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怡怜接了旨,回屋换了件衣裳,准备进宫见驾。渡川从暗处走出来,“眼下西北军叛逃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皇帝这时候召你入宫,定是要你出征迎战,你可不能答应。”
许怡怜看着他,“为何不能答应?为人臣子,替君分忧,不是应当应份的事么?”
渡川沉着脸,“你是不是还未死心?别说灯草如今已回到他身边,就算没回,肃王也已经知道了从前的旧事。他从前屡次放过你,是看在许大将军的面子上,可如今,你觉得他能饶了你么?”
许怡怜把目光转向窗外,“我不管他待我如何,可我想杀的人,必须死。”
“灯草我替你杀,”渡川一把握住她的胳膊,“不要再与萧言锦有任何瓜葛。”
许怡怜甩开他,轻蔑的笑道,“算了吧,从前你杀不了她,现在就更杀不了她了。”
渡川脸涨得通红,“你给个期限,若杀不了灯草,我便……”
“你便如何?”许怡怜在他胸口轻轻拍了拍,“别说傻话,我要你好好的。至于灯草那个贱人,我要亲手杀了她。”
渡川把手覆在她手背上,用力握了握,“阿怜,我是担心你……”
许怡怜笑了笑,把手抽出来,“放心,我一定死在灯草的后面。”
渡川看她翻身上马,扬鞭而去,突然觉得这样的许怜怡有些陌生,从前那个温婉可人的许家大小姐似乎已经消失许久了。
许怡怜进了南书房,向皇帝行礼。萧言镇亲手扶起她,笑道,“听说靖德将军近段时间终日操练,朕还担心许将军太过操劳,莫要累坏了,今日一见,倒是精神得很嘛。”
许怡怜亦笑,“操练为强身,若是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岂不是适得其反?”又侧身向尹秀生行礼,“见过丞相大人。”
“许将军客气,”尹秀生堆着满脸笑,“方才陛下一直在夸许将军,说将军忠勇,虽是女将却不输男儿。”
寒喧了几句,萧言镇说起了正事,“靖德将军可知西北军叛逃之事?”
“这事在朝堂传遍了,臣自然知道。”
“你如何看?”
“不是好事,”许怡怜道,“此事开了头,臣恐有人效仿,虽西北军只剩五万在旗营,但战神的名声传遍九州,有心追随者恐怕不在少数,到时,肃王一声令下,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萧言镇脸色微变,许怡怜说中了他的心事,这么多年,他最忌讳的就是萧言锦的好名声。哪怕他身为皇帝,也无法掌控天下人的心,无法堵天下悠悠之口。
尹秀生试探道,“依靖德将军之见……”
“陛下原先以为肃王安居平西郡,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这一仗,迟早要打,臣以为,与其等肃王有备而来,不如咱们先行攻之,打他个措手不及。”
“你的意思是攻打平西郡?”萧言镇道,“上回平西郡没守住,若是攻打……”
许怡怜,“肃王夺回平西郡后,必加强了防御,如今的城池定固若金汤,要破城实属不易。再加上平西郡被肃王经营数年,商业十分发达,能供给粮草,便是咱们围个一两年,也不是问题,倒是咱们,跋山涉水的过去,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也不占,攻打平西郡,只有死路一条,”她顿了下,“臣的意思,把人引出来打。”
萧言镇与尹秀生对视了一眼,“快说说你的主意。”
“秋冬季,西北的粮草本就比平时紧张一些,若留在平西郡,倒是没什么,可将人引出来,山长水远的,他们要供给粮草,就不方便了。几十万大军断了粮草,没吃没喝的,精兵也就成了残兵,不堪一击。”
“好!”萧言镇拍了下桌子,赞许的看着许怡怜,“靖德将军果然好计谋。”
尹秀生想得更细致些,“可如何将肃王引出来……”
许怡怜,“西北军叛逃,陛下一怒之下,斩杀所剩西北军,只要这个消息传到平西郡,萧言锦爱兵如子,他必不会坐视不理,咱们以西北军为饵,诱敌前来,布下天罗地网,来一批杀一批,我就不信,肃王再神通广大,能破了这个局。”
许怜怜的计策与尹秀生的提议不谋而合,尹秀生是为了震慑,许怡怜是为了诱敌,一举两得。萧言镇大喜,对许怡怜道,“靖德将军有勇有谋,是大楚不可多得的将才,一切依将军所言行事,需要多少人马?”
许怡怜想了想,“加上此次叛逃的西北军,肃王手中共有三十万兵马,若要出征,他至少会留十万兵马守平西郡,带二十万出征,陛下给臣二十万人马就够了。”
“二十万就够了?”萧言镇道,“毕竟是战神,人数上不占优势的话,恐怕……”
“我爹曾说,打仗靠天时地利人和,在平西郡,肃王占优势,到了咱们的地盘,自然是咱们占优势。臣有信心!”
“好!”萧言锦喜不胜收,“靖德将军听令。”
许怡怜单膝跪下,“臣听令。”
“朕封你为左卫将军,前往渭阳大营监军,协助雷大将军,平定反乱,早日凯旋归来!”
“臣定不辜负陛下厚望,将反贼一举歼灭!”
萧言镇扶起许怡怜,越看越满意,“我朝出了这样一位女将军,真乃幸事也。”
许怡怜赧然一笑,揖手道,“陛下过奖了,若无事,臣先行告退,此役非同小可,旁枝细节都得一一考虑周全,臣需做个详尽的计划,定要万无一失才行。”
“嗯,去吧。”萧言镇含笑看着她离去,问尹秀生,“朕的左卫将军如何?”
尹秀生道,“陛下果然好眼光,许将军是位不可多得的将才,心思缜密,有勇有谋,和她爹许大将军比起来,许将军更加杀伐果断,在朝的许多武将只怕都不如她,是个成大事之人。”
萧言镇不知怎么想到灯草那句:梁王是梁王妃杀的。
他以前觉得这是个笑话,一介妇人如何能杀得了一个男人?如今看来,许怡怜倒是有这个本事……
他在心里冷哼,事情过去这么久,便真是许怡怜杀的又如何?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死也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