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少年应邀落座后,才发觉恩公身边坐着女眷,几人对视一眼,忙低下头致歉。
虞娇棠淡淡一笑,让他们不必拘谨,说着正准备起身回房,却被温庭玉攥住了手腕,他语气清冷,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用完膳再回去。”
虞娇棠不解其意,“这……”
温庭玉冷声道:“坐着。”
虞娇棠好奇于温庭玉突然改变的心性,之前总是用“抛头露面,不成体统”来训斥她,没想到今日却如此反常。
正思索着,温庭玉给她盛了满满一碗白饭,虞娇棠亲眼看见他用饭勺压了好几遍,将每一粒米都压的严丝合缝。
她双手接过比平日重了三倍不止的饭碗,强颜欢笑道:“多谢虞公子。”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耳垂变得通红,“不用谢。”
长久以来的相处,他早就摸清了她的饮食喜好,不一会,她面前的食碟中就堆满了各色菜肴,皆是鸡腿,鱼腹等食材的精华部位。
他放下筷子,用手帕擦拭手指,轻瞥了一眼吞口水的少年们,吩咐道:“吃吧。”
几个少年挥动筷子,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菜肴塞进嘴里,魏书礼也加入了抢菜的阵营,他甚至不觉得温庭玉提前夹走精华位置,让他们动筷他们才敢动筷的行为有丝毫不妥。
萧泽撑着下巴笑而不语,即便早就知道温庭玉不似外界盛传的那般不堪,可实际接触下来,还是会被他品行所折服,萧泽深刻的意识到,温庭玉是“君子”二字最好的诠释。
倘若侯府惨案没有发生,或者温庭玉会在科考中一鸣惊人,然后一辈子在官场兢兢业业,为家国天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最后在离世的时候还会有人为他在民间盖庙,供奉香火,而他对这个国家所做的一切,都将流芳百世。
再或者,他会继承他父亲的衣钵,提着一杆银枪征战沙场,驱除鞑虏,成为久负盛名的战神,封狼居胥,弘不世之功。
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样。
越了解温庭玉这个人,萧泽的惜才之心越发强烈,若不是温庭玉已经有了自成一派的权势,他定会收其为麾下幕僚,保他一世无忧。
酒足饭饱后,几位少年做了介绍,他们一行四人,皆来自江南的书香世家,临近科考,便商议着结伴同行,体验途中的风土人情。
为首的少年名叫范云溪,他因为刚哭过,整个眼圈都是红的,他指着一旁另一位沉默不语的少年,介绍道:“这位是舍弟,范云起。”
魏书礼不由一愣,“范云起,莫不是——”
他们虽然远在京都,但对范云起的名声早有耳闻,传闻他三岁识千字,五岁对唐诗宋词倒背如流,八岁便可七步成诗,就连教他的老夫子,都直呼他为惊世之才。
几人灰头土脸,衣着朴素,自然没人能将他们与名满江南的风流才子联系到一起。
温庭玉看了一眼埋头用膳的范云起,不巧范云起也抬起了头,少年生的俊逸非凡,朝着温庭玉礼貌一笑,浅褐色的瞳仁中带着几分探究。
用罢晚膳,虞娇棠跟着温庭玉起身回屋,一关上房门,虞娇棠就慵懒的靠在温庭玉身上,任由温庭玉抱着她盥洗漱口,直到温庭玉将她放在柔软蓬松的床榻上,她才问道:“温大人……你方才是何用意啊?”
温庭玉抚摸着她的面颊,语气温和,“在我看来,娇娇的温饱,比纲常礼法更重要。”
虞娇棠没想到温庭玉会说出这种话,她心中感动,闭着眼睛,凭着直觉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吻,“温大人,好梦。”
翌日清晨,阳光洒满大地,是个明媚的好天气。
一行人日夜兼程的赶路,终于在第三日傍晚回到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