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不对,高压政策总是能触发一些惺惺相惜的同情分。
经过一上午的练习,酒酒和一堆萝卜头的感情从量到质的变化,几乎每一个孩子的眼里都写满了小可怜,弱小无助,等字样,他们也从没想过,居然有一天,他们也能作为别人家的孩子而被挂在嘴边。
每一个孩子都生恐对不起这声夸赞,或者说,被取消这个名号不能夸嘴儿一上午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老师的讲解,一个个就连听“扔偏了,你脑子呢”这种话都是眉眼含笑的,没有一丝丝不悦和气氛,吓得元午都不好意思了,最后每个都得补上一句“进步很大,继续努力”。
一群不拍打不怕骂的滚刀肉听完祈朗教育酒酒只觉得自己是榜样,现在自家五叔说了一句进步很大,那更是美的鼻涕泡都要出来了。
一个个傻乐着耀武扬威的轮流着从酒酒身后走过,每人右手一扬,至少一朵嫣红飘飘荡荡的落下,其中一枚流星镖甚至斩下三朵。酒酒诧异的回头,是一个娃娃脸的女孩子。
“哇,惠子击落三朵……”
他们一句话都没有和酒酒说,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酒酒哭唧唧的扭身躲在祈朗身后,脸完整的捂在祈朗后背的衣服里。
“现在知道丢脸了?”
祈朗不好意思的对着元午歉意的笑了一下,“实在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元午笑着邀请祈朗酒酒一起回家喝两杯。
“下午没有课了吗?”祈朗好奇的看着正午的太阳,这修炼就半日吗,不太对啊。
“下午孩子们自己安排时间。”元午看着孩子走完,才慢慢的走下山,“孩子也不能逼得太紧了,会适得其反的。”
祈朗理解,但是实在是不能允许孩子平庸:“可是棍棒底下出功夫,咱们这一辈,你说谁不是朝练晨曦晚练霞,那都不是闻鸡起舞,闭关个几个月几年的都是家常便饭,作为徒弟,师傅炼药你得在傍边观察火候,随时递上检查好的药材,师傅喝茶你得煮最清冽的山泉,师傅出行你得主持大局,好不容易熬到了自己当师傅,不对,我师傅都没师兄当得难,阿泽懂事勤奋,这师妹属属算盘珠子的,拨一下动一下,你说不逼不问的,怎么能学到东西。”
“我理解,难啊。”元午举起杯子碰了一杯,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都在酒里 。
跟随着新认识的朋友习苏手牵手回家蹭饭的酒酒被一起拦下,闷闷的坐下下首一起吃着饭,还要因为未成年剥夺了喝酒的权利。
听着祈朗全无两个人互相倒苦水的酒酒捣了一下习苏,对着隔壁的两个翻了白眼,习苏深有感触的点头,这不就是课后留堂罚站吗?还有一个来自别的学校的老师合起来批判。
“下午你们去哪玩吗?”酒酒好奇的问习苏。
"蹴鞠,去不去?"
“去!”酒酒殷勤的端了一份面前的鱼片送到习苏面前,“师兄,你下午也来吧,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弹弓的。”
祈朗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我打的鸟也不知道都被哪只狗烤了吃。”
“你捕了那么多,吃两只还记得那么小气。”
疯狂奔跑了整整一下午的酒酒一直到最后一抹晚霞被黑色吞噬才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十几个小伙伴,跟着祈朗往回走。
“爹,背我!”
一样跑的满头大汗的习苏敏捷的在看到爹爹的第一时间,蹦上他的背,双手死死的搂住爹爹的脖子,爹爹不好意思的朝着左右邻居笑了笑,给臭小子屁股上来了一巴掌,认命的背着猴崽子往家走。
周围接孩子的家长善意的笑起来,可没想有了习苏做榜样,一个个皮猴子也在地上打滚儿,我也要背!!
谁还不是家里的宝了。
酒酒看了一眼祈朗,祈朗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她,酒酒咳了一声,无事人一样小跑起来。
依旧是窝在祈朗的房间里,酒酒哀嚎着腿都酸死了,六七岁的孩子果然是猫狗都嫌。
“从他们嘴里套出啥来了?”
“那群孩子都知道归真自杀,也是他们帮忙掩护归真才能跑到海边,而且他们说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名字,神使,三界里还有神使吗?”
