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蛇和胡大壮与苏天缠斗之时,苏万已经从我臂弯上跳了下来,摇摇晃晃地去扶身后的白墙,很明显巨蛇十分地记仇,拿尾巴扫开纠缠它的两人,闻着味地朝苏万这边以横扫千军之势奔来,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咬人,我横刀挡在苏万身前,目露凶光,静待时机,说什么也要再废了它的另一只眼。
巨蛇不多时已冲到跟前,不等我行动,巨尾一扫,红柱坍塌,四周震动不止,我和苏万同时站立不稳,巨蛇就在此时,把我们两人卷绕在一处,越缠越紧,却不急着下口,像是玩弄猎物一般,毒液与唾液横流,黏糊糊地流了我们一身。
苏万在一旁闷哼一声,瞬间失去了意识,而我也没好受到哪去,只感觉我的肺就像是要憋爆了一样,不久也得没了意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杨好终于瞅准时机,先是虚晃一招拿着铲子一通框框乱砸,苏天跟在身后,金刚伞准备到位,胡大壮跟着打掩护,三人成虎,势如破竹,引得巨蛇视线转向他们,我也就有了喘息的机会,腾出手去摸短刀,猛得去扎巨蛇无鳞保护的腹部,巨蛇吃痛,松了力气,与此同时,杨好一个飞跃,苏天将金刚伞扔给他,杨好先行撑开伞面,然后把一团炸药塞进巨蛇嘴里,时间控制得刚刚好,胡大壮搭手和我一起把苏万从巨蛇身下拖出来之际,炸药爆炸了,巨蛇鲜血淋漓的脸,流着毒液和唾沫的大嘴顿时给炸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挣扎着,巨尾一卷,竟然把那口棺材的棺材盖翻了个底朝天,砸到地板上,咚咚作响,蛇也在此刻断了气,连身子也很难有什么大动静。
我想,就算没死透,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的心脏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砰砰乱跳。
我伸手去抹苏万糊了满脸的黏液,他可是爱干净了,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么脏兮兮的玩意黏在脸上呢?
之后,我去拍他略显无力惨白的脸,拍得啪啪直响,他没有反应,我继而又去掐他的人中,都掐出了个指甲印了,依旧没有反应。
我看着杨好三人的脸,十分紧张地俯下身子去听他的心跳声,一听,我松了口气,还有跳动的声音。
正准备再次进行人工呼吸的时候,苏万猛地睁眼,坐了起来,倒把我给吓了一跳。
“艹,苏万,你要吓死谁啊。”
苏万没有说话,嘴唇发紫,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我看着他的样子,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不由自主地去抱他,而苏万神情恍惚,就像是一个精致的脏脏包玩偶,没有思维,也没有灵魂。
苏天懂一些医药方面的理论,我招呼苏天来看,苏天才走了几步,苏万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直愣愣地往那黑漆漆的棺材处走去。
几人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反应。
棺材盖遭巨蛇掀翻,几步之遥便能瞧清棺内情形。
我看着苏万一步一步靠近,心脏也难以遏制地扑通扑通狂跳,压根猜不透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的我,只能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全神贯注,随时保持警戒。
杨好抛了眼色给我,示意跟上,两人左右开弓,呈包围之势小心翼翼地靠近棺木。
苏万此时已经抵达,也不知是看见了什么,还是什么也没看着,身子一僵,直愣愣地就往那棺木上砸。
他这肉体凡胎的,要是真砸上去,还不能脑震荡啊。
我看着心惊肉跳,也不知是爆发了多大的潜力,箭步飞奔而上,伸手把人给接住了,俩人一同倒在地上,给苏万做了个肉垫。
杨好几人看着,连忙上前来拉人。
“没事吧,哥俩都没事吧。”
“没,没啥大事。”
我摇头摆脑地说,看着苏万给胡大壮苏天俩人扶了起来,安心不少,扭头去要看那金丝楠木棺里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还没看清,霎时,墓室一阵猛烈地震动,四周的砖墙开始有坍塌的迹象,杨好顿感不妙,怒吼道,“跑,苏天用飞虎爪,这里要塌了。”
我甚至来不及偷瞄一眼,单手把苏万捞在背上,一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背包,朝着窗户口跑去,杨好几人先行一步,苏天脚步轻盈,此时已经快荡到对面的瀑布口了,杨好将登山索系了个重物也扔了过去,苏天刚到落地,登山索的绳子套在它的飞虎爪链,被苏天一并带了过去,栓在一块岩石上,苏天又把飞虎爪扔了过来,抓在就近的房檐上,就这样搭好了两条逃生通道。
我把自己和苏万栓在登山索上,胡大壮一人去过飞虎爪。
身悬十几层楼的高度之上,几乎命悬一线,这时,苏万恢复了一些神智,身体疲软如死尸一般地趴在我背上,嘴巴倒是不停。虚弱地对我说道,“对不起,这次成了你们的拖油瓶了。”
