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神神秘秘地说道:“我二舅在衙门,他说来的是沈大人。”
“什么?沈大人?”
众人又惊又喜,立即追问道:“是曾经巡查江南,九斩贪官的那位沈大人吗?”
“是极,除了她,还有一位来头更大的。”
来头更大的?
众人疑惑,还能有谁比沈女君来头更大?
那人接着道:“还有五殿下也来了。”
闻言,众人的兴致一下就散了。
一人不屑道:“五殿下?是曾经蜗居皇城,貌丑不堪见人的那位五殿下?”
“那还是瞧沈女君吧。”
说着,众人悄声地议论起沈博雅,谈论起她曾经明察秋毫,揪出数位鱼肉乡里、贪污枉法的官吏事迹。
远处,渐渐出现了模糊黑影。
城门外的官员们立刻端正仪态,准备迎接。
马车越来越近,接近城门时缓缓停下,先是下来一位容颜清绝沉稳的少年内侍。
他缓步到了中间的华贵马车旁,放下马凳,抬脚站上去掀起车帘。
一名身形高大的女君下了马车。
她着淡蓝衣衫,黑发束起,清雅温润,犹如春日徐缓的微风,见者无不怔愣一二。
城门后的最前面的百姓见到,顿时便看直了眼。
沈博雅曾南下巡查,因此她们认得出这是来接鄂州刺史的沈女君。
沈博雅下了马车后转身站到马车一旁,伸手作接人的架势。
官员们见到沈博雅的这番架势,面上一怔,袖子微微晃动了一下。
马车内的人——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五殿下吧?
原先传闻她丑陋粗笨,愚昧不堪得不可见人,而后又从京城传出谣言不符,五殿下本人妍姿艳质,皎洁若辉月,听着夸张至极。
更夸张的是,传闻还道五殿下的容颜胜之沈女君无数,是当之无愧的大安第一女君。
这不是开玩笑吗?
沈女君那容颜,莫要说胜过了,便是她们这些女子见之也会稍许恍惚出神。
但沈女君能坐稳第一女君,靠得并非容颜,还有巡查路上斩杀无数贪官污吏的功绩,才被人捧为第一女君。
这五殿下还能凭一张脸胜过这样的沈女君?
她们可不信——
后面的百姓见着沈女君这副“卑微”姿态,皆是愤愤不平:
“这五殿下架子也是大,竟然如此践踏沈大人。”
“可别又是来逞威风的。”
车帘微微摇摆,影影绰绰可见一道窈窕身影。
旁侧的内侍将车帘掀起,微微躬身请礼,以示恭敬。
官员们和百姓们打眼瞧着,想看看这号称新任第一女君的五殿下是何方神圣。
白瓷般的手伸出,扶着沉木色的车框,木色与雪白的对比,光是看着那手,便忍不住感叹一声——好一个冰肌玉骨。
烟黑婉顺长发随着弯腰侧身的动作,倾洒到胸前,微微遮住容貌,却露出纤细婀娜的身姿。
她搭着沈博雅的手,缓缓下着马车,虽然没看到正脸,但一举一动却格外牵人心魄,引得众人期盼着她露出正脸瞧一瞧。
终于,她扶着沈博雅的手下了马车站稳身,转过头抬眼望了过来。
众人瞬间瞪大了眼睛,方才还有些嘈杂的现场,此时只剩下喧嚣的风声。
仪态挺如春松,风姿雅胜清荷。
清莹透亮的圆眼不解地望着她们,像是惊诧于现场的寂静。
在场见者无不放缓呼吸,生怕惊扰到她。
赵沉玉不解地瞧了一眼,但她的不解并非是因为在场人的呆滞。
她的视线几次飘到城墙处的空地上细细端详着。
赵沉玉现下站得远,瞧着那总觉得那里似乎不大平整,像是凹下去了一列长方形。
她收回视线,看了看眼前的官员和背后城门处偷瞄的百姓。
众人都还呆愣着,没有回过神。
赵沉玉还是没忍住,扯了扯沈博雅的袖子,将她的身子拉下来。
沈博雅配合着她的动作,俯下身,玉面春风便撞上华雅雪莲,华美玉容,让在场的人大脑一片空白。
面对这些纯粹惊艳欣赏的视线,赵沉玉早已习惯,她极其自然地忽视并附到沈博雅的耳朵旁小声说着:
“沈姐姐,你看左边城墙前的地面,是不是不太平整啊?”
沈博雅闻言,用余光装作无意地往那儿一扫,气质一凛,眼眸瞬间眯起。
她收回视线,敲了敲赵沉玉的手,赵沉玉立马会意地松开了手,乖巧地站在一旁。
赵沉玉知道她没看错,沈姐姐也瞧出来了。
沈博雅以手握拳轻咳一声,提醒着众人。
此时众人才如梦初醒般,回过了神。
前面的官员们稍好些,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现下回神了,便立即带人迎了上来。
后边的百姓却是夸张至极,一个个拼命地揉着眼睛,揉完眼就望一眼赵沉玉,又揉眼又望了过来。
还有的狠狠地拧着肉,痛地吸了一口气后,望向赵沉玉,一边忍痛瞧着,一边喃喃道:
“原来我没做梦啊。”
尽管这样想实在俗得令人唾弃,但无论是那些官员还是百姓,都无一例外地觉着——
这大安第一女君,真真非五殿下莫属了!
看着这群魔乱舞的景象,赵沉玉也不由地摇着头连连惊叹,比起京城的着实精彩许多。
但看着百姓们得精神状态不错,这江南的局势许是还不错。
赵沉玉温和地点头,见过府城官吏的拜礼后,便和沈博雅重新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赵沉玉微微掀起一点车窗帘子,随着马车的移动打量着那边的地面。
马车由远及近,地上的痕迹也随着距离的拉近而消失。
赵沉玉直觉不对劲,但又一时间不了解鄂州情况,只能先将心中的揣测放于一旁了。
进了鄂州府城,官吏们还想领着赵沉玉沈博雅二人歇息一二,就被沈博雅拒绝了,当下便要求去历江上看上一看。
目前最重要的是解决水患,雨季将至,一切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