丫头呀,看来我们是前世的了。《红楼梦》中,贾宝玉和林黛玉是前世的,那也只是一个悲剧的凄美爱情故事。
《亲和力》中,爱德华和噢狄莉也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我们是现实生活中,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他把快烧着手的烟蒂,摁灭在玉碟里,又拿出一支,点燃,猛嘬了几口。不知不觉又进入了遐想:“那一天,是多么地惊心动魄呀,现在也是心有余悸。就差一点点,一点点……如果我再稍慢一些,哪怕稍慢一厘一毫,恐怕我就再也……那时就想着用我的命,换回她的命。”
他这样想着,心里一阵撕裂的绞痛,他不自觉的用手握住胸口,两行热泪,潸然落下。他又不自觉的翻开那张照片,泪水滴在时秋毓阳光、灿烂、清纯旖旎的脸上,他使劲的亲吻着。
这时,时秋毓早已悄无声地,站在了楼梯口,如一尊维纳斯雕像,呆呆地看看夏衍的动作,幸福得眼含秋水,涟漪荡漾,她轻轻地擦掉溅出眼畔的琼液,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惊扰到她心爱的人。
夏衍觉着胸口发闷,发热,一团热乎热乎乎的东西涌上喉咙,他一张嘴,一口热血喷在了手里的照片上。
“夏衍,夏衍,你怎么了……?”
时秋毓扔掉手里,提着的衣服、早饭,哭喊着,快步跑到夏衍身前,一把抱住了他,擦着他嘴角的血迹,捋着他的胸口,她早已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你好些了吗?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她一把夺过夏衍手中的相册,扔到了床下,“我真该死。早知这样我就不该给你看的。”
夏衍连滚带爬地,跟到床下,拿起地上的像册,用嘴吮吸着相片上,时秋毓脸上的血迹,嘴里呢喃着:“不要扔她。不要玷污了这丫头。我没事。我很好。我在想,如果那天这丫头,出了什么危险,不在了,我也将随她而去。那时,我就爱上这丫头了……朝闻道,夕死可矣,今有毓,明死不憾!”
时秋毓哭喊着,连滚带爬拥进他的怀里,用舌头堵住了夏衍的嘴。两个壁人,相拥、幸福地“哭泣”在了一起。
市郊区的一家私人“仙客来”庄园里,亭阁转寰、雕廊画柱、环境优雅怡人,沁人心脾。
西北角一片竹林的孤亭阁内,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人,在自斟自饮,惬意地喝着功夫茶水。
女人短发、精炼;清丽、高雅,赏心悦目,如冰天雪地里的一朵雪莲,冷艳、孤傲;她左眉心间的那颗,绿豆大小的黑痣,让她多了份,亦正亦邪,淡淡的仙气,冲淡了她冷若冰霜的脸上,眼神里透着的,那股浓浓杀气。
她虽在不经意地喝着茶,但周围的环境,她了如指掌,即使一只蚊子飞过,也在她的掌控之中。一只苍蝇落在茶盘沿上,她抬手一扇,驱赶走了。苍蝇飞转了一圈,又落在了原地。
她抬手一扇,苍蝇飞起。女子耳朵一支棱,说道:“来了!”
只见她闪电般,拿起牙签筒内的一枚牙签,随手一抛,白光一闪,苍蝇被钉在了亭阁的木柱上。
“好功夫!”刚跨进一只脚的李子木处长喊道。
女子眼皮都没抬,也不搭话,自顾自地,给自己茶杯,斟满茶水。
李子木来到木柱前,拔下钉在柱上面的苍蝇,看看被牙签穿透的苍蝇,说:“好功夫,名不虚传。比传说中的还厉害。你们‘南北双煞’,是不分开的。恐怕另一位就在周围吧?何不请出来一块见见?”
李子木说着话,把穿透了的苍蝇,扔进了垃圾桶。
女子冷傲地喝着茶,不接李子木的话茬,冷冷地说:“东西带来吗?”
她的话让李子木听了,不寒而栗,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