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连另外两房脸色都难看起来,江杨氏原本看江楚氏怒骂云苓心里正解气,这会也慌了神。
“侄媳妇你这……这又是何必?你婆母是担心淮之安危,说话冲动了一些,你没必要这般跟她置气!”
大房江孟氏都看出云苓动了真格,皱眉拽了江楚氏一把。
“没瞧见是婆婆在跟云苓商议,你在里头搅合什么?”
大房与三房两房媳妇向来不对付,江孟氏父亲是个武夫,靠着蹭平南将军的军功方才混了一个副将的位置,若不是永安侯府如今家世萧条,万万轮不上与她结亲。
江楚氏这等酸腐文人的性子,自然看不上这等粗人。
说话也刻薄得很:“事关我儿子我自然要管,大嫂嫂有空在这里挑我的刺,还不如先想法子把大伯从狱里捞出来。”
江孟氏哪里是肯吃亏的,立刻翻了一个白眼回怼,“管什么?自己教不好儿子,闹出逃兵这等大罪,还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家里,真有脸在这嚷嚷!”
“志毅尚未提审,到时候结果还未可知,哪比得上淮之啊,深夜潜逃,怕不是明天就要成为满京城的笑柄!”
江楚氏气得怒发冲冠,捞起袖子俨然要跟江孟氏争个死活的架势。
“姓孟的你……”
“住嘴!”
江老夫人实在听不下去,大声吼住了两人的争执。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怎么,是老大老三不在家,我这个做婆母的,说话就跟放屁一样是吗?”
江楚氏和江孟氏吓得霎时噤了声,低着头唯唯诺诺不敢再多嘴。
江老夫人这才转头看向云苓,眼中嫌恶褪去,重又换上一副慈爱的样貌。
“好,祖母答应你。”
她拍了拍云苓的手臂,声音带着老态龙钟的沧桑。
“我原是想着,等淮之孩子落地,就叫他寄养在你名下,让他以后孝顺你,赡养你,也好全了淮之那些年对你的亏欠……”
“不必了!”
云苓直截了当道:“我只要想到,以后养大的是我丈夫背着我偷偷生的外室子,就感到无比恶心。”
江老夫人脸色一僵,尴尬地应声,“是是,那孩子……确实,是淮之和那个下贱女人对不住你!”
“既然如此,选孩子的日子就定在五天之后吧,正好是祠堂祭祖,江家旁系都要来府上,也省的再特特找一趟人了。”
云苓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朝着江老夫人随意行了一礼。
“我乏了,先回去歇息了。”
说完也不再看众人脸色,带着月牙直接回了院子。
等到云苓开始泡热水澡的时候,月牙心不在焉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小姐,那姑爷都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咱们为何不和离?还要养他们江家的孩子,真是叫他们白捡多少便宜!”
云苓头枕在浴桶上,懒洋洋道:“你看今日江家人的架势,怎么可能会答应和离?”
“看上去,我拿捏着嫁妆,他们只能忍气吞声迁就我,实则呢?”云苓轻笑一声,“我若是当真铁了心要和离,还不知道这帮人能为了钱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月牙想到今晚为了嫁妆一事,江家人闹出的种种丑态,也沉默了下来。
“永安侯府再怎么江河日落,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更何况牵扯起来,还有几房的娘家,真逼急了让他们团结起来对付我,得不偿失。”
月牙懂了云苓的意思,一边添着热水,一边忧愁道:“可收养的孩子即便费再多心思,那也是姓江的,跟小姐到底不是一家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等大家族,需是从里头杀起,才能败落的干净。”
云苓慢慢闭上眼,被蒸腾的热气完全覆盖。
她清楚地知道,未来江家旁系将会养出一个心狠手辣,为了报复整个江家不择手段的枭雄。
而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在他被踩到泥泞,万劫不复的时候,成为他生命唯一的光。
这厢云苓忙活了一日只想着赶紧歇息,那边被她晾在正厅的众人,却是半天不能平复心情。
江孟氏本就跟云苓不对付,这会更是忍不住。
“贱蹄子跟摆脸色呢,仗着有几个臭钱这些日子都轻狂成什么样了?这里谁不是吃盐比她吃的饭都多,我真咽不下去这口气!”
她恨得牙痒痒,气愤地看向江老夫人,“婆母,咱们再不想个法子治治她,任由这贱丫头嚣张下去,以后这永安侯府哪里还有咱们的容身之处?”
江杨氏在一旁凉凉道:“怎么治,嫁妆在她手里,真弄翻脸了,咱们全家一起喝西北风!”
“那可未必,”江孟氏磨着牙,低声冷哼,“想法子把嫁妆弄成江家的不就成了……”
江老夫人折腾了一晚,头痛不已,朝着几人不耐地挥了挥手。
“都散了吧,我也乏了,有什么事等白日再说。”
几人也不再吵嚷,慢慢散了开去,只有江楚氏依旧倔强地站在正厅门口,瞪着那双死鱼眼定定地看着江老夫人。
“老三媳妇,你不去歇息在这较什么劲儿?”
江楚氏越想越委屈,冲口而出的话也没了顾忌:“婆母,淮之也是你的亲孙子,你怎么忍心让他继续待在狱中受苦呢?”
“还有那贱妇要养孩子,你竟然还依着她,你忍心咱们江家家产旁落吗?”
江老夫人冷冷地盯着她,“那你想如何?”
“合该把那贱妇休了,赶出家门,她在京中人生地不熟,又没什么真正交心的高门显贵,咱们想把她嫁妆留下来,还不是动动手的事儿?”
江老夫人看着江楚氏精打细算,满脸精光的蠢样冷笑。
“赶走她,谁来管理侯府家业?”
江楚氏一愣。
“打理铺面生意,往日人情寒暄,庄子田地视察,这桩桩件件——”
江老夫人冷冷地盯着江楚氏,“哪一件是你们这帮蠢货能顶上的?除了骄奢淫逸,成天大把大把钱倒贴娘家,你有什么本事?”
江楚氏进门至今,还从未被江老夫人这么急赤白脸的训斥过,一下通红了脸,又羞又气又急,却憋在脸上不敢吭声。
“你给我听好了,永安侯府不是只有你们三房一家!”
江老夫人这会也懒得伪装慈爱,对着江楚氏气场全开。
“即便淮之是我亲孙子,也断然不能葬送整个永安侯府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