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浅这次去巴结萧月柔也是有用的,她将自己在西苑的处境添油加醋地说给萧月柔听,萧月柔对她深表同情,立即让人打包了许多吃的穿的给她,这些对萧月柔来说都不算什么,她现在要什么有什么,淮阴候府是把她当菩萨供着。
江浅高兴地提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可走到西苑门口,她察觉出了一丝异常,往常西苑的大门都不开的,今日西苑的大门开了,而且里面还有好多人说话,江浅觉得不对,她提着东西快步走了进去。
她一进去就看到有三个年轻公子围着周以白,似乎是在戏弄他,其中一个人用手里的折扇戳了戳周以白的胸膛嘲讽道:“听说你会吃人,可是真的?”
周以白低着头,没有动作,另一个人见周一白这样便猜测到:“他是个傻的吧!”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周以白:“喂,跟哥哥走,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话音刚落另外一个蓝衣服的人就推了他一把:“你当在怡红院调戏姑娘呢。”那个调戏周以白的人瞬间涨红了脸,他气急败坏地推了周以白一下:“谁叫他偏生了一副妖媚样,唇红齿白的,跟女人似的。”
说罢三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在周以白身上游走着,其中一个大胆的直接把手朝周以白脸摸过去,眼看着那爪子就要落到周以白脸上,突然旁边一声大喝,一把扫帚直直地落了下来,打掉了那只不安分的爪子。
三人吓得后退几步,只见一旁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穿黄衣的小娘子,生的是娇俏可人,可现在正怒视着他们三人,江浅握着扫帚,挡在了周以白前面:“你们是什么人,是那条街,那条道的地痞流氓,报上名来,姑奶奶不赶尽杀绝。”
三个人见江浅这样说都气得脸通红,他们可是世子请来的客人,在徐州也是非富即贵的人,眼前的女子竟然把他们与地痞流氓相提并论,简直是折辱人。
最边上的紫衣男子开口了:“这位姑娘好大的口气,我等衣着华丽,你怎可把我等与地痞流氓相提并论,瞧你长得有几分姿色,没想到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就是,乡野村妇!”旁边的人极快附和道,可江浅却笑了,像是他们三个有多好笑似的,江浅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作出害怕模样:“那是小女子见识浅薄了,这位紫衣哥哥生得细皮嫩肉的,不知道在哪里挂牌卖笑,这脸蛋子哟!像是要掐出水来似的。”
说着江浅就要上手,那紫衣的人脸都气紫了,他后退几步,因为他真的觉得江浅会来掐他的脸,可江浅刚伸出手,后来的周以白就把她的手给拦了下来,翻了个面,握在自己手里,他不想江浅去摸别人的脸,虽然他不喜欢江浅,但是更不喜欢江浅真的去摸别人的脸。
三人见着情况,也猜出了二人的关系,紫衣的人冷哼一声:“我道这丫头怎么这般不知道规矩,原来他俩是一对儿啊,疯子配哑巴,当真是绝配。”
江浅嘴角的笑僵了僵,她莞尔一笑,死死盯着那人咬牙道:“公子也是,自己汪汪叫也就算了,还带两条来,我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打狗。”
说罢,她挣脱开了周以白的手,两只手举起扫把,劈头盖脸地朝那三个人砸去,三个人纷纷抱头乱蹿,江浅手上一点力没收着,硬生生把三个人打了出去。
江浅把扫把立在身旁,站在门口,像个得胜的大将军似的,她一脸得意地看着那几个逃窜的背影大声道:“以后看门的可看好了,别再把狗放进来了。”
她骂完转身时,看见周以白还站在那里,顿时又气又心疼,气是因为他不知道还手,心疼是因为他可能一直这样被欺负过来的,她张了张嘴,本想教育一下的,可又实在说不出口,她走了过去,把周以白两只手拉开,上上下下检查一下轻声问道:“有没有受伤?”
周以白摇了摇头,凭那几个小喽啰还伤不了他,要不是刚刚江浅回来了,他们的尸首恐怕都被周以白处理了,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别人保护,江浅嘴巴弯了下来,她有难过,她伸出手,捧起了周以白的脸,这一举动,让周以白有些无措,他呼吸都屏住了,江浅的手小小的,软软的,还很温暖,就这样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以后他们欺负你,你就打回去,别怕他们,我会保护你的!”江浅一字一句道,她好像生怕周以白听漏了一个字似的。
周以白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江浅眼底立马有了笑意,她笑起来确实好看,眼里像是有熠熠星光似的,让人瞬间晃了神,迷了眼,周以白呆呆地看着她,他突然很想江浅每天都这样对他笑,只对他一个人笑。
江浅见周以白这样乖巧的答应了,她也就没说什么,放开了周以白的脸,打算去归置今天提回来的东西,可刚转身,周以白就拉住了她的手,直接往书房去,他似乎很着急要告诉江浅什么,他拿起了毛笔,蘸墨汁的时候,袖子都落到砚台里去了,他顾不上这些了,随意拿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起来,然后转身把写的东西递给江浅。
“我去参加秋闱。”江浅读了出来,她没反应过来:“你要参加秋闱啊……”她淡淡道,过了一会儿,她瞳孔睁大,嘴巴也张开了:“真的!你答应了,真的吗?”
