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万说,不能告诉我的这件事是吴邪准备说服张爷教我刀法。
我问,那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他说,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我听着陷入了沉思。
照我以往的脾性,铁定是要跟吴邪唱反调的。
他想要的东西没在我手上就不说,要是在我手上,无理也得闹出三分理来,就更别说有理了那我非得搅它个天翻地覆不可。
一句话概括,只要跟吴邪沾上点关系的,我都有百分百的精力像野兽一样去撕咬搏斗,不死不休。
到如今这股叛逆少年的劲儿,好像一点点地消失,不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反倒有些韬光养晦,呈现些历经时光打磨后的厚重感。
我不愿去提及自己的弱点,可那东西就摆在那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倒也心知肚明,我不算是一个顶尖的强者。
慕强,任何人都是慕强的,我不算是一个彻底慕强的人,却也在各种各样如排山倒海般的传说中描摹出了一张自己心目中张起灵的模样。
那是一道没有人能攀爬过去的鸿沟,亦是一座没有人能翻越过去的雪山。
在没见到张起灵这人的时候,我会委屈,委屈自己白白成了一个牺牲者,被迫入局却又陷得最深。
见到这人之后,我心底的委屈转移了。
不是消散,是转移。
我开始委屈,为什么没有那样一个人可以为了我而奋不顾身。
我开始向往成为一个如张起灵一般强大的人,可那实在过于遥远。
此刻,我又觉得近了些,只要迈出这么一步,也就能更近些。
同时我也很清楚,这些都只是苏万的说辞,我敢打百分百的包票他有事瞒着我,但我却并不想纠缠着不放,苏万既然不乐意告诉我,那我也只能等,总不能逼他坦白,毕竟他又不是犯人,我还能严刑拷打不成?
我逼迫过很多人,包括自己,但苏万始终会是例外。
我无时无刻没有不欣喜过苏万锲而不舍的追逐。
我也很识趣,总会有意无意地停下脚步。
我低头盯着苏万那双清澈的眼,他的眼里空无一物唯有我,我无法自拔地心动,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说道,“可不许骗我。”
可惜苏万的神色在这一刻没有任何的反常,甚至十分机灵地回头对着吴邪说,“我就知道,鸭梨肯定是会喜欢这个惊喜的。”
他的表演毫无破绽,几乎完美,他可谓是天生的演员。
我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失落,只好一切如常,像他一样,把情绪藏起来。
吴邪更是平静不少,沉着脸走到我面前,对我说,“这件事情,我能帮你谈谈,至于能不能成,我可保证不了。”
苏万在一旁听着,像只兴奋的小狗猛点头。
天色这时已经不早,一穹的夜色开始压顶,苏万看着手表问,“师兄,那今晚上我和鸭梨住哪啊。”
“二楼西边的尽头还有一间卧室,你们收拾收拾,就暂时先住那。”
苏万答应了一声,拽着我就往走廊里跑,就在这时吴邪朝着我这边看过来,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次,我是真绷不住了,先发制人地开口问道,“吴邪,你有什么话就说,藏着掖着干什么?”
我话音刚落,王胖子噔噔噔噔地跑了上来,估计是被我刚才推门的动静给吸引过来的,与此同时,张起灵也站在楼梯口不时朝我们这望一眼。
王胖子率先开口说,“你们这是要干啥?是要干架?”
