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皇城前,一辆华贵精致的马车停到了东华门前。
赵沉玉下了马车,快步走入东华门,才入东华门,便见晚香站在一架极其古朴的轿辇前。
并不是赵沉玉曾经坐过的太女轿辇。
这一下,赵沉玉的心便提了起来,即便晚香是原著里认证过的太女阵营,但她仍然不敢放松,下意识后退几步,警惕地望着晚香。
晚香见到赵沉玉后退的几步以及警惕的眼神,顿时心疼不已。
瞧着是没什么大碍,但让一向天真烂漫的五殿下露出这样的神色,必定是受惊了。
晚香俯身行礼:“参见五殿下。”
接着抬眼满眼心疼地望向赵沉玉,清秀文雅的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带着一丝的忧虑:
“晚香奉太女殿下的命令,前来接五殿下去御书房。”
赵沉玉又后退几步,宽伟高大的东华门内,娇小的身影驻足不前,像是警惕试探的松鼠,吸引了门外无数人的注意。
赵沉玉问道:“如何证明?”
晚香从怀中掏出太女亲令,恭敬地举于胸前。
赵沉玉看着那块令牌,心中念头转了一圈,喊道:“阿瑶。”
阿瑶的身影顿时出现在东华门外见不到的围墙后,快步走了过来,就要跪下听命。
赵沉玉及时拉住阿瑶,没让她跪下,说道:“我们一同坐。”
说着,便拉着人走了过去。
昨夜但凡有阿瑶或阿茶在马车上,她都不可能如此被动。
现在已经置身皇城了,在偌大的皇城里,究竟是女主的势力大,还是昭明帝更胜一筹,赵沉玉不敢保证。
她只能让阿瑶跟紧点。
赵沉玉拉着阿瑶一起同坐轿辇的举动,周遭的内侍们看得一清二楚,但无人阻拦,甚至隐隐羡妒。
能得了主子这般亲密的善待,还是天人一般的五殿下,便是下一秒为殿下挡刀而死,也无憾矣。
轿辇启动了,赵沉玉一路上都紧紧地拉着阿瑶的手。
阿瑶的手心温度很高,不知是不是习武的缘故,有些热得发烫,覆了一层厚厚的老茧,但手指的形状却是很优美纤长。
赵沉玉心中紧张,手上便无意识地摩挲着、揉捏着阿瑶的手。
阿瑶的耳廓渐渐红了,手心痒得厉害,便偷偷瞧了眼赵沉玉,看她目光炯炯,警惕不已地观察着周围的景色,胸口顿时酸胀极了。
一路上沉默着到了御书房,轿辇缓缓落地。
赵沉玉仍然没有放松,见了房外驻守的祁乐风,稍稍松了口气,可还是没有松开阿瑶的手。
祁乐风乌眸扫过赵沉玉,瞥见她和阿瑶紧紧交握的手时,眼神一滞,搭在刀柄上的手略微一紧,后又松开,恭敬地行礼:
“参见五殿下。”
赵沉玉心神不定,点点头便拉着阿瑶进了御书房。
进了御书房,里面空无一人,只有静静地坐于桌前批着奏折的高大身影。
批完手上的这一本奏折,赵归安抬眼望向赵沉玉,冷冽的视线同样凝固在那一双紧紧交握的手上。
不悦的情绪顿时在赵归安的眼眸中一掠而过,她的视线在阿瑶的面上顿了一瞬。
赵沉玉在见到女主的一瞬间,就放下了心,松开阿瑶的手,侧过脸对她暗示性地眨了眨眼。
阿瑶立即领会,安静地退下了。
御书房内只剩下赵归安和赵沉玉两个人了。
此时赵归安才缓缓开口:“想问什么?”
想问什么?
赵沉玉有很多想问的,但一大堆的话到了嘴边,也只变成了一句: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赵归安看着赵沉玉站在宽阔的御书房中间,身形娇小又瘦弱,形单影只,心中的怜惜忍不住地向外流淌。
她站起身,绕过桌子直直走过去,伸手揽住赵沉玉的肩膀。
赵沉玉没有躲避,当女主那双温暖的大手揽上她的肩膀时,赵沉玉顿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来到异世莫名其妙在冷宫被孤立了八年,不许她出去一步,除了春分和沈博雅,没有一人愿与她交流。
后来去了云月殿,又是长达数年的拘禁生活。
若她的芯子不是一个成熟的现代人的灵魂,那她应当是撑不下去的。
赵归安揽着赵沉玉的肩膀,踱步到了一旁的软榻上,赵沉玉记得自己曾在这上面吃着点心看着话本。
赵沉玉坐上软榻,手伸向案几下一模,摸到好几本册子,掏出来一看,都是现下最时新的话本。
赵沉玉低垂着眼眸,翻着手上的话本,想到了云月殿的那段吃穿用度皆是不愁的日子,赵沉玉问道:
“我在冷宫的那八年,是你做的吗?”
赵归安提水的动作一顿,抬眼望向赵沉玉问道:
“你怎会以为是我?”
赵沉玉蓦然抬头望向赵归安。
赵归安英气的眉头正微微颦蹙着,似是不解,又似是难过。
赵沉玉偏过头,将那一堆先入为主的原著剧情和冷宫的八年全部抛开。
只想着云月殿的日子以及这段时间的优待,还有昨夜得益于女主的玉楼势力而活下来的事情,她哪能还不明白。
怨不得女皇病倒后,赵归安的管束便松了许多。
她那些被沈博雅和陈书带着偷溜出去的事情,指不定也是女主睁只眼闭只眼。
赵沉玉又问道:“是因为阿姐你要我入朝,她才动手吗?”
“为什么?”
赵归安听到那声称呼,倒茶的手顿住了,眼眶有些发热,心软成一滩水。
她敛下眉眼,倒好茶递给赵沉玉,对刚才赵沉玉的发问避而不谈,转而认真地说道:
“阿姐会护着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赵归安只隐隐从那次的谣言中听闻批命一事,可昭明帝并不是一个信佛的人,怎会如此轻易相信所谓的高僧批命?
因此赵归安也不明白,她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一个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有如此大的恶意。
但她也没办法在赵沉玉的面前说一点昭明帝的不是。
昭明帝是对不起赵沉玉,然而对赵归安,她没有一星半点的不对。
赵沉玉也明白这一点,她也没有多问,而是沉默着思考着。
过了许久,赵沉玉开口了:“阿姐,我要入朝。”
“她不让我入朝,那我偏要入朝。”
乖顺不会让人退让,只会让人得寸进尺,只有满身尖刺,才让人不敢碰手。
赵沉玉再也不要像昨晚那样,毫无还手之力了。
赵归安毫不惊讶,她早便知晓,赵沉玉这外柔内刚的性子了。
她沉静地重新沏了一杯茶,眼也不抬地就直接答应了:
“明日你去工部当值,准备一下,三日后去江南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