“可能是哪个邪教的诡计。”祈朗拢起桌上的茶具打包放在一边的书案上,自己拿出一套全新的出来,“元午说,现在灵气溃散,南海难以为继也是正常的,但是他说的时候对樱岛屹立不动非常自豪,并且邀请我们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下个月的祭典是个热闹日,来了樱岛不见见不归神社的祭典就是枉来樱岛一遭。”
“下个月,主器能撑到那个时候吗?”酒酒酒酒很会抓重点,这也是她为什么能穿梭梦境全身而退的关键,“希望祭典不是关键,否则我们就干脆强杀归真,回到重华宫。”
“强杀归真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手。”祈朗手背推了一下新茶,茶杯稳稳当当的平飞到窝在床上的酒酒手里,“主器那边我已让千笙看着,如果有不对,立马传信给我,千笙千瑶子规和其他的工人能撑个五天不是问题。”
“唉,这是真实世界,不能用幻境的力量。”酒酒猛灌一大口茶,敲敲杯子,祈朗手一松,茶壶飞在空中,划过床前,对准了茶杯缓缓倒出,“要是能用小风,我们就能缩短时间了。”
“你以前用风月镜缩短时间?”
酒酒看着大惊小怪的祈朗:“这很正常,我以前的生意都是鬼魂求我办事,求的基本上也都是已死之人,比如紫汐,她求我找到紫烟,小风连接梦境和过去,我不可能真的在过去生活一个多月啊,就看天书,时不时的跳跃时间,找到节点,给她喂下溯光,然后跳到紫烟死的时候,把她送轮回就好了。但是跳节点有限制的,不能改变历史,不能跳真实世界,我有数,你放心。”
祈朗一口气差点没憋死,幻境和梦境相连,还得接触委托人本人,一个处理不当就会被发现,如果被发现,不说别的,光是紫烟当上族长后脾性,能杀酒酒三百回都不止!
“我肯定附身到不那么熟悉但是有可能接触她的仙身上啊,而且小风也会尽可能的模糊接触到我的仙对这段时间的记忆。”酒酒一口气干了三杯,“但是樱岛是我们一起来的,小风不能出手。”
“你俩都给我安生点!”
祈朗忽然发现,现在的自己说的最多就是老实,安分,乖一点,奖励等等带孩子的字眼,着实是一种悲哀。
他堂堂男子汉,天天围着爱闯祸的娃娃转,唉。
“不行就杀了归真,直到千笙联系之前,我们尽力查寻线索,查到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退后一条路。
咚咚咚。
谁?
酒酒看了一眼祈朗,祈朗摇头,没事,应该是云泽。
果然,三声敲门声后,云泽闪至屋内。
“师傅。”
“怎么样?”
“非常奇怪,我隐去气息在下山村附近转了几圈,没有发现任何灵植。”云泽放下空空的药蒌,“按照修真者自给自足的习惯,不可能把灵植灵食由着他人握在手心,那不是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攥着吗?”
“而且村里还有这么多的孩子。”
未辟谷的孩子是需要灵食的,即使没有灵厨加以疱制,吃太多的凡物,废物积淀,不仅堵塞筋脉,需要辛苦化解,时间过长甚至会灵力混杂,耽误修炼。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桑果这样灵气低微的都可以让孩子们垂涎三尺。
“我在山脚转了一会,发现一个殷红如血的牌坊,牌坊后是高耸入云的石梯,两侧均匀的红色四角有屋顶的宫灯。”
“其他的呢?”
“石梯有结界,我怕被发现,不敢硬闯,绕着结界飞了半圈,石梯两侧种满了很奇怪的树干上有红色斑点的树。”云泽以手为笔,在空中画了半天,“那树三丈有余才开始分枝,分枝一改主支直插云霄的笔直,向四周不断扩散,主干阖分枝都是光秃秃的……”
“中心木。”
“中心木。”
酒酒和祈朗在中心木上吃了大亏,一眼就认出老朋友。
“中心木?”
“中心木是一种很诡异的树,它只有末枝上会顶着一簇永远嫩黄色的肥厚叶片。”祈朗叹气,中心木,事情变得更棘手了,“幸好你没进去,中心木是灰褐色的,红色,应该是爬满了噬血虫。”
“不是,中心木只有迷山才有,樱岛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的中心木和嗜血虫?”酒酒一听到嗜血虫就开始头皮发麻,“樱岛和漠潇无关,他不是那样的!”
“我知道,老不死还不至于犯贱到用中心木。虽然六界当年确实砍了迷山以外的中心木,不代表没有个别遗漏的,或者说,迷山中心木虽然不多但也 有半片山坡,被贼人惦记上偷运出来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