“不是,不是,我们哪敢跟师兄动手啊,就我们俩凑一起也不是对手啊。都是误会。”
苏万着急忙慌地开口解释道。
王胖子看了一眼吴邪欲言又止的模样,笑着说,“嗨,天真,你咋又扭捏起来了,不就是想问这两小崽子是不是在一起了吗?你看你那儿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怎么地了呢。”
我和苏万一听,同时愣住了,苏万是想打哈哈瞒过去,但我就不一样了,我用着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调说,“我们是在一起了。”
这话一出,四人同时沉默,而我却不以为然,在我看来,事实就是事实,没必要掺什么假,更不需要瞒着谁。
当然,我更想知道苏万的态度,我能理解苏万不想要现在公开的原因,就是怕有什么闲言碎语流传出去,产生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连锁反应,可我更爱正大光明地站在太阳底下的感觉。
王胖子哼哼一笑,打破局面地说道,“小鸭梨还是坦率啊,少走多少年弯路啊。”
王胖子这话是一语双关,估计也是在影射吴邪和张起灵。
这也难免,就算是我也是知道他们俩那段漫长的罗曼史,明明吴邪都追了一个人那么久了,费尽千方百计,各种算计布局,好不容易把人给接回来了,愣是没敢捅破窗户纸,就那么别扭的,除了牵手,亲吻,那啥之外,什么事都干过了,还当是好兄弟,这就气人。
当然,这些也是苏万跟我吐槽的,再后来,苏万跟我说,他两成了,还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连带着我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要是冷静的一思考,我和苏万的情感历程比起他们似乎也差不了多少,无非是没有多折腾个十多年罢了,要不然,就按两个都不开腔,还各自给对方安对象的行为,估计也就那样,或许还不如那样呢。
“不是我坦率,是我想做飞蛾,好在没扑到火,庆幸收获另一只飞蛾。”
我嘴角噙着笑意,颇有诗情画意地说。
苏万这时上前扯了扯我的衣袖,脸憋得通红,十分害臊地小声说,“鸭梨,你别说了,我,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王胖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细地捕捉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氛围,为缓和气氛地道个结束语,“诶呀,既然皆大欢喜,也没人打架,得,现在呢,也已经吃过饭了,那么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自忙活去吧。”
说着下了楼,把还站在楼梯口的张起灵推上了楼,自己也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和苏万自然往西边的房间走去,一开门,就看见房间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只是生活痕迹很少,大概没什么人住。
“听师娘说,这间房最开始好像是张爷的房间,再后来嘛,你懂的。”
我点头说,“懂,懂。”
然后就看着苏万猛一个起跳,“啪”地一声落在那张看上去邦邦硬的床垫子上。
结果却是没有听到苏万的惨叫,反而看着他一脸享受地摊在上面,眼珠子一转溜,略带妖娆地斜躺着,放射出骄纵的眼光,发号施令道,“你,去把大爷我的背包拿上来,本大爷要洗漱睡觉了。”
我跟着角色扮演地回答道,“嗻。小的这就去了。”
我下楼把苏万的背包挎上,转身上楼的时候碰见了张起灵,他浑身那种淡然清冷的气质,着实让人犯怵。
我准备错身而过,他却出乎意料地开口简短地说了几个字词,“早上六点,后山。”
说完就又回了房间,吴邪的房间正巧离楼梯口很近。看来他应该是听见我的声响之后,有意地站在那里,准备传达这几个字给我。
我正琢磨着这几个字什么意思,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大概是真的要教我刀法。
这个认知一下子让我兴奋了一阵,迈着轻快的脚步,推开了我和苏万所在的那间房门。
苏万这时正翘着腿,躺在床上看手机,我凑上去,贱兮兮地说,“小的把包拿来了,大爷需不需要小的给爷暖床啊。”
苏万抬眼皮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说道,“你这伙计技术忒不好,这就退下吧。”
我一听更乐了,忙伸手去挠他的胳肢窝,他怕痒,一挠,身子就跟着一颤,还伴随着呵呵的笑声。
听着他快要笑岔气的声音,我停了下来,搂着人又问,“现在需不需要暖床了?”
“需要,需要,我想找别人也找不着啊,哪有像鸭梨这样,人不仅长得帅,身材还好,又年轻,体格还好的奴才啊。”
苏万说着,手脚并用地把我整个缠住,然后在我脸上极速地香了一个之后才放开了缠住我的手脚,转身拿起掉落一旁的手机,开始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我好奇地凑过去看,像一只老虎一般地趴在苏万的背上。
“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我在看同人文啊,你还别说,有些写得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什么同人文?谁和谁的?”
我心脏猛地一跳,着急地问。
“我吗?我杂食党,啥都看,嘿,鸭梨,你不知道,这网上真是啥都有,还有人磕你和我师兄呢,那小文章写的,我看了都得愣神半晌,久久不能回神,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们俩在一块了呢。可我就怕你这小身板受不受得了张爷的一记扫堂腿。”
我一听,怒火中烧,紧接着就是一股醋意袭来,酸溜溜地说,“还有人磕你和你那个便宜师傅的呢,你咋不看呢。”
苏万没说话,只是扭头看着我,随后又伸出手捏着我的脸说,“你吃醋了?”