她激动地拉着周以白的衣袖,一遍又一遍地向他确认,得到周以白一次又一次的点头后,她开心地跳了起来,拿着那张纸看了好几遍,最后,她严肃地看着周以白:“秋闱,不是儿戏,从今天开始你要做的事就是看书,而我要做的,就是去说服侯爷,让你去参加秋闱。”
江浅拍了拍周以白的肩认真道:“我们还是得找一个先生才行,还有你这些书也太旧了,笔也不好……”
江浅以前不觉得帮周以白参加秋闱,是多难的事,如今他真正答应下来,才发觉,实施起来有多难。
她彻底忙了起来,首先就是找江琅借书,她又不知道江琅的行踪,只能去书院蹲守,江浅问了书院的人,他们也不知道江琅何时会回来,于是书院的学子,每日下学都能看见外面的茶铺坐了个天仙似的妹妹,有几位学子上前跟江浅搭话,聊了一番后,知道她在等人,又过了两天,书院里的人就传说她是在等她的情郎,她与情郎山盟海誓,可情郎却辜负了她。
都督府里,江琅刚跟许译下完棋,打算回家的,可是他的同门非要拉着他去看什么仙女,正好他在书院里还有几本书没拿,便也就去了。
走到书院门口,他本不想去看的,只想拿了书就离开,可是他的同门给他说了那个山盟海誓的故事,他便也好奇如此痴心的女子长什么样。
可等他凑上去看,他就像被一道雷从脑袋顶直劈到脚底心,江琅黑着一张脸走了过去,身后的人议论纷纷。
而这边的江浅还在慢悠悠地喝茶,直到一个江琅凑到她面前,她才反应过来。
“弟弟!”江浅惊喜地叫道,笑盈盈的眼睛里像是装了一汪春水。
江琅脸色十分难看,他拽着江浅的胳膊往一旁的巷子里走去,他不知道江浅这又是干嘛,前段时间他听说她都进诏狱了,可现在她又这样堂而皇之地到自己书院门口来,当真是一点不顾侯府和江家的脸面了。
江浅就这样被江琅拖着,她都不知道江琅为什么这样生气,到了巷子里江琅重重地甩开了她的手:“你是真不知道你现在多危险,许都督可还派人盯着你呢,你现在应该好好呆在侯府才是,瞎跑什么。”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生气,江浅还以为江琅不愿意见到自己了呢,原来是担心自己,想到这里她刚刚被江琅拽着暴走的阴霾一下就冲散了许多。
她柔声道:“我又没有瞎跑,我就是等你,找你借几本书而已。”
江浅突然的软声细雨,倒是一时让江琅的火气堵在了胸口,他都不知道怎么说她了,他叹了口气:“你好端端的,借什么书,你要看话本子,自己去买就行了,还有他们说的什么仙女被辜负,说的是不是你。”
“嗨,都是那些学子杜撰的,你们这些读书人总想着这些风月,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我来是借有关策问,墨义的书,你多拿些给我。”
江琅奇怪地看她一眼,疑惑道:“你借这些书干什么,就算要借这些书,侯府世子应该也有啊。”
他说着说着,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瞪着眼珠子看着江浅:“你…你不会要参加秋闱吧,女扮男装?”
江浅忍不住笑了出来,要是可以的话,她也真想试试,她考试可厉害了,不知道考科举怎么样,江浅摆了摆手解释了:“是周以白要去考。”
她这一解释,江琅就更震惊了:“他不是个哑巴,科举规定……”
“反正秋闱就是笔试,大家都没见过周以白,谁知道哪个是他,只考秋闱而已。”江浅打断了江琅的话,她又解释了她在淮阴侯府处境多么艰难,要是周以白能考中的话,自己会好过很多。
一通解释后,江琅最终是同意给周以白找位先生了,还给了江浅许多书。
最后江琅看着江浅无奈道:“要是以后有什么事,就递信到书院,书童会收的,不必到这里来等我,引得别人起这样的误会。”
江浅连忙点头,她拍了拍江琅的肩:“弟弟呀!幸好有你,姐姐真是亏得有你这么个弟弟了。”
江琅板着一张脸看着江浅,但是心里因为她这样说高兴来转移,江家兄弟姐妹众多,但是唯一能让他觉得有些手足情谊的,便是江浅了,这样的感觉好像是从她落水后有的。
江浅辞别江琅,匆匆忙忙地抱着书回了西苑。
周以白果然在乖乖看书,江浅十分满意,她抱着书走进书房,将一摞书全放在了周以白桌子上,周以白抬头看她,刚刚扶星来报过了,说她去书院借书了,还说了很多人围着他看,还有什么海誓山盟的故事。
这让周以白很不开心,可现在江浅累得气喘吁吁,还朝他笑,这心里的闷气,在不知不觉间就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