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微微抬头,正瞧见月牙和郑叔领着魏书意,后头还跟着几个魏书意的亲信,齐齐站在前方,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
她轻笑一声,干脆利落地拔起刀,往地上一扔。
“来得正巧。”
月牙捂住嘴下意识跟着郑叔一起看向魏书意,眼底不由带上了几分戒备。
魏书意被这两人眼神盯得有些无奈,忍不住一摊手,“月牙姑娘,能不能别用一副要是我敢对你家小姐不利,马上要跟我拼命的眼神盯着我?”
“好歹我也是来帮忙的!”
月牙眼里的警戒半点未褪,甚至左右瞥了瞥想找个什么趁手的武器。
郑叔到底见过世面,比月牙沉稳些,伸手按着月牙拦在魏书意面前,隐隐有护住云苓的架势,声音也低沉了下来。
“魏捕头,您之前接触过我家小姐,想必也知道她的为人,今日也是被他们逼到没办法了,这帮恶徒俨然是奔着索命来的,小姐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魏书意看着两人风声鹤唳的模样,心里一时有些无可奈何。
扬着下巴朝着云苓高声道:“江夫……啊不是,云小姐,你来解释解释吧,我怎么倒成了恶人了?”
云苓随意擦了擦脸上爆溅的血珠,在她白的发亮的脸上,愈发宛如地狱修罗一般。
她走到月牙和郑叔之间,随意问道:“那姑娘呢?”
月牙还是不放心地盯着魏书意,只小心凑在云苓耳边,声音低低地道:“留在魏宅了,魏捕头说他宅子里有暗室,又有专人看守,更安全些,等大致摸清了些情况,再考虑要不要送到府衙去。”
云苓点了点头,接过月牙递过来的帕子,擦着身上的血迹。
月牙看着一会不见,云苓一身外衫被扯得破烂,露出的手臂和脖颈上头全然是斑驳的小伤痕,倒像是方才重重滚落在石子路上,弄出的满身伤痕。
不由又心疼又着急道:“小姐你这么怎么了,怎么伤的这般厉害?”
云苓微微摇了摇头,转头朝着郑叔道:“方才马儿惊狂,冲进河里了,辛苦郑叔你去处理一下。”
“瞧瞧能不能捞上来?再去备一辆新车,待会咱们还要回府。”
郑叔连忙点头应是,转身就往河边走。
云苓大致擦了擦脸,就把手帕塞给月牙,吩咐道:“你去寻寻哪里有什么成衣店铺,帮我搜罗一件外衫来,把这身换了,宽大些,能把伤口都遮住。”
月牙心底担忧未散,但情知云苓已然有了自己的打算,不敢怠慢,连忙转身离开。
等到两人彻底走了,云苓才抬头看向魏书意,淡声道:“魏捕头,可否借一步说话?”
自云苓刚才安排人开始,魏书意就已然猜到了云苓有话要跟自己单独说,听到她开口也没有什么意外,点了点头。
“自然可以。”
午间的巷口洒落着从屋檐倾泻下的阳光,一路延长到巷尾才堪堪停住脚步,分割出了阴暗交界的明线,无人知晓那阴影后头又藏着何等秘辛。
“这几日,有劳云小姐照拂沈隽了。”
在一处屋檐的背风口,魏书意眼神看着外头守着尸体,观察四周情况的亲信,状似随意地朝着云苓开口。
开门见山,毫不掩饰地告诉云苓,他不光知道云苓救了沈隽,甚而也知道两人这几日一直在来往,说不好云苓跟沈隽那些事迹,他也略知一二。
云苓抿了抿唇,即便知道这是魏书意为了向她坦诚,表明自己的立场,更是为了让她放下对自己的戒备,但还是对于有外人窥见她与沈隽的来往,而控制不住的心头一跳。
魏书意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然,清咳了一声,还是自己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那姑娘,应该就是之前失踪的那一批里的。”
云苓缓过心神,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自己那些小女儿心思的时候,点了点头道:“我听那人的口吻,好像是她不知寻了什么机会,伤了那边的主子,趁乱逃脱了他们的视线。”
“这姑娘也是有韧劲的,合该她能脱险,顶着几个武夫的追杀,一路闯到了京城,这帮人再横,到底进了京还是束手束脚,方才饶下一命。”
魏书意点了点头,有些惋惜道:“这几个看起来那边手下的打手,说不好能知道那地方附近的布防,领回去盘问一些边角料,也能给如今一筹莫展的搜查提供些小思路。”
云苓微微垂眸,淡声道:“是民女给魏捕头添了麻烦了。”
魏书意惊觉自己失言,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云小姐您别误会,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几个喽啰也不会知道多少底细,只是我最近查案陷入瓶颈,发些牢骚罢了。”
云苓淡笑道:“魏捕头不用解释,无论这几个人重不重要,今日我都要把他们灭口。”
魏书意一怔。
“您既然知道他们的身份,想来也知道,若是他们真的进了府衙,多半不会等到你们审讯,就会因为种种原因被提审出去。”
魏书意沉默了下来,他自然知道云苓所说没错。
“只要有一个人活下去,今日之事势必会泄露,幕后之人不会放过我的。”
她神色平静,说出的话却叫人心寒,“我夫家必定不会保我,说不好还要把我送出去当一份人情,我母家远在江南,又是商贾,这几年辛苦奔走,勉强挤进皇商一行,在朝中也算有了点姓名,但到底无甚实权,保不住我的。”
“我不能拿我自己,还有我无辜的下人冒险。”
魏书意沉吟半晌,点了点头:“我知道云小姐的担忧,今日之事除我亲信之外,绝不会有外人知晓。”
云苓躬身朝着魏书意福了一礼,“多谢魏捕头仁义,今日恩情,云苓来日必定涌泉相报!”
魏书意连忙摆了摆手,“不不不,云小姐太客气了,且不说本就是我办的案子,你救下了关键证人,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再说你又是沈隽的友人,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你。”
云苓一顿,安静半晌,才重又开口道:“还有一事。”
魏书意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还是点头道,“云小姐只管开口。”
“今日我未曾走过这条路,那姑娘原是魏捕头探案之时,意外救下,捕杀歹人五名,不知魏捕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