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星光黯淡。
亥时,一辆马车行驶在静谧无人的大街上,马蹄与车轮一同压在青石地砖上,咯吱咯吱作响。
灵渊见四下无人,便趁着夜色,悄声上前握住门环,叩响温府的大门。
“谁啊?”
一个睡眼惺忪的家丁推开了厚重的木门,却在看到灵渊的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灵渊公子——”
灵渊谨慎的将食指搭在唇边,做了嘘声的动作,沉声道:“莫要声张,你今晚什么也没有看见,知道了吗?”
家丁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待灵渊去府内安顿好一切,温庭玉才掀开垂帘走了出来,他下车后,虞娇棠扶着他的小臂,从车内走了出来,三月初的京都寒风陡峭,一缕冷风吹过,冻的她缩了缩脖子。
温庭玉接过灵渊递过来的披风,展开后覆在了她的身上,并仔细为她绑上胸前的系带。
他垂着眸,修长的手指穿梭在系带间,很快,一个漂亮的蝴蝶扣就出现在她的胸前。
似是怕她受凉,温庭玉还将披风的兜帽拉起来,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
视野受限,虞娇棠不满道:“温大人……”
话还未说完,温庭玉便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遇到门槛或者台阶的时候,都会适时的提醒她。
虞娇棠十分信任温庭玉,让抬腿就抬腿,让停下就停下,一路走进府,都未曾磕绊到,不知为何,如此情景,竟让虞娇棠想到了大婚那日,她也是在下轿后,被喜婆这般搀扶着,入了温府的门。
不过,今日牵她的人,换成了温庭玉。
她眼眶一热,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当初,她迈进温府大门时,从未料想过,会对温庭玉一见倾心。
如今,温庭玉还是温庭玉,府邸还是那个府邸,可在她心中,这里不再是一座冷冰冰的牢笼,而是两人共同的家。
她也没有了当初的怯懦与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对温庭玉全身心的信任与托付。
待两人走近虞娇棠先前居住的庭院的时候,她抬手掀下兜帽,察觉到她的动作,温庭玉一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腻娇艳的面庞,她的唇边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月光照在她明澈的眼眸中,宛若两点繁星。
她悱恻的唤他,“温大人。”
他伸出臂膀,将她圈进怀里,他眼睑低垂,温柔的看向她,一双漆黑如墨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的身影和她身后灿若云锦的杏花。
他俯身吻了下来,舌尖探进她的口腔,两人气息交织,他将她抱得极紧,似是要将她揉进骨血。虞娇棠被吻的浑身瘫软,整个人都倚靠在他身上,忽的,她的上唇一阵刺痛,她惊叫出声,一股血腥味蔓延在两人的口中。
虞娇棠不知他咬破她的唇,是无意还是故意,可还是从他近几日所有反常的举动中,准确的推测出了他内心中的不安。
他小孩子心性般的,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好似在宣示他的所有权。
吻完,他抬起了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她,鲜血将他的唇瓣衬托的愈发殷红,像涂了口脂,“娇娇,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有。”她压下心绪,用双臂环住了他的腰身,并将头埋进他的胸膛:“温大人,时辰不早了,我们早点回房歇息吧。”
连日来的舟车劳顿,两人早已疲惫不堪,匆匆的用罢晚膳,沐浴更衣后,两人好不容易躺在了柔软的床榻上,却没了睡意。
他抓住了伸进自己寝衣的手,“娇娇不困吗?”
“不困,温大人困了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被压抑的情欲,“不困。”
黑暗中,虞娇棠感到自己的心如擂鼓,她并非第一次与温庭玉同榻而卧,可如此紧张还是初次,身下铺的还是成婚时的大红鸳鸯褥榻,身上盖着的是红色锦被。
虞娇棠脑海中只有四个字:洞房花烛。
她羞涩的将喜被拉起来,盖住了两人的头脸,一点点的靠近他,隔着寝衣咬住了他胸前的红珠,用牙齿厮磨起来。
温庭玉疼得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这小姑娘可真是睚眦必报。
“温卿的腿疾可好些了?”
温庭玉身穿暗红色官服,胸口和袖口用银线勾勒出仙鹤的图案,将他整个人衬得矜贵持重,他垂着眸,那张天姿绝色的清冷面容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挺直脊梁立于朝堂之上,手持笏板,敛着眉走神,直到身旁的虞季清用手肘捣了捣他,他才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向坐在龙椅上的萧何。
虞季清压着声音提醒:“陛下问你腿疾可好些了。”
“多谢陛下挂怀。”温庭玉行了一礼,却因为弯腰幅度太大,牵动上身的衣物,摩擦到了昨夜被咬的破皮的位置,疼得他不禁皱眉。所幸因低着头,没人看清他的表情,“托陛下的福,臣已经痊愈了。”
站在温庭玉周围的朝臣吓得冷汗涔涔,生怕他对陛下的不敬牵连到自己。
萧何端坐在龙椅上,明黄色的龙袍上绣着沧海腾龙的图案,一头乌发束起,头戴冠冕,冠冕顶中镶嵌着宝石,细细的珠帘流苏垂落在两边。
俊美的面庞辉映着晨曦,颇有一番睥睨天下的气势,对于温庭玉的怠慢,他也不恼,面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
耐心的听朝臣们启奏完近日来的要事,萧何摆了摆手,候在一旁的李公公拉长了尖细的嗓音:“退朝——”
朝臣们如获大赦般,做鸟兽散。
温庭玉刚走出金銮殿,就被一个面善的内侍拦住了去路。
“温大人请留步,陛下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