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内,傅寻手中正拿着一封信,是罗浮入狱前到丞相府送给他的。
上面写着罗浮为他表兄吴德庸所做的桩桩件件的事情,还点出那些马匹实际上都被平芜王用作了军马。
傅寻看到这封信时表面佯装震惊,心中却只是在嗤笑这个罗浮,死到临头了竟还奢望有人能保他。
将主谋推到吴德庸、平芜王的身上又能怎样,他都难逃一死。
渴望着将功补罪,可惜找错了人。
他也就顺势答应了那罗浮,告诉他,他会上报他所说的事情,但前提是他需要写一行字。
那行字是:“罗某自知罪孽深重,只能以死谢罪。”
那罗浮也真是痴傻,听到自己的事情有转机,想都没想就按着他的要求写了。
写完后还对他千恩万谢。
他倒好,摇身一变,成了他的恩人。
傅寻边想边将那封信扔在了火炉里,亲眼看着它一点一点被燃烧殆尽,只剩下灰烬。
才放心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这次也算是暗中帮了那大理寺卿吴德庸一把,掐准时间将那封信放在了罗浮的监房里。
一模一样的字迹,皇帝那边要怎么查呢?
可真是给罗浮的自尽圆了完美的一笔,将这桩案件正式下定为畏罪自杀。
郁州城中,最近因为青云寺的案子,民怨沸腾,在皇帝和百姓的双重压力下,御史台已是忙得昏天黑地。
终于赶在一周内将该案了结。
又查出了一众曾经接受过青云寺贿赂的官员,都依着律法一一进行了处罚。
不久,青云寺全体人员被捕,等待秋后问斩,住持罗浮狱内自尽的消息就已传遍了街头巷尾。
曾经辉煌一时的青云寺也终于倒台,除了这事,人们还在议论的就是关于亭渊阁。
这个此前名不见经传的小组织,竟然以一己之力将青云寺这颗毒瘤掰倒。
把朝廷内部搅得鸡飞狗跳不说,更是让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们几天都睡不得安生觉。
在郁州城内的妇人们三缄其口,大理寺内部的官员们不断施压的情况下,仍然能够挺身而出,将常年藏在官府庇护下的青云寺揪出来。
真是太解气了。
皇宫内的清流之士们也都对亭渊阁大加赞赏,加上新进的翰林学士王阳焱不止一次地请求朝廷施加奖赏。
亭渊阁的名字在郁州城内声名鹊起。
而这边,沈时安正对着一堆烂账焦头烂额。
此前给勾栏瓦肆们付的委托费和印局的刊印费,竟然硬生生达到了三百两白银。
她现在,可谓是身负巨债。
这是把整个亭渊阁卖了也抵不来这么多钱啊。
连奚手中拿着一份请托帖,正欲拿过来给沈时安看,就看到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少阁主,你在想什么啊?”
沈时安双手托腮,两眼无神地看着天空,表情生无可恋。
“嗯...我在想,怎么把亭渊阁卖了。”她放下双手,表情严肃,望着连奚,又问道:
“你说,亭渊阁值多少钱啊,我爹要是回来发现亭渊阁没了,胡子都得气炸了吧。”
“少阁主,你就别开玩笑了,最近我们在郁州城可是风光呢。”连奚说道。
“风光有什么用,我上哪去找三百两银子啊。”沈时安神情颓然,想到还有日复一日的利息,更觉头疼。
连奚抖了抖手中的请托帖,放到沈时安面前,说道:
“这不就有生意找上门了。”
沈时安听到“生意”两个字顿时两眼放光,接过那个请托帖就开始看。
连奚又道:“这次可不是普通生意,是皇宫那边的生意。”
皇宫?
竟然会给他们发请托帖,真是稀奇。
那请托帖上提到,林州近日“杀人祭鬼”之风甚嚣尘上,已有多名百姓被害,被夺去内脏不说,有的就连尸身也不完整。
搞得林州城内人心惶惶,就连青天白日,街上都空无一人。
林州本就地处蛮荒之地,自古以来就有杀人祭鬼的风俗,此前朝廷多次派遣官员前去销毁淫祠淫祀,却总是难以除根。
加上今年又逢闰月之年,自十月以来,就不断有类似“杀人祭鬼”的惨案发生。
川禾帝也非常重视此次林州面临的危机,若不加以阻止镇压,怕是还会有不断的百姓惨遭被害。
光派遣官员前去镇压还不够,他们自身这边也需要有江湖组织的加入。
关于郁州城内有头有脸的江湖组织有数十家,而皇帝恰恰挑中亭渊阁,无非就是与此前的青云寺案有关。
于是,就有了这份请托帖。
沈时安看到帖子最后,直到出现赏金“五百两白银”几个大字时终于没忍住感叹道:
“五百两!皇帝这次是下血本了啊。”
要知道,川禾帝向来勤俭,不主张铺张浪费,连皇宫内的吃穿用度都样样有相应的规章制度。
这次,竟拿出五百两白银作为赏金,一方面,显示出林州之案的棘手,另一方面,也代表着川禾帝的诚意。
要知道亭渊阁因为青云寺案尚未获取赏赐,而这请托帖名义上是交易,实际上恰恰是对亭渊阁的考验。
接,必须接。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沈时安想都没想就立马书了一份回函,让连奚带去给那送请托帖之人,传到皇宫去。
五百两白银,除了还萧述的,她至少还能剩下一百多两银子。
真是天降横财啊。
她又看了下那帖子的内容,三日后启程。
这么快?
看来事情真的很紧急,她也需要尽快准备一下行囊武器等物品。
她忽地想起自青云寺案了结后,貌似很久没见到司空南这个家伙,此次事务的圆满解决,其中,也多亏了他一份力。
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想到司空煜的雷霆手段,沈时安难免心生担忧,还是决定去趟司空府一探究竟。
司空府围墙外的一处角落里,明显比其他地方要秃上几分。
沈时安站在那处,轻车熟路地就跃到了围墙上。
墙内的位置便是司空南平日居住的院落,但此时却空荡荡的,她又在府内四周飞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司空南的半个影子,正心下奇怪。
忽听到下方传来小男孩的声音。
“是坏姐姐。”
沈时安朝下望去,原来是司空南的弟弟,司空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