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柳闭上眼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放任自己随着海水浮动。
只是他恍然之中像是生出了错觉，竟听到了破水声。
檀柳无悲无喜睁开眼睛，却见到不远处，颜沫坚定朝他的方向游来，她的乌发在水中散开，犹如浓密的海藻，绯色的长裙包裹玲珑曲线，比海底最美的女鲛人还要美上几分。
檀柳一时竟是看愣了神。
颜沫见檀柳一动不动发呆，只好再次使出召唤之术，将檀柳拉至自己身边。
两人双目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檀柳仍是定定看着颜沫，直到颜沫在脑海里大叫。
“你先想办法让我能在水里呼吸，我要憋死了。”
檀柳刹那间笑了起来，如漫山鲜花次第开放，晃了颜沫的神。
下一秒，檀柳再度咬上颜沫的唇。
微微的刺痛因着在水里，变得微不足道。
颜沫双目蓦地瞪圆了，唇瓣上冰冷但柔软的触感像是一道细微的电流，从两人唇隙一路攀升，在她的脑海里绽放开朵朵烟花。
颜沫震惊之下，在檀柳舌尖抵过来什么东西的时候，想都没想就把那颗珠子咽了下去。
檀柳主动退开了些，他看向两颊酡红的颜沫，开口揶揄。
“大王姬，果然只会纸上谈兵。”
颜沫捂脸，色厉内荏骂了回去，“亲就亲了，为什么要咬？你属狗的？早上我嘴角的口子还是用口脂遮住了，现在又来！我待会回去怎么见人。”
一句话骂完，颜沫反应过来，“我，我我我，我怎么可以在水里说话了？”
檀柳嗤了一声，“还不算太笨。我还以为你要过好一会才会发现。”
颜沫对檀柳做了个鬼脸，龇牙咧嘴跟头小兽一样。
“所以，你刚才给我吃了什么珠子？不会是你的妖怪内丹吧？”
檀柳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你在想什么？一颗鲛珠而已。比你们追捧的劳什子鱼丹红，鱼丹紫要好用些。”
颜沫哦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地惊喜大叫起来。
她在海中时而踩水，时而转圈，玩的不亦乐乎。
檀柳看着开心如孩童般的颜沫，只觉得先前那股孤寂杳然散去，他心间竟是生出了一丝柔软。
有人同行，似乎不错。
“檀柳，你看我居然可以这样！”
“哇，檀柳你也太好了叭，不愧是做了我的命蛊，开始想着对我这个饲主好了。小东西你有前途！”
颜沫一时上头，飚出了一句俚语。
不对，啥玩意小东西，老登还差不多，虽然是宝宝蛇，但人家已经几百岁了，要是在她那个时空，都称得上一句老祖宗。
檀柳唇边的笑意戛然而止，这女人真的是！
颜沫在海里玩的乐不思蜀，船上的苍玄等人却是被她吓的半死。
适才下着棋她突然面色苍白，随后踉跄起身，只留下一句“我不想玩了，去海里抓鱼上来吃”便跳下了海。
苍玄知道妖妖深谙水性，但还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在甲板处不停转起了圈。
“涂山为，听闻涂山氏的幻术为大荒翘楚，可否麻烦你施展幻术笼罩船身，待会妖妖上来，不能让侍从看到她的样子。”苍玄猛然停住脚步，朝涂山为提了一个要求。
涂山为转瞬也反应过来。
大王姬下去游水，身上衣袍尽湿，虽说上来之后可立即用灵力烘干衣物，但在水里的时候总是难以顾及。
涂山为随即双指为引，将碗中酒气变为漫天大雾。
白色的烟雾越来越浓，浓的面对面站着的人都要费些力气才能看清对方。
苍玄颔首致谢，“多谢，我不会游水，不然就立即跟着妖妖下去了。不知赤水氏来访的客人中是否有会水的女眷？”
“王孙殿下稍候，我已遣人去问了。先前侍从回禀，枫隆已到海边。估摸他们再有几息就该上船了。”
涂山为话音刚落，一道爽朗的男声透过浓雾传来，“赤水枫隆携妹辰荣辛悦求见王孙殿下，大王姬。”
苍玄忙道，“快快有请。”
苍玄的侍从指引着赤水枫隆一行穿过浓雾，来到甲板。
如果颜沫没有下海，应当会对枫隆的长相感到满意，他的五官是周正大气的俊朗，是她那个年代很火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辛悦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她施施然行了礼，目光落在苍玄脸上的时候几不可查地顿了顿。
苍玄顾不得仪态了，朝赤水枫隆拱了拱手，“枫隆，初次见面就有事要麻烦，失礼了。”
枫隆笑容未减，“若是能帮上王孙殿下的忙，是我的荣幸。”
苍玄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大海，“舍妹贪玩，下去捉鱼了，我担心她的安危。不知你们随行之中可有水性好的侍女，能否下海陪同？”
“这点小事还劳王孙殿下开口。”枫隆招了招手，唤了一个圆脸侍女上前，“去找王姬殿下，切莫扰了殿下雅兴，届时安全将人带上来即可。”
那侍女应下，随即跃入大海。
又被气到的檀柳在侍女入海的一瞬，便察觉到了陌生气息。他立即带着颜沫往深海中潜去。
“怎么了？”颜沫疑惑问道。
檀柳加快速度，犹如最矫健的海豚，又似破空的利箭，在海中乘风破浪。
“也许是船上的人来找你了。”檀柳顿了顿，试探问道，“你是要跟他们回去，还是？”
颜沫觉得自己好像从这句看似平常的问话中听出了不同的意味，她主动揽住檀柳的胳膊，整个人贴了过去。
“你永远是我的第一选择。今儿个我就效仿昏君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爱妃一笑。柳妃，你满意了不？”
听到颜沫第一句话，檀柳还是挺开心的。听到后面几句，他的额角又不受控制抽了抽。
偏那女人找死不自知，还在边上贱不兮兮故作关心。
“檀柳，我发现你特别爱生气，这样不好，容易伤肝。等等，你有几个肝？一个还是九个？所以你生气也不怕？”
檀柳深吸了一口气，“闭嘴。”
“小气。”颜沫嘁了一声，又道，“不对，你有九个脑袋，但只有一个身体对吧？要不你化为本体给我开开眼？”
“只要你闭嘴，我勉为其难答应你一个条件。”
“嘿嘿！就等着你这句话了！带我去捞大珍珠，捞出来的都归我！”
檀柳：......
他就不该说话，敢情这女人早就在等着了。
命蛊真的不能反噬饲主吗？他想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