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玉跪在大殿中央,在萧何轻蔑的目光中,脱掉了穿在最外面的暗红色官袍,期间因为动作太慢,又被萧何扇了一个耳光。
啪——
他没动也没躲,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一掌,他的面颊上指印交叠,神色却始终冷淡,无波无澜。
萧何慢条斯理解下自己腰间的祥云龙纹玉佩,置于他的唇边,“张嘴。”
温庭玉不想横生枝节,只想快些结束责罚,便顺从的张开嘴,含住了那枚玉佩。
“肃喜,去将朕的软鞭取来。”
李公公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快步走向内殿,不一会就端着一个锦盒走了出来,呈到萧何面前。
萧何取出盒中的牛皮软鞭,在手中抻了抻,他手腕用力,软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鞭尾落地,一声清脆的破空声回荡在大殿中。
温庭玉长睫不易察觉的抖了抖,随即又沉寂了下去。
萧何踱步到温庭玉身后,温庭玉阖上双目,忽然,他感到上半身向下一沉,原来是萧何用脚踩着他的后颈,用坚硬的靴底将他整个人钉在地板上,使他无法直起身子。
随着软鞭夹杂着劲风落在后背,剧烈的痛苦像是数百根针同时扎进他的血肉,痛的他头皮发麻,所有的感官在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似是要晕厥过去。
接着是第二鞭,第三鞭,因口中含着玉,他说不出话,只有第一鞭挥落而下的时候,他的喉中发出一声短暂的呜咽。
刚开始,他还有精力在心中默数鞭数,猜测何时刑罚结束,可到后面,他痛的几近失神,心智溃散。
偏偏在这种时候,他想起了虞娇棠,不知那双灿若繁星的漂亮眸子,在看到他身上的伤痕后,会哭多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只踩在他后颈的靴底抬了起来,两名内侍上前,将伏倒在地的他扶起来重新跪好,并用湿帕子擦拭他脸上的汗水与涎水。
但那块玉,没有萧何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擅自取出来。
萧何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疼吗?”
他浓密的眼睫上沾满了细碎的水珠,不知是泪是汗,他说不出话,只是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以后还敢不敢了?”
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萧何知道温庭玉是在诓骗自己,若还有下次,他还是会去做,温庭玉这人聪明的过头,知道自己不会杀他,无非就是被发现后,辱虐一番罢了。
萧何盯着温庭玉的脸,眸光深沉,他的手向下滑,捏住他修长白皙的颈项,手指渐渐用力。
温庭玉双臂被身后的内侍钳住,挣动不得,在他将要失去意识前,萧何松开了手指,盯着温庭玉那双水雾蒙蒙的眸子,意味深长的笑道:“算算日子,爱卿的‘千合香’应该用完了吧,正巧前几日朕新配了一些,今日便给爱卿试试合不合心意。”
萧何摆了摆手,内侍拿着麻绳,将温庭玉的双臂捆绑在身后,并用一根三指宽的布条勒住他的双唇,防止他将玉佩吐出来。
萧何起身,拧动龙椅的扶手,脚下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暗室,温庭玉微微睁大了双眸,八年前,父亲被斩首后,他一心求死,却屡屡不得如愿,最后被萧何用铁链锁着手脚,绑着口枷,如牲畜般,在这个暗室中关了近半年,就是在这里面,他染上了“千合香”的瘾头。
正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名内侍,“陛下,燕王殿下求见。”
萧何瞥了一眼温庭玉,见他挣扎着不肯进去,两个内侍竟有招架不住之势,他上前,朝着温庭玉的腹部狠踹一脚,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拖了进去扔在地上。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在香炉中放了一粒新配置的“千合香”,便以袖掩鼻,快步走出暗室。
萧泽一走进大殿,就见萧何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幽香和淡淡的血腥味,他仔细的环顾四周,并不见温庭玉。
宫门外,还候着温府的马车,进宫的路上,他也并未见到温庭玉离开的身影,他可以肯定的是,温庭玉应当还在这里。
他斟酌着语言,微笑道:“臣弟想着,好久没跟皇兄切磋过棋艺了,不知今日臣弟能否得偿所愿呢?”
萧何抬起头,面上挂着笑意,“那是自然。”
萧何站起身,与萧泽一同结伴前往棋房,萧泽在棋艺上颇有造诣,又得先皇亲自教导,两人一黑一白,竟难分上下。
平日里只需下半个时辰的棋局,在萧泽的有意拖延下,下了足足一个时辰,虽然最后还是以萧何的险胜告终,但萧何的兴趣也被挑了起来,甚至连午膳都是在棋房用的。
用罢膳,萧何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李公公耳边低声说道:“将他送回府,莫叫旁人瞧见。”
“是。”
李公公从棋房退出来后,让一旁的内侍去宣一顶宫轿,自己则脚步沉重的前往养心殿。
打开暗室的门后,他在外面立了好一会,等里面的气味散干净了,才用帕子捂着口鼻进去。
他掌着油灯,环视了一圈才发现了蜷缩在角落昏迷的温庭玉,他将温庭玉身上的束缚悉数解了,半扶半搀的将温庭玉从暗室弄了出去,扶到偏殿的榻上为他处理伤口。
那块沾满涎水的祥云龙纹玉佩,也被他用手帕包好,准备清洗干净后还给萧何。
当时在暗室他来不及细看,出来后才发现温庭玉的双腕被麻绳勒出了道道血痕,嘴角也有两处裂伤,他怒从心起,举着拂尘,在那两个方才负责捆绑温庭玉的内侍头上一人打了三下。
“狗东西,你们好大的胆子!”
其中一人似是不服,捂着头顶嘴道:“我们何需对他客气?咱们养心殿的宫人可都看在眼里,陛下对他——”
李公公怒极反笑,狠狠地拧着他的耳朵,“蠢货,这天下谁不知温大人是陛下的宠臣?”
“那也只是给外人看的……”
“陛下为何不捧着你,给外人看?”
“他每次都忤逆陛下,惹陛下生气,是陛下心善才纵容着他……”
说着说着,那人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身上也渗出了一层冷汗,想通其中关窍后,那名内侍急忙跪倒在地,把头磕的砰砰作响。
“奴才多谢李总管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