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钱万两瞅了瞅君离手中的伏羲琴,蔑然道:
“我看你这破琴也没有人要,不如小爷赏你五十两,收了你这琴,如何?”
君离粲然一笑,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五十两黄金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台下哄然笑了起来。
钱万两顿时黑了脸:“五十两白银,给你是看得起你!别废话,把琴给我拿过来!”
几个小厮听了,立刻跃上台去,要去夺君离怀里的伏羲琴。
君离“哎哟”一叫,似乎被满脸横肉气势汹汹的几人吓住了,边跑边求饶道:
“兄弟有话好好说,多加二百两行不行?”
“好歹凑个二百五吧!”
几个大汉将君离团团围住,叶亭曈看得心里捏了一把汗。
谁知冲在最前面的大汉忽然脚下一个不稳,从台上掉了下来,摔了个屁股墩。
紧接着第二个人又飞了下来,这位仁兄是脸着地。
君离抱琴的双手未曾松开,众人不知他怎地出手,只见他溜着几个大汉在台上转了个圈,一圈以后台上就只剩了他一个人。
他回身看了看“五体投地”的几名小厮,啧道:
“虽说少侠我英武不凡,倒也不必如此膜拜。”
真的打起来了!!!
叶亭曈兴奋得两眼冒光,她难道做了个传说中的预知梦?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钱万两,接下来该富公子上场了吧?
钱万两气得嘴都歪了:“敢和我的人动手?看小爷打断你的腿!”
说罢,他果真一掌朝君离劈去。
台下有人替君离惋惜:“惨喽,这外地小子要遭殃!”
“听说钱二公子可是在仙门拜了师的!和之前那些小喽啰云泥之别!”
叶亭曈眼睛一转,撸起袖子抓着看台旁的破锣鼓就敲了起来: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钱家二公子押一赔一!”
“天心宗君离押一赔十!”
围观的人群一片骚动。
“钱二公子的师父好像挺厉害来着,我押他!”
“天心宗都没落了,有什么能人?还是押钱家靠谱!”
“押钱二公子!”
“我也押钱家!有钱不赚是傻蛋!”
……
押君离赢的人竟寥寥无几。
“我押君离!一百两!”
一片哗声中,叶亭曈豪气冲天的将一袋银子哗啦啦倒在地上。
她话音未落,只见台上钱家少爷的掌风中藏了一道法术,恶狠狠地朝君离攻去。
君离“哟”了一声,闪身轻巧地避开。
谁知那道法术竟依旧如影随形地追了过去,眼见少年就要中招。
有人笑道:“小姑娘,看样子你要输喽,不过你想送银子咱们倒也不拦着……”
话还没说完,只见君离抱琴的手终于松开了一只,指间凝出一道赤色的光,与那法术空中一撞,登时将台上的一方琴案轰了个四分五裂。
叶亭曈悠长地叹了口气:
“还以为钱家公子哥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原来是靠法器作弊。”
听见此言,君离的视线从钱万两手中那枚泛着微光的扳指上挪开,落到说话的叶亭曈身上。
小姑娘微微咧开的嘴角旁露出一对酒窝,浸了桂花蜜似的。
“酒窝姑娘好眼力。”君离朝叶亭曈回了个笑。
谁知姑娘扭头无视,忽然挥手向围观的众人道:
“都退一退、退一退,刀剑无眼,小心被台上两位殃及池鱼。”
君离正纳闷他们并未舞刀弄剑,就见钱万两拔出他腰间那把镶满了宝石的佩剑,朝他刺了过来。
“哇,不用这么认真吧?”
君离向后急闪,原本悬挂在腰间的一根黑色羽毛不知何时被他捏在指间。
随着他一个斜劈的动作,那羽毛竟化成了一柄通体黝黑的长剑。
黑色长剑与宝石佩剑相交,君离朝钱万两一笑:
“剑上镶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重不重啊?”
说罢,君离的剑刃朝钱万两剑柄的方向一推一卸,宝石佩剑瞬时从主人手中脱落。
钱万两随着这一推的力道飞了出去。
“咦,不好。”君离嘟哝了一声。
钱万两飞出的方向正是叶亭曈所站的位置。
叶亭曈站在当地,看着飞来的钱万两有些发愣,却并没有挪动半分,看上去像是吓傻了——
不对!
君离迈出一半步子后就意识到,钱万两这一摔是撞不着那姑娘的。
果然,钱万两带着他那身金饰玉器,叮铃哐啷地摔了个四仰八叉,堪堪从叶亭曈的衣摆擦过。
就连其他围观群众也因为提前腾出了空间而未伤及一人。
若君离出手的力度再偏一毫,只怕钱公子便要与她撞个满怀。
但小姑娘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就好像……她能准确地知道钱万两会摔在哪个位置一样。
君离心中打鼓:这小姑娘只怕不简单。
不简单的酒窝姑娘朝地上的钱二公子露出了个明丽的笑,浅浅的酒窝好像能让人深深陷进去。
骂骂咧咧的钱万两忽然怔住了。
她拍了拍钱万两有些犯花痴的脸,“兄弟,你压着我的银子了。”
说着,她好心地帮钱万两往旁边挪了挪,将地上的银子一扫而空。
叶亭曈看了眼君离怀中的琴,笑道:
“既是拍卖,自然大伙儿都可以出价的,我出二百两。”
君离一听终于有人出价,立马乐了:
“二百两!可还有出价的?若是没有,这伏羲琴就归姑娘了。”
钱万两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嚷道:“这琴是我的!你不许卖给她!”
叶亭曈抱臂道:“拍卖讲究的是个公平,你既然想要,自己出价就是了。”
上下打量小姑娘一眼,钱万两似乎被那笑容抹没了脾气。
他揉了揉摔疼的腰,悻悻地道:“我……我出三百两!”
“三百五十两。”叶亭曈道。
“四百两!”
“五百两!”
“六百两!”
钱万两喊到了兴头上:“一千两!”
叶亭曈数了数怀里还没捂热的银子,终于撇了撇嘴。
正在犹豫间,忽听得另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一千五百两。”
她不由转头看去。
那是一个瘦高瘦高的青年男子,一身素白,脸上的表情同他的衣服一样没有什么色彩,整个人似块刚从极寒之地挖出来的冰疙瘩,几乎头上披个麻就能去奔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