按照正常套路,我应该说没有,但是我是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埋头咬了一口苏万的下半唇,磨着牙,恶狠狠地说,“对,我吃醋了,一想到你的名字和别人的名字放在一起,我就恨得牙痒痒,不仅脑子里翻江倒海,更是波涛汹涌,有时候我就在想,我要是把你给关起来,是不是就独属于我一个人了?又或者直接剥皮吃血,我们也就能融为一体了。”
我疯狂地输出,那一刻甚至想要撕扯掉什么东西发泄一下,或者在苏万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上一口,来宣誓主权,进行标记。
脑子里这么想着,真要动起来,却是很克制地在他的脖颈处,轻轻地落上了一个吻,温柔又含情脉脉。
苏万没出什么动静,只是盯着我半晌,然后抬起上半个身子,伸出手环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细语,“我是你的,你也永远是我的。鸭梨,你用不着克制。”
苏万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到我耳中,却在我心上砸出一个大坑,半晌都难以平静。
我眼中即刻闪出一道贪婪之光,像是要吃人一样地与苏万对视。
“苏万,你知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苏万默默地点头,伸出手去搂我的脖子,两人气息交缠,难以遏制。还没有所行动,就被人推进了浴室,那人还笑兮兮地说,“洗干净点,洗不干净可别上床。”
我站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切会是这么个走向,按理说我和苏万已经是情侣关系,做点什么出格的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我实际上不太敢动手,是那种想要触碰又会不自觉收回手的感觉,很多时候我宁愿去洗一个冷水澡,让自己冷静冷静,也不想去伤害苏万。
但今晚上好像有点不一样。
苏万好像有些急切。
想着,我拿出苏万刚摆在浴室里用过的沐浴露,挤了好大一坨,在手中揉搓了一会儿,均匀地涂抹在身上,然后用热水把它冲洗干净,空气中顿时开始散发着沐浴露的香气,是玫瑰花味的,苏万又换了一个味道的沐浴露,我记得上一瓶是栀子花味的。他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精致boy。
没多久,我打开了浴室的门,热气蒸腾地跟着我乱飘,看上去就像是我带着这样的一团白雾出现一般。
苏万已经把背包里的东西大都拿了出来,该用的放在柜子上,背包也挂在门后的挂衣架上,自己先是闭着眼平躺了一会儿,然后听见我走过来的动静,起身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倒也不会多冷,房里还开着温度不低的热空调。
也是因此,我全身裸露着,只穿了一条白色的平角裤,是苏万装在背包里的换洗内裤。
我看着苏万朝我走过来,眼里依旧是清澈见底的模样,但在靠近我之时,多了一丝诱惑的神色。
伸出手,勾着我的脖子就往后拉,我半推半就地和他拥吻,随后双双陷入弹性十足的大床,抵死缠绵。
百般缱绻的时候,我总怕他疼,老是开口去问,苏万总不回答,只是哼哼,大概是我把他问烦了,他鼻子里出气,“哼”了一声,朝我扑来,对着我的肩头就是一口,用得劲儿还不小,疼得我呲牙。
他才嘻哈笑起来说,“我疼,你也会跟着疼。”
他的意思我完全了然,也就再不问那样的蠢问题,全部心思都放在折腾他上。又怕太过火了,伤到人,看见苏万哭得皱巴巴的一张小脸之后,把人抱进浴室清理。劳模一般地换了一套床单,把人裹上浴巾,定了一个早上五点半的闹钟,才安心地抱着人睡了过去。
睡了没多久,大概刚好四个小时左右,闹钟响了,我猛地惊醒,然后把闹钟按灭,看着苏万没被吵醒,松了口气,轻脚轻手地下床洗漱,刚走到楼梯口,就碰到穿着睡衣开门的吴邪,他朦胧着睡意,看着我说,“你们也真行,嗷嗷地干了一宿,要不是胖子那有耳塞,那还真是受不了,小哥体谅你,说晚点再开始也行。”
说完,“砰”地一声就把门给关了,我楞在原地好半晌,才红着脸反应过来,蹑手蹑脚地回了屋子,脱了衣服,再次钻回被窝,抱着苏万一觉睡到大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