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沫这一觉睡的很好，当真是黑甜的梦乡，连一个梦都没有。
第一缕晨曦从窗棱里穿过，颜沫睁开眼睛，一偏头就看到了身侧的男人。
檀柳还在睡，单手撑着脑袋的睡姿，美则美矣，但颜沫很担心他会不会得颈椎炎。
颜沫一动不动，就这么盯着檀柳看。
好一会后，檀柳的嘴角微微上扬，“还没看够？”
颜沫下意识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
檀柳一把掀开被子，翻身俯撑在颜沫上方，“躲什么躲，昨天不是很厉害吗？”
被迫按下暂停键的记忆霎时复活，开始攻击她摇摇欲坠的脸面。
颜沫觉得自己在檀柳面前已经没有任何形象了。
论在心上人面前不停丢脸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倒是不曾想，大王姬涉猎还挺广啊，那些东西你是在哪里看到的？勾栏院？”
颜沫扁了扁嘴，腹诽道，好闺蜜听我说，谢谢有你，温暖了四季。
感谢你从小给我找的各种真人和动漫教学片，教学老师涵盖东西方不同人种……啊，不对，还有不同性别，男女是常态，更多的是男男或女女。
檀柳感知到颜沫又在胡思乱想了，居然觉得有些心累，平时在深山里为义军日复一日进行无聊枯燥的训练，都没有这么累。
至少在这一刻，檀柳真想快点与饲主修为平衡，可以切断两人的五感共享。
檀柳下意识盯向颜沫的红唇，要不再让她睡一会？
颜沫猛然捂住嘴巴，“不要！我们还没刷牙！”
檀柳：……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颜沫讪讪开口，“那什么，我待会有事出门，要陪涂山家的小狐狸去海上游玩。你要不跟我一起去？”
檀柳眼里刚有点笑模样，听了这话秒变脸，“大王姬雅兴挺好，不过我去不太合适吧。”
“对啊，所以我想让你换个模样。传闻不是说九头妖有九张真容，八十一个化身嘛，要不你幻化成我的侍女？”
檀柳眼里的笑意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女人当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不用，到时候我隐在海底，不离开你太远。”
说完，檀柳一挥手，化为雪花走了。
颜沫再后知后觉，也猜到檀柳生气了。
为啥生气？让他扮女人？搞得他好像没扮过女人似的。
——
辰时末，颜沫按时来到约定的海边，只见苍玄和涂山为两人相谈甚欢。
离海岸不远处，停靠着两艘船，其中一艘造型更为别致，上头的风帆绘有赤水氏的族徽。
颜沫想起涂山为和赤水枫隆的关系，也想到原著中智计无双的涂山为所求只有一个妖妖，为苍玄想出来夺取天下的法子也都给了枫隆，深藏功与名。
也正是涂山为这个做法，让苍玄觉得他没有能力，配不上妖妖，以至于要取他性命。
颜沫收起心思，笑着上前与众人打招呼，“是我来迟了。”
“没有，大王姬准时赴约，是我来早了。”涂山为朝颜沫拱手行礼，仪态万千。
颜沫注意到他今日特意打扮过，既不会喧宾夺主又将自身容貌的优点都放大了。
苍玄的面色倒是不太好看，有些苍白，也不知道是宿醉后遗症还是什么原因。
颜沫瞧着苍玄这样子，心里头一个咯噔，这哥们不会要搞事吧？
众人寒暄几句，便准备上船出海。
涂山为见颜沫的目光大多落在赤水氏的船上，唇边笑意越发明显。
其他作陪的人也都很有眼力见，见颜沫喜欢，纷纷提议坐那条船。
颜沫顺坡下驴，饶有兴致地参观起来，朝陪同在侧的涂山为揶揄道，“你请我做向导，竟还自备游船。如此，倒显得我不知礼数了。”
涂山为听了颜沫这话，神色带了一丝急切。
“王姬误会了。王孙殿下已准备好游船，只是这艘船乃赤水氏的新作，我借花献佛，希望能搏王姬一笑。”
苍玄在旁，双手揣着没有搭话，颜沫一时也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
颜沫抿唇想了想，随即挑眉轻笑。
“哎呀，我跟你开玩笑的，无需放在心上。不过谁主谁客还是不要搞混的好。”
颜沫这话一说，苍玄脸上带了笑。
而涂山为却是心头一凛，他存了试探心思，苍玄藏拙不动声色。但这个大王姬果然不是一般人，心思细腻。
她这话看上去没什么深意，却隐含着敲打的意思。
船的事含糊过去了，颜沫转念想到赤水枫隆也是出了名的大帅哥，不由好奇发问，“这艘船既是赤水氏所做，不知今日他们是否来了。”
“王姬可想见见？赤水氏的少族长应当还在瀛洲岛内，我派人去请？”
“也好，听闻赤水氏擅水，或许对咱们出海游玩有更好的建议。”
涂山为立即招来一个侍卫，吩咐下去。
颜沫和涂山为再度聊起天来，不得不说，涂山为的情商真的很高，什么话题都能接得住，也能引导周遭的人都乐意说话，不至于冷场。
颜沫很久没有遇到这么会控场的人了，聊着聊着众人的话便多了。
苍玄也接了几句，颜沫见他恢复了游刃有余的模样，便也放下心来。
“涂山为，听说你擅长下棋，咱们来一局？”颜沫说累了，想着进船舱休息会，找个事情做做打发时间。
涂山为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荣幸之至。”
颜沫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眉眼弯弯愈发显得灵动。
涂山为和苍玄都不由自主被她的笑容攫取了目光。
颜沫说的下棋，可不是下国粹围棋，而是五子棋。
她简单给两个男人说了说规则，他们就都明白了，不愧是智商担当二人组，说到正经事都是个顶个的聪明。
涂山为是客，苍玄便让他下第一局，做足了姿态。
颜沫一开始还抱着大杀四方的想法，渐渐却发现己方先行的黑子被吞吃了大半。
她一下子就急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她脑海里响起檀柳的轻嗤，“蠢死了。”
颜沫咬了咬牙，“别废话。”
檀柳顿了顿，大抵是在磨刀霍霍向猪羊，好一会才幽幽说了一个位置，“左下方添一子，可摆出一字长蛇阵。”
颜沫闻言眼睛一亮，喜不滋滋地扳回一城。
与此同时，涂山为和苍玄均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俱是闪过一抹深思。
颜沫全然未觉，靠着檀柳的指导，越战越猛，很快竟有追上之势。
涂山为停止落子，疑惑发问，“大王姬可是读过兵法？我看你这棋风颇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态势，也许过于激进了些。”
颜沫笑容一顿，不知怎么的，她顷刻想到了檀柳全身白衣被鲜血染红的画面，心口倏然剧痛难忍。
而不远处躺在海水里的檀柳，同时捂住了心口。
正午的阳光很耀眼，透过海水打在檀柳脸上却是忽明忽暗一片。
这片辽阔的海域，仿佛从来都只有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