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事已了，我们该回苏州了。”江敬川虽然生着闷气，但还是自己化解了。
不被承认就不被承认吧，希望能开心地陪她度过最后这段时光。
眼下湖州的疫病在百草谷等各地大夫的救助下，患者都已经康复了。而灾民安置点的西夏细作，也被秦风守株待兔一个一个精准抓获。
而最棘手的广德营内的铸剑场，如今根源已经找到，向大师也已经安全转移到南北作坊，混入八千工匠中，广德营中善后事宜交给狄将军即可。
而西夏在湖州的疫病祸乱计划失败了，强弩兵和细作也抓了数百名，吴昊自然也会转移他处避险。
“好。”郭清辉拿着笔，开开心心地划名单，分布在杭州、苏州、扬州、湖州的细作们已经清除得七七八八了，“接下来吴昊会去哪里点火呢？”
细作不比其他身份，在某一个地方，从潜伏到熟悉，需要一定时间，才能确保可以安全运作，临时转移的最容易被揪出来。
郭清辉需要趁自己还活着，提前布好局预防。
现阶段所有事情已经解决了，郭清辉也该直面眼前的问题了。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跟所有人道别，跟这个世界道别：“师叔，我们就留在湖州好不好？”
刚答应的回苏州，郭清辉又立刻反悔了。
回苏州需要面对江湖好友和家中小妹妹，回京城更是要面对一众亲友的告别。
这种轰轰烈烈的离别不适合她。
“也好。”在哪里都行，只要能陪着她，“但我想见见白龙道长。”
只要有一丝机会，江敬川都想争取。
次日，小白龙如约而至。
“白龙道长，清辉身上的毒蛊，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江敬川仍是不甘心。
“道医从不判死刑，这世上本也没有绝症，只是活得时间长短罢了。”小白龙这话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决。
郭清辉哪里能让他敷衍江敬川：“你们牛鼻子道士又糊弄人呢。”
“大人倒也不同。”小白龙见郭清辉气色依然很不错，完全不似一将死之人，便又把手搭上郭清辉的脉搏。
“我有九条命不成？”
“道医中生死讲究‘气’，生与死无非是正气与邪气两股力量在较量，当正气占绝对上方时，人就是健康的；当正气耗损，邪气大涨时，便开始衰败，直到衰亡。”小白龙开始铺垫。
“讲这么一大段道理，道理谁不懂啊。”
“是不是还有希望？”江敬川敏锐察觉到白龙道长口风有些松动。
小白龙无视二人，顺着自己的话继续道：“用你们俗人的俗话来说就是，人活着，靠的是一口气，气绝则人亡。”
“我现在就有一口杀气送你，兜兜转转还是气绝人亡。”郭清辉没好气。
“白龙道长，您继续。”江敬川则仍抱着希望专注盯着小白龙。
“道医有句名言：一息尚存，皆可复命。”小白龙继续悠悠道。
“嗯？终于听到我爱听的词儿了。”郭清辉也开始感兴趣了。
“正气战胜邪气，便可力挽狂澜，扭转局面，甚至起死回生。”
“真的？”江敬川欣喜。
“少被他诓，说我必死无疑的也是他。”
“说大人必死无疑的时候，还没植续命蛊。”小白龙今日一来便察觉到郭清辉如今气血与植蛊前完全不同，“大人如今气血十分充沛，明显是正气大于邪气。”
“滋阴补阳，养得好！”女流氓口无遮拦。
“……”江敬川羞而不语。
小白龙懒得搭理她二人的恶趣味，说完掏出一个蛊盒，对郭清辉道：“大人试了我三蛊中的两蛊，亡命蛊、续命蛊，想不想再试试这绝命蛊？”
“不要不要，听名字比亡命蛊还晦气，你知道我这人很迷信的。”
“今天给大人探脉，确实有意外收获。亡命蛊留下的毒液，竟被续命蛊吞食。当日大人打断了不想听的副作用便是，续命蛊需要靠吸食人体的生津续命，吸完了也就玩完了。阴差阳错，它竟连毒液和着生津一起吸食了。”
“啥？”郭清辉也很意外，转头对江敬川炫耀，“我就说老祖宗的话该信吧，火盆该跨还得跨！晦气清除，百无禁忌。”
“嗯。”江敬川被郭清辉此刻的插科打诨逗笑，又按下激动的心情，对小白龙认真道，“那续命蛊还在清辉体内，说明它吸食的毒液也还在她体内，该如何清除？”
“所以我想问大人，想不想赌一把？”
“嗬！你们道医现在治病都靠赌了？”
“绝命蛊，我也没试过，不在我道医范畴内。这蛊研发出来许久，一直找不到试药人。”
“你！”江敬川刚雀跃的心又下坠，开始气愤，“你这妖道！没有试过的药，为何让清辉试？”这绝命蛊，听名字便是剧毒无比。
“大人这夫婿倒是凶得很！”
听到“夫婿”二字，江敬川又收回愤怒的情绪，这也算是第一次被公开承认。
“既然不让我试药，大人还有其他选择吗？这绝命蛊，名字确实晦气，作用更是晦气。绝命毒杀，我好歹也是个修道人，这蛊怎么能找人试药呢？所以至今没试过。现在机会千载难逢，大人也只能赌一把，以毒攻毒，用绝命蛊毒死续命蛊的残骸。”
“……我就没得选择，还问我做甚？”
“礼貌知会一声。”
“植蛊吧。”郭清辉爽快得很。
“等一下！”江敬川叫停，“我还没做好准备。”
“我植蛊，师叔要做什么准备？”
“心理准备。”江敬川深吸一口气，又拉着郭清辉的手道，“我怕接受不了结果。”
“人嘛，谁还不是向死而活。”郭清辉年纪轻轻，倒是比他还通透。
“好。”江敬川还没有从这一盏茶的起起落落中缓过来，眼前的植蛊竟已经结束了，“这么快？”
“出门在外，尝药试蛊，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万一大人反悔了怎么办？”
“……”
“好了，大人近期好好休息，休养生息，戒色节欲，静心等待蛊虫大战吧。”小白龙说得很是轻巧。
“……”江敬川则是心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