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请问一下各位,倘若各位和我身份互换,一介山野村夫,被十几名带刀强者围堵,该作何选择?”
“哼!倘若是我,即便死,也要与他们周旋到底!”许长卿扬起眉毛。
他这话说的毫无说服力。
就连他的父亲许安延也垂下眼睑,不知如何接茬。
一个纨绔子弟非要说自己威武不能屈,真当家里人是傻子不成?
“咳咳,寒生啊,如你所言,你被张定坤抓走,当了这个假新郎,之后你本可以伺机逃脱,通知城主,为什么……”
“您所有不知,在下的一举一动都在张定坤的监视之下,但凡稍有异动,在下和妻子早就人头落地,如何能活到现在?”
“夫君?”陆千栀睁着美眸,不可置信地望着许悠。
刚才的发言太过骇人听闻,听到一半她就感觉天旋地转,脑子嗡嗡直响。
夫君不是柯寒生,这点她早就猜到了。
即便她平日里消息闭塞,也偶尔从姐姐们的口中听说过柯寒生的名头。
一个木讷迂腐的书生身份,怎么配得上他完美无缺如谪仙般的夫君呢?
只是她现在才知道,自己和夫君一直处在张定坤的监视当中。
夫君一直在忍辱负重,等待时机,而她则是柔弱的宝宝,被呵护在怀里。
心好疼……
许悠无法得知陆千栀心中的百转千回。
刚才那话也只有骗骗鬼。
张定坤这样的货色自然是拦不住他的,他留在陆千栀身边的目的,只是为了利用她这个工具人。
“原来如此。”许惊天捋着短须,若有所思。
“放屁!”张定坤怒吼道:
“你小子扮猪吃虎,根本就不是什么山村野人。”
张定坤吼得声泪俱下,不小心牵动右臂的骨伤,疼得直抽冷气。
“你告诉我,我手上的伤是哪来的?!”
“不好意思,在下的力气天生比常人大了些,你对我动手,我一时情急才出手误伤于你。”许悠淡淡说道。
“操你娘,小白脸,你真敢信口雌黄!”张定坤真想跟这混蛋拼了。
自己可是一品武者,静脉里好歹酝酿着灵气的。
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哪怕一身腱子肉也别想伤他分毫。
更别说你一个身形不算壮硕的小白脸了。
“都别吵了!”许长风听许悠说得在理,却又担心他是仇家派来的间谍。
当下越听越是烦闷。
最烦需要用脑子思考的事情,要是能一巴掌解决,哪来这么多破事。
“你,过来!”他指着许悠轻喝一声。
“夫君,我们走吧,他们蛮不讲理,没必要与他们争执。”白衣少女轻轻拉着许悠的手,樱桃小口在许悠的耳边呵气若兰。
“没事,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会让你出事的。”许悠微笑着回首,给了陆千栀一个让人安心的眼神。
“……”陆千栀用力咬着唇瓣,胸口又是心疼又是幸福。
不管他是谁,他都是自己最爱的夫君。
如果自己能变强的话,能够保护他的话,就不会让这帮姓许的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也不会让夫君为自己身陷险境。
这一刻,她心中变强的欲望如星星之火一般蔓延增长。
目视着许悠的背影,捏紧了拳头。
“你先告诉老夫你的真实名姓,老夫从不对无名之人出手。”
“父亲!”许惊天大骇。
父亲的言下之意,岂不是要对寒生动手了?
这如何使得?
“小子名叫许悠,是青藤山上一名普采药人。”
“哦?你也叫许悠?”许长风咧嘴一笑。
“是的,小子自小无父无母,是师父将我抚养长大,而这姓名也是师父所起。”
“好好好,谎话连篇,死不足惜!”许长风冷笑连连。
许悠这个名字是他起的,他怎会不晓?
许悠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他的名姓,顷刻间让他想起了走失的孙子。
许长风本没有伤许悠的意思,只想随意教训几句,赶出门去便是。
听他提起这个名字,心口如热浪翻滚,难以抑制的怒火喷薄而出。
想来定是那该死的贼人找上门来,才会知晓十八年前放在许悠怀里的生辰锁。
当下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顺势抬手,一记重拳击出,直朝许悠面门而来!
“喝!”
何为气势?
六品强者含怒出手,四周的空气仿佛染上了一层鲜艳的赤红。
堂内温度骤然暴涨了十几度,明明是冬末初春,屋内却如盛夏时节一般吹起了炙热飓风。
“父亲,手下留情啊!”
“父亲,请三思!”
两兄弟同时开口相劝,却没能阻拦兴头上的许长风。
许久未能放手一战,这位老将军似乎把许悠当成了发泄对象。
电光火石之间,两道白色倩影同时飞出。
竟是慕容雪和陆千栀一齐朝许悠身边扑来,想要替他当下许长风致命的一击。
然而六品强者的锋芒,岂是一位二品武者和一名柔弱少女能够抵挡的。
还未等近前,两人便被许长风的气场震飞,一左一右落在地上。
“雪儿,陆姑娘!”许惊天上前搀扶,却被二人甩开。
眼见许悠被许长风的滔天灵气围在场中,二人心如死灰。
他要死了……
这个恐怖的念头笼罩在陆千栀的心头。
许悠身上包含着许许多多的秘密。
包括他能够解自己身上的奇毒,明明身上没有武者灵气,却能够出手击败张定坤。
她不想问,也不想懂,宁愿被蒙在鼓里。
只要许悠能待在他身边就好了。
可现在……这唯一的奢望也要破灭了。
悔恨,愤怒,绝望,交织与胸前。
她的眼眶逐渐被泪水所浸湿,视线慢慢朦胧不清。
“夫君!”
“孩子!”
轰——
空间仿佛停滞在了轰鸣声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呆滞在了这一刻。
“你……”许长风傻了眼。
许悠站在原地,分开双脚,皱着眉头,一脸失算的神情。
而此时他挥出的拳头,不偏不倚,刚好落在许悠的右手当中。
像是击打在一块巨型海绵上一样,绵软无力,难有分毫寸进。
纵横沙场江湖数十载,这种情况是头一次。
他的脑海中不禁产生了一种荒诞不实之感。
“我在做梦?”
此时的许悠也有些头大。
不该这样的……
他根本没料想到许长风会猝然出手。
他一直以为“许悠”这个名字是师父赠与他的。
谁能想到,道出名姓便惹来了对方的滔天怒火。
没能做好准备,也是此次计划出现破绽的原因之一。
他本来应该硬接下对方一拳,然后顺势倒地,半死不活躺在许家将养几日。
不知不觉间透露自己是许家少爷的身份。
这样才是上策。
可许长风出手的瞬间,他的身体却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这得赖山上的师兄弟们天天找他切磋,把他的身体养成了条件反射一般的极致反应。
好在他仍保有清醒的意识,在最后关头止住了弹出的左手。
否则这七成力道的反击打实,眼前的老头怕是两腿一蹬,早临极乐去了。
饶是如此,现在他的心脏也禁不住猛地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