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又下着倾盆大雨,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在准备什么重要的仪式?
四人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几分惊讶和好奇。
透过接连不断的水幕,虞声依稀看到,刘总管头部只有漆黑的一抹,没有脸庞,他是背对着他们的。
而祭堂深棕色的木匾下,也没有其他侍从,只有刘总管一个人孤零零站着,一动不动。
只要他不转过身,他们又不发出太大的声音,刘总管应该很难察觉到顾念几人的存在。
虽然大雨已声势浩大地落下,但惊雷依旧不退歇,不时劈下道道划破长空的闪电,使灰暗的天空获得几个眨眼间的明亮。
“咔嚓!”
一记格外震耳的雷声倏地响起,众人的注意像是冥冥之中被某种东西控制了一般,瞬间被闪光吸引,目光齐刷刷看向半空。
然而,当他们回神后猛然回头,刘总管的身影却消失在了雨幕当中,宛若从来没有出现过。
方阅眉眼深皱,清秀的脸庞附上一层疑惑,低声呢喃了一句:“人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不过是视线移开了几秒……”刘楚逸迅速转头四处仔细看了看,雨花中均是白茫茫一片,一点墨蓝色的色彩都找不到。
方阅看向走廊的另一边,那里有一条岔路,直连着祭堂,可以不淋雨就到达偏厅。
他提议道:“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正想抬脚走,顾念却沉着脸伸手拦住了他,却低垂着眉眼没有说话,墨色的眼眸神色内敛,正专心思考着什么。
“怎么?”方阅略显不悦地问道。
顾念意味不明地瞥了眼祭堂紧闭着的深棕色大门,它在萧瑟的大雨中更显沉重寂寥,还透出缕缕弥散着的阴森之气。
“他在故意引我们过去。”顾念沉声回答。
方阅:“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刘楚逸扶了扶稍稍挂下的镜框,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顾念,他一直待在原地,似乎一开始就并不想和方阅去一探究竟。
难道他也知道此时的祭堂有危险?
顾念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他,淡然道:“我们等雨停了再去。”
方阅这才意识到自己问的不对,虽然刘楚逸暂时是队友的立场,但总归大家不是一伙的,他刚刚的提问对于顾念的技能来说,太有指向性。
虞声抿唇,检查了一下周围,红漆涂砌的游廊中空无一人。
自下雨开始,四处走动的侍从都默默不见了。
毕竟是纸糊的,一淋雨,恐怕都得当场烂在雨里。
想着想着,他又觉得有几分不对。
【下雨时,请不要和祠堂内的任何人说话,也不要走在没有屋檐遮挡的地方。】
顾念和他说过,考试中的每一条规则,都有它的含义,都是来考验学员的机关。
规则更不会被浪费,基本每一条都会被学员撞上。
按照他的厄运能力,基本是每一条都会遇上。
但此刻走廊中却一个人或者恶灵质都没有,这条规则要怎么触发?
规则会这么宽宏大度地放过他,怎么可能。
除非,那些东西还没到,或者,还没到触发的时候。
但在雨结束之前,他们一定会出现在他眼前。
四人此刻正站在一个走廊的十字路口,前后左右各有通道,但可以不淋雨到达某个房间里的,除了通往祭堂那条,便只剩下到达祭堂右边一间矮房的路。
那个房间相比于其他几个自带院落的庭院,要寒碜许多,灰头土脸地缩在恢宏的祭堂旁边,没有牌匾和飞扬的屋檐翘角,像是一位低眉顺眼的卑微随从。
虞声指着那栋低矮建筑,道:“这附近只有那里可以进去,去吗?”
刘楚逸对顾念刻意避开的回答倒是不以为意,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去祠堂,周围就只能去那间矮房,便耸肩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他答应了,顾念俩人更是没有意见,几人立刻走向了那栋房间。
一靠近矮房,不知是不是虞声的错觉,总觉得周围的温度更冷了几分,单薄的身躯不由得打了几个寒战,鸡皮疙瘩布满手臂。
这里的阴气格外重。
给人一股刺入骨髓的寒意。
矮房不仅房梁低,连屋檐也不高,目测只有两米,虞声举起手臂,都可以整个手掌握上檐角。
顾念比虞声要高些,虞声在一旁看,都感觉他一抬头会磕上房顶。
刘楚逸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沾湿贴在木门上。
轻薄的黄纸颤悠悠地晃了晃,很快便如同飘零的秋叶一般,自动掉落下来。
刘楚逸眼中划过几分诧异,又贴了几次,还换了几张符纸试验,均是贴上没一会儿就自行掉落,无一例外。
他们几个昨夜都是用这种方法贴的,除了虞声的符纸被破坏,其他人均好好的粘在门上。
这个房间不对劲。
“嘎吱……”
方阅轻轻一推门,本想试试看有没有被锁住,结果竟轻而易举地打开。
门缝中一片漆黑,只有依稀的几点幽幽烛火,还有熟悉的焚香气味。
四人在门开的一瞬间,均是屏气凝神站在门口,侧脸听着屋里的动静。
里面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
方阅用气声道:“我先进去看看?我的技能可以自保,不用担心。”
顾念想了片刻,答应让他进去。
方阅绷紧脸,身体伏低,以防御姿态蹑手蹑脚走进了房间。
虞声抿唇,走进了几步,在门外将门全部推开,屋子的正厅被照亮,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没有人,红木的桌椅和他们住所的配置一样,只是桌上摆满了颠七倒八的蜡烛,只有一两个还燃着,但火焰很薄弱,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黄白的蜡油倾倒在桌上,堆成几座不规则的小山丘。
方阅身形顿了顿,极快地回头看了眼虞声,拐进了里屋。
虞声探着脑袋看去,顾念拉住他愈来愈前倾的身体,低声道:“当心,别摔倒了。”
房子不大,方阅很快搜查完,安全地走了出来。
“里面没人,只有一堆牌位。”方阅拍拍身上的灰尘,有点嫌弃地捏着鼻子,“好像很久没来过人了,里面灰很大。”
顾念:“不是线香焚烧留下的灰?”
方阅摇头:“不太像,只是普通的灰尘。”
仔细闻了闻,虞声疑惑道:“里面没有点香,那为什么焚香味还这么重?”
方阅确定道:“里面真的没有,供奉的桌上都是灰尘,没有香灰。”
没有人也没有危险,三人走进屋子,四处打量着。
大厅内的焚香味比屋外更甚,显然近期有人在这里点过香。
几人走进里屋,里面是昏暗的祭拜台,摆满了刻有名字的乌木牌,但放置十分杂乱,随意地堆叠着,一丝对死者的敬意也没有。
正如方阅虽说,桌上空余的地方都是灰尘,手指摸过,留下一个显眼的手印。
没有燃着的香火。
虞声不确定道:“难不成,这里还有其他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