我听着他的话,简直恨不得一巴掌给他打醒,但苦于施展无望,对他破口大骂,“你他妈是脑子有病吧,什么拖油瓶拖油瓶的,没你那一枪,我们还轻松对付不了那臭虫。”
苏万沉默,我把登山索的扣子牢牢地扣在他腰上,还怕不够安全,跟我扣在了一起。索道是一个斜向下的坡道,不需要多少力气俩人便能平缓地顺着绳子往前滑,在快到终点的时候,沉默半段路程的他,终于开口了,他对我说,“棺材里是个身穿铜甲的飒爽女将军。”
“无诸,闽语,福建福州。罗香林《读钟著‘民间文艺丛话’》:‘福州人称女人曰‘无诸’,或曰‘诸人’,或曰‘诸婆’。’”
苏万此话一出,惊得我头皮发麻,这若当真,那得是个多么震惊考古界,甚至全国的惊人讯息啊。
我一瞬间的恍惚,身后的高楼坍塌大半,再多的秘密都将被埋葬,尘归尘土归土,或许永无重见之日。
高楼一坍塌,绳索也跟着下坠,我当机立断地锯断了身后的绳索,紧拽着手里的绳索,借着刚刚的那股类似弹簧的力度,两人就跟像是要飞上天一样,没多久又刷得一声掉了下来,“噗通噗通”的,双双落进了水里,这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那样的高度落水,皮肤也会在落水的瞬间感受到切切实实的痛楚,并且会垂直地往深处沉落。
安全扣承受不住这样迅猛地高强度弹跳力,不知在何时蹦开了,我只觉得腰上的力道一轻,脑子还没有什么反应,冰凉透骨的水便已然淹没自己。
不受控制地往下沉了好一段时间,我开始有意识地努力往上滑,适应了水中的光线之后,我尝试着睁开眼,一睁眼差点憋不住气,苏万竟然闭着眼睛直直地往下落,嘴里还咕噜咕噜地吐着泡泡。
他溺水了。
我冲着他游过去,拿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剧情给他渡气,我不知道这样管不管用,我只知道不能视而不见。
像吹气球一样地给他吹了一会儿气之后,我也开始有了憋不住气的感觉,死命地拖着他往上游。
很奇怪,他的身子死沉死沉的,有理由判断是在落水之前已经失去了意识。
难道他的伤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这么想着背脊不禁发凉,更是卯足了劲儿地拖着苏万往上划,但自己的体力在不断不断地消耗中,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影子朝我们冲了过来,我知道,他肯定是杨好。
杨好不会放弃我和苏万。
但我曾经却十分幼稚地轻信了他人三言两语的挑拨离间,在继怀疑苏万之后,放弃了杨好。
我想我可真不是个东西。
杨好游得近了,同我一起把死沉的苏万拉回了水面,破水而出的那一刻,我有一种死而复生后的五味杂陈。
“你们看,那瀑布的水竟然是从那种类似于下水道管一样粗的管子里流出来的,我们应该可以顺着那个管子往上爬,然后再观察观察土质,最好是土质松软的,可以直接掘个盗洞爬出去。”
苏天望着瀑布水流的方向说,胡大壮在旁附和,“要真是松软的红土,那还就好办,就怕是山石岩,我们没有工具弄不动。”
“那我先去看看再说。”
俩人一来一回地商量,我和杨好无暇顾及,把失去意识的苏万捞上岸,做了一些急救处理,看着苏万咳嗽着吐出一些水之后,这才顺着苏天的目光看了过去。
苏天大概是实践主义派,这时候已经利用飞虎爪爬了过去,观察了一阵后,又跟我们说,“这水管远看不大的样子,到了近处竟然有一人粗细,水流不是满管,大概只有半人高,人可以通过,但不知道通向哪里。”
杨好盯着苏天问,“那附近可以打盗洞吗?”
“不能,是岩石层。”
苏天拿铲子敲了敲穹顶,发出咚咚的声音,是实心岩。
几人一听,互相对视着摇头,不禁都在思考,是从这里爬下去原路返回,还是顺着水管冒险往上攀爬呢?
我看了看瀑布下的高度,高度是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岩壁几乎垂直,没有什么太多的落脚点,除非我们脚底都有吸盘,那几乎如履平地。
再说,苏万现在的状态,我又看了看吐完水后,一直昏迷,意识混浊的苏万,瞬间否定了原路返回这条路,攀岩什么的,无疑是在给苏万上刑,无期徒刑。
我又看了看水管的高度,想到,可以把人往上拉,往下坠的话,以岩壁那样的高度一个不小心连拉的人都得摔下去,生死难测。
我这么想着心下了然,对苏天说,“既然这水管靠近地面,水流就不可能来自地下,可以一试。”
苏天点头,用飞虎爪把我先给半荡半拽地拉了上去,第二个是苏万,由杨好把绳子系腰上,然后我和苏天极其小心地给拽了上来,第三个是胡大壮,杨好负责殿后。
几人平安无事地站在水管道里,商量了一下之后,杨好和胡大壮拿着手电试着往前探路,以口哨声为号。
我和苏天,苏万,三人留守原地,苏天看着昏昏沉沉的苏万,沉思了很久之后,才皱着眉对我说,“黎哥,我发现苏学长气味很不正常,我有理由猜测,他不是受伤,而是一种意识障碍……怎么形容呢?”
“可以说是个体对周围环境及自身状态的感知能力降到低点,以至于陷入一种意识混沌的状态,大脑皮层无法再维持意识的依赖,导致意识混沌状态,一种接近睡眠的状态,但意识清晰度比睡眠状态更低。”
“用更通俗易懂,更贴合实际的话来讲,也就是苏学长可能陷入了费洛蒙的世界,也就是那条蛇的记忆里,即使清醒也更沉迷那边的世界,缺少自我意识,表情呆板,反应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