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云钰御剑飞过几个山头,目光忽然被下方一朵金色的小花吸引,发现它开在一片结冰的雪地里,像一个小小的太阳。
一时好奇,她直接落地跳到了花的旁边。
如此凛冽刺骨的风让她一个身负武学的大活人都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可是那朵根茎细弱的花却只是左右微摆。
“居然有花能开在雪地里!”一整个月心情郁闷的云钰自言自语的嘀咕,正准备伸手摸一摸花瓣的时候,另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苍白的指节微微一动,掐着枝直接折断了小花。
云钰眨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耳畔已经听见了轻笑:“姑娘喜欢这种花?这是羲和花,原本只生长在上层的帝都城,后来有一个皇帝爱上了下层的歌姬,就把花种子带下来送给她了。”
“皇帝和歌姬啊……一段美谈呢。”云钰的脑子竟然是第一时间幻想着天之骄子和绝色美人的爱情,有几分羡慕。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用法术将它封印,做成饰品送给你。”
等等,有人在说话?
她诧异的抬起头,看见一只比老虎还高的大狐狸摇着尾巴站在自己面前。
“大……狐狸?”云钰目瞪口呆,一个声音从狐狸背上传来,“不过你可得藏好了别被人发现,羲和花是皇室的象征,不允许普通人私自栽种。”
她这才发现狐狸的背上还坐着一个男人,半眯着眼睛,递上那朵已经被法术封印的小花。
这一眼,她看得目眩神迷,好似心脏都莫名凝滞停止了跳动,脱口:“狐狸精?”
“你骂谁狐狸精呢?”男人微笑着,明明是站在清澈的阳光下,低头的侧脸却宛如一朵危险的罂粟花,
“我……”云钰终于回过神来,男人的目光和她在空中交错,带着玩味的语气反问,“我什么?”
这一瞬间,云钰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某种洋洋得意,宛如奸计得逞的老狐狸,仿佛早就猜到她会在抬眸的瞬间露出痴汉一般的眼神。
两人互望着彼此,云钰的脸不受控制地通红,不仅气他擅自折断了花,还隐隐有些生气自己第一眼看到他时候的反应,一把抢过那朵被他故献殷勤递上去的花,咬牙蹦出一句:“你为什么要折断它?”
“送给你啊……”他故作委屈地回答。
云钰气急败坏的看着这张惺惺作态的脸,气不打一处来,一跺脚骂道:“真手欠,我、我杀了你!”
大狐狸带着主人矫健地后撤,一巴掌差点拍在云钰脑门上。
“哈哈哈哈哈!”一连串张扬的笑,背上的男人托着下巴,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她,虽然一直没有还手,但能在每一剑砍来的瞬间移形换位。
几番争斗下来反而是云钰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骂道:“有本事你下来!”
“就不。”男人一口拒绝,还拍了拍大狐狸的脑袋夸了几句。
大狐狸得意洋洋的蹭着主人的手,一人一狐同时半眯起眼睛挑衅一般的看着她。
云钰被气的脑门冒烟,忽然感觉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呆呆看了半天之后才倒抽一口寒气从怀中摸出那张通缉令,她看了看通缉令,再看了看这个人,指着画像问道:“这家伙是你吧?”
男人嘴角一抽,眉毛也跟着上下动了动,狡辩:“原来你早就暗藏着我的画像了,暗恋我要早说。”
“你确定这是画像?”云钰的手敲了敲下面的一行小字,翻了个白眼,“无论生死,必有重赏……抓了你能拿多少钱?”
他半眯起眼睛,手里竟然勾起了一面光镜,显示着她那天躲在人家船上偷渡入境的画面:“你确定要抓我吗?这个人是你没错吧,鬼鬼祟祟的,该不会是……偷渡犯?”
云钰被他一语道中下怀,心虚地避开了对方的目光,狡辩:“要你管!”
男人好笑地看着她,脚下一偏就想溜之大吉,边跑边笑:“一个偷渡犯还想抓我去拿赏?做梦去吧。”
他一溜烟就出现在百米之外,只留下一串嚣张的——“啊哈哈哈哈!”
云钰感觉自己的脑子在冰天雪地里冒起了烟,脱口骂道:“喂!不许跑!”
他远远的停下来,声音却近的宛如就在耳畔:“不带这么不讲道理的,我只是随便出来散散心,遇到个野蛮人不想打架,你还不让我跑路?”
云钰气的一跺脚:“你折断了我的花,还骂我是野蛮人!今天非给你一点教训不可。”
两道红色的身影在雪原上风驰电掣的激战,她的剑很快,明明每一剑都能紧贴着对方砍落,偏偏每一剑都在同一秒诡异的偏离的角度。
这个看似只在躲避的男人其实一直在用精湛的法术干扰她的视线,以至于两人一前一后杀到了一片深谷前,她才气喘吁吁地发现不对劲。
“阁主?”正握着小锄头蹲在一边农田里的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一个个呆若木鸡地转过脸,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阁主?”云钰也听到了这两个字,她不可置信地往后倒退一步,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被引到了一处神秘的深谷里!
被称作“阁主”的男人笑眯眯看着她,相较于那朵花,清醒过来的云钰发现自己正站在几个陌生人面前,不由还是有些头皮发麻地收敛了脾气。
天呐……她一定是脑子气糊涂了才会不看路就追着对方砍到这种地方来吧!
阁主……他真的是阁主?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天枢阁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冒了出来?
“姑娘。”阁主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她紧张地咽了口沫,然而这个人只是挥袖支退了被惊动的弟子,从狐狸背上跳下来,目光里有奇妙的光晕,“可要进来喝杯茶?”
“不、不劳阁主大人费心了。”云钰表面冷漠地拒绝,心脏已经咚咚咚快要跳出胸腔。
阁主慢悠悠地踱步上前,看似随意地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天天踩着剑灵在天上飞会给我惹麻烦的。”
糟糕!云钰心道不好,本能的提剑还击。
阁主侧身避过,目光却落在她手里的红色剑灵上,心里咯噔一下泛起疑云,这柄剑灵……似乎也在看他?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手上瞬间就捏出了一个白色的剪纸小人。
不等云钰看清楚那是什么玩意的时候,小纸人已经贴在了她的脑门上。
“咦……”云钰眨巴着眼睛,感觉这个动作有点像南疆一带神秘的控尸术,让她一动也不能动,就那么举着剑灵被定在了原地。
眼前迅速泛起黑白色麻点,她的眼里映出阁主依然微笑的脸庞,还冲她嘿嘿嘿的挥了挥手。
“混蛋——”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云钰气急败坏的发出一声怒骂。
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她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和煦的微风从敞开的窗子外吹进来,一点也不像之前严寒刺骨的大雪山。
天枢阁主正悠闲的在院子里逗狐狸。
这个狐狸精一样的阁主很明显是不想她踩着剑灵到处乱飞引起骚乱,所以才用如此恶劣的手段直接把她强行扣在了这个雪谷中吧?
她越想越气,抿嘴露出一脸晦气的神色,没好气地骂道:“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