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教训的是,小的莽撞了。”小六见势不妙,忙低头认错。
他是个精明的奴才,否则也不能轻易混到如今的位置。
现在局面反转,没必要再嘴硬了。
“好啊,既是如此,今日就把这盏茶喝了吧。”许惊天笑道。
所谓喝茶,可不是普通的茶。
这茶名为玉观音,父为子煮茶,子为父献茶,那便代表着领养成功了。
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许悠松了口气。
接下来,只要顺理成章和老许接近,定能通过血脉感应让其找到蛛丝马迹。
许悠的算盘正打得响,门后又传来一声轻喝:
“且慢!”
“谁?”
众人齐刷刷转过头去,只见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俏生生站在堂门口,嘴上挂着清浅笑意,注视着许悠。
“黄家姐姐?”陆千栀蹙了下眉。
“是我,千栀妹妹,近来可好?”
“……”陆千栀抿了抿嘴。
她不擅长与人争执,只有在涉及到许悠的时候,她才会展露獠牙。
这种情况也就导致了,她在面对往日的仇人之时,摆出的都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饶是如此,许悠却明白,不是陆千栀怕了他们。
而是她心性淡薄,不愿与人起争端。
而面前这位,虽然不是欺负陆千栀的主力军,但也是头号帮凶。
平时没少对陆千栀冷嘲热讽不说,日后还要成为女主成长路上的绊脚石。
眼下陆千栀选择了退让,不仅不会让她有所收敛,反倒助长了她的气焰。
“柯秀才,别来无恙。”
“本来无恙的,见到你之后感觉有点不舒服了。”
“你——”
黄瑜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许悠实在膈应她,小拳头捏得发白,恨恨道:
“算了,反正你死到临头,任你巧舌如簧说几句便宜话又如何。”
“呵。”许悠笑了:“我不过调侃一句,女侠就要取我性命,不觉得太过严厉了吗?”
这是赤裸裸的嘲讽了。
如今的黄瑜身上还没有半分灵气,是个实打实的普通人。
凭她一节女流想杀许悠那是痴人说梦。
而她如此胸有成竹,只怕是……
“你不会以为我是来看热闹的吧?冒牌货。”
此话一出,许悠立刻意识到了不妙。
这女人竟然发现了?
她是怎么发现的?
难道是张定坤告诉她的?
不能啊……张定坤应该没有蠢到把自己的把柄交到别人手里,即便对方是个女子。
正思索着,黄瑜在一众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接着说道:
“诸位一定想不到,这个柯秀才是假冒的吧?”
“何以见得?”许长风不动声色守住了大堂门口。
倘若这柯秀才真是个冒牌货,那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
不能让他逃走了……
黄瑜接话道:
“回老祖宗,柯秀才深居简出,落霞镇上熟知他真面目的人并不多。”
“而我黄家算是其中一个,我家与柯家是旧识,柯寒生的功名之路有我黄家一份力,而这冒名顶替的宵小见到我没有半分反应,却还自以为聪明,实在可笑。。”
原来如此。
许悠明白了,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黄瑜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原来打从一开始,她就清楚知道了许悠的身份。
隐忍这么久,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这个女人,真是个难缠的东西。
许悠捏紧了拳头,脚步轻拧,将身边少女护在了身后。
许长风气势汹汹,其余几人也神色不善,看来今天的事情没法善了了。
“你说他不是柯寒生,那么他是谁?”事情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弯,许惊天也不能再护着许悠了。
如果许悠真是假冒的,那么他的言谈举止,极有可能是早有预谋。
醉翁之意不在酒,极有可能是冲着他们许家来的。
这一盘大棋,可不能让他下明白了。
“他……”黄瑜的目光转向帘后之人。
她不傻,反而聪明绝顶。
许悠的出现,和张定坤绝对脱不了干系。
从他第一次路面,黄瑜就觉得奇怪。
一个穷酸书生,是凭什么与镇上有名的富豪恶霸称兄道弟的。
直到见到许悠的真面目,她便已明白过来。
见她目光扫过,众人齐齐朝帘后看去。
张定坤面色凝重,脚步踉跄着走出。
“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许长风皱眉问道。
“……是,我知道。”
事到如今,张定坤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黄瑜这个臭女人过河拆桥,把他的底细抖了出来。
凭他的嘴上功夫,如何狡辩也无济于事。
他失手打死了人,凭借家里的势力总归罪不至死。
只要能折腾死许悠,他受点惩罚又如何。
“你把事情一五一十道来。”许惊天接过话头,侧目凝望大堂正中央的许悠。
许悠仍然泰然自若,跟身边的陆千栀说着什么。
许惊天有些好奇,这位少年是真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还是装模作样,想要浑水摸鱼。
“千栀,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你跑远点。”
“夫君……不管你是何人,千栀喜欢的只有你一个。”
敢情这丫头眉头紧皱,是在想这个事情。
许悠有些无奈,摸了摸额头。
还好,没出汗。
……
“就是这样,将他带入镇里之后,我便一个人离去,并没有参与后面的事情,至于他和许少爷的纠纷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我。”
张定坤说完,许长风立刻勃然大怒。
“哼!简直荒谬!”
“伤风败俗,有辱斯文,不堪入耳!”许安延紧随其后,对着许悠一顿数落。
而这时候该出演戏码的许少杰却呆愣在交椅上,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你还有何话说?”许长风身影一动,如猎鹰捕兔一般落在许悠身边,抓住了他的肩膀。
“在下无话可说,只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前辈。”
“死到临头,任你巧舌如簧也休想逃出生天!”许惊天稍稍用力,料想之中许悠的惨叫却没有传来。
“嗯?”
他双目一凝,只当许悠是仇家派来的奸细,练了些许横练功夫,心中对许悠的身份愈发笃定。
在他的想象之中,许悠已经被塑造成了十八年前偷袭许家罪魁祸首的下人。
见许家最近日益兴旺贼心不死,妄想再一次对他许家不利。
勾引张定坤是一步大棋,出言挑衅许少杰同样也是一步大棋。
为的便是打入许家内部,伺机与幕后黑手里应外合,捣毁许家。
如此一来,此人可以用“罪大恶极”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