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声微微睁大眼睛,想起守夜中被女鬼纠缠的经历,如实道:“昨夜第二次交换位置时我确实被某个东西缠住了,她一直贴在我身后说话,似乎想诱导我说些什么,有她在,中央的烛火便不能亮起。”
刘楚逸垂眸,似乎也在回想昨夜的情形,片刻后斟酌道:“昨天晚上第二次黑暗时间确实比其他两次要漫长些,但我好像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他朝顾念投向疑问的目光,后者也摇头否认。
虞声对于自己的特殊对待都快习以为常了:“那你们有没有看到棺材盖移动?就在点蜡烛之前,第一次换位置后。”
这次俩人眼中并没有迷茫之色,他们也看到了虞声所说的画面。
虞声迟疑问道:“所以来找我说话的女鬼,便是从棺材里窜出来的黑雾?”
顾念听出了虞声话里的顾虑,轻声道:“不太对劲吗?”
刘楚逸很快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微微侧头,光滑的镜片反射出一道银光,探究地看向虞声。
虞声将自己昨夜的遭遇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去。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可以看出,刘楚逸对他们颇加信任,几乎没有对他们说过谎或者隐瞒什么,几人又是承诺下的合作关系。
规则世界中如果可以做到共赢,互相残杀并不可取,所以他没必要遮遮掩掩。
在事实之外,虞声还将自己对冥婚的猜想也说了一遍。
他确实认为有什么不对,至少那团黑雾,他并不觉得是刘家二小姐。
“从女鬼的话来说,虽然无法确定她的具体身份,但我们可以排除,如果她便是刘家刚刚死去的二小姐,大概率是不会在祭堂中直接找上虞声。”刘楚逸认真地分析道。
“为什么?”
方阅不知何时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一旁问道。
刘楚逸看到是他,警惕的神色略微放松,解释起来。
“虽然这里并没有规则说明,但我曾经查阅过冥婚的资料,就算是死者之间的婚嫁,仪式前双方也最好不要见面,是很大的忌讳。”
“更别说是在祭堂,二小姐尸体正在棺材里头躺着,刘家重规矩,断然不会如此失礼地化作黑雾去纠缠虞声。”
顾念若有所思地听着,瞟了眼虞声门前,那张人形的皮纸已然不见。
折纸元宝时还在,然而守夜回来时,已经被人收走了。
不管是画皮女,还是祭堂中的黑雾女鬼,如同一些没什么大用处的小喽喽,仿佛是用来考验刘家小姐冥婚新夫婿的工具。
他看着虞声眉眼微蹙的模样,对方显然也想到了这里,三人均持着一个观点。
虞声咬了咬下唇,道:“我的想法和你的一样,只是,我似乎见到了那刘家二小姐,还不止一次。”
刘楚逸目光一凛,露出几分惊讶。
顾念相比之下神色平静许多,从容不迫地接话道:“红衣女人。”
诧异地看了顾念一眼,自己的想法似乎总能在第一时间被对方洞悉,虞声点头:“不错,我一共见过她两次,第一次是刚到住宿院落的夜里,她就坐在那凉亭中。”
说着,虞声指向院中矗立的凉亭,众人目光瞬间看了过去。
“她也看到了我,但很快便消失了,并没有做别的事情。”虞声顿了顿,又将早上梦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讲完,一旁的王楠楠已经听得张大嘴巴,目光害怕又好奇,她打量了虞声几眼,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弱弱道:“所以,最终被选中配冥婚的人是你?不是楚逸?”
虞声稍稍垂下脸,神色略显暗淡,他刚想承认,但刘楚逸却先他一步打断道:“这些都是猜测罢了,今天才第二天,一切都还没有确定,不要乱下结论。”
王楠楠被警告地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笑笑,乖乖闭上了嘴。
“祠堂的地图画好了吗?”刘楚逸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王楠楠问道。
“啊?画好了...在屋里,我这就去拿!”王楠楠吐吐舌头,立刻火急火燎地跑回屋,很快便拿着一卷纸跑了出来,递给刘楚逸。
刘楚逸接过,举起展开着,好让周围的人都看得清楚。
“这是我让楠楠她们昨日绕着祠堂画的,方便我们到时候逃离。”
虞声仔细地端详着地图,王楠楠三人显然下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地图画好,整个祠堂游廊遍布,且左右穿插,纵横交错,如同一个曲绕的迷宫,但她们却画地十分清晰,甚至标出了几个重要建筑物间的最佳行走路线。
王楠楠得意地扬起笑脸,求夸赞地看向刘楚逸。
强烈的眼神让刘楚逸想忽视都难,假咳嗽了一声,淡淡道:“画得很好,回去加钱。”
王楠楠得到想到的答案,瞬间开心地原地蹦了几下,目光炯炯地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嘛?小胡她们也准备好了!”
刘楚逸揉揉额角,对王楠楠的热情兴奋有些难以招架,头疼道:“暂时没有了,今天刘总管也没有找我们,你们先去别的地方看看吧,但要时刻记着规则,不要掉以轻心。”
“楚逸,徐涛不见了,你今天准备一个人行动吗?”王楠楠漂亮的杏仁眼微动,视线落在顾念几人身上,“还是,要跟他们一起走?”
刘楚逸也不否认:“对。”
王楠楠脸色变了变,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很快憋了回去,道完别去找了其他两个女生。
顾念看着王楠楠走远,轻声道:“你的队友似乎并不想你和我们走得太近。”
刘楚逸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没关系,通过考试要紧。”
顾念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道:“既然没什么事,不如去守夜的祭堂看看?”
其他几人没什么意见,均同意了这一决定。
有了地图的帮助,顾念几人不用纸人侍从指路,顺利地找到了祭堂所在的位置。
一路上天色越来越暗,还不时响起闷雷声,空气中愈加潮湿,虞声摸着手臂,虽然没有出汗,但皮肤黏黏的,粘着衣服,有些难受。
快下雨了。
离祭堂还有两段走廊距离时,豆大的雨珠终于从灰暗的天空中落下,砸在青石板上,不断溅起细碎的水滴。
雨势很凶,哗啦啦的雨声响彻院落,虞声要靠近些,才能听到身边人的说话声。
一道道垂直砸下的雨滴形成天然的白色屏障,如同结界一般,走廊两边的建筑被切割地只剩些许残影。
在这花白的半透明水幕之中,虞声看到了站在祭堂门口,一抹深蓝色的身影。
正是刘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