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归与叶亭曈你望我,我看你,这时候便一同念起君离的好来——
他们对这五行八卦和机关术一个只通一窍,另一个一窍不通。
“难怪一个看守的都没有,这是笃定我们闯不过去了。”
叶亭曈摩拳擦掌,从袖中抖出两个傀儡人偶来。
人偶一落地,变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黑衣少年。
鹤归一个激灵,差点退到机关重重的院子中去。
“你这是什么恶趣味?”
鹤归看着两个君离,其中一个面无表情,另一个只会傻笑,他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君离那张脸了。
“多两个人手,硬闯啊!”叶亭曈不假思索地道,不忘给两个君离都蒙上面纱。
鹤归瞅着两个看上去不怎么聪明的君离,叹了口气,道:“还是我来吧。”
他蹲下身,仔细地看了看最近的几块石砖,然后伸出一只脚,小心翼翼地往黑色的那一块踏了上去。
石砖发出轻轻的一声“咔”。
鹤归没有动,眼见左右的机关没有启动的迹象,他才将整个身体的重量放了上去。
安全。
紧接着,鹤归将另一只脚踩在了青色的石砖上。
安全。
叶亭曈目瞪口呆地看着鹤归接连踩了五块砖,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是怎么知道的?”
“蒙的。”鹤归老老实实地答,“这五块砖比其他的砖光滑一些,像是经常有人走的。”
其实走完前面三块砖,鹤归心里就有了猜测。
砖的颜色对应五行,按照五行相生的顺序踩下去,即黑、青、赤、黄、白,如此再循环往复。
可怜这是鹤归仅懂的一点皮毛,算是走了狗屎运,碰上一个偷懒的机关设计师。
鹤归在前面开道,叶亭曈跟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去,两人很快走到了院子的正中央。
踏上最后一块砖,地面微微颤动了一下,竟从平地上挪开了一块石板,露出一个幽深的地下入口来。
“这是我们白天走过的那个楼梯。”鹤归笃定道。
二人正准备往下走,只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你们等等我!”
明愿心原本应该在客栈养伤,不知她怎么偷偷寻了过来,手上攥着一把没有刀鞘的匕首。
“小心!”叶亭曈惊呼。
可已经太迟,明愿心冲到了院子里,脚下接连踩了几处机关。
明愿心也迅速感到了不对。
可她修为低微,又刚受过伤,一时吓得狐狸尾巴都露了出来,眼见就要被射成筛子。
鹤归的速度比机关更快,一瞬之间已冲至明愿心身旁,将她整个人提起,往后退去。
箭雨破空而来,鹤归的“破晓”出鞘,雪亮的剑光扫成残影,将利剑纷纷击落。
明愿心感觉只有一息之间,鹤归已带着她退出了箭雨的重围,落到暗道里。
暗道的门因机关的启动轰然关闭,将三人的退路封死了。
鹤归将明愿心放下。
预料之中的数落没有来,明愿心忍不住抬头去看这位强大而沉默的同族。
“你……你受伤了!”明愿心看见鹤归执剑的手臂上中了箭,不由惊叫起来。
“小伤。”鹤归淡淡地道。
他用另一只手将箭拔下来,三下五除二便将伤口包扎好了。
鹤归不骂她,她反而难受起来,别别扭扭地道:
“我知道不该乱跑,可是一想到那些杀了爹娘的人,我就恨不得手刃几个仇人出气……”
“你骂我好了,不用照顾我的心情,我承受得起。”
鹤归叹了口气——他只是懒得说话。
却没想到这声叹气让那孩子更加如芒在背。
明愿心涨红了脸,道:
“我修为是不如你,可若不是这机关古怪得紧,我才不会拖你的后腿!而且!我会魅术!我能帮到你们的!”
鹤归最怕人连环炮似的同他叨叨,只好答道:“好了,既然来了,就跟紧点,不要乱跑。”
叶亭曈原本还担心鹤归的伤,见他还有耐心陪那孩子说话,便知是无大碍了。
她道:“上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被人察觉,我们得快点行动。”
三个人加两个君离从昏暗的楼梯下到地牢。
远远看去,地牢的铁门外仍有两个守卫。
“我来!”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有用”,明愿心连忙请缨上阵。
她朝那两个守卫打了个响指。
守卫们两眼发直,好像看到了什么梦寐以求的东西,笑得哈喇子都快流了下来。
“快走,我修为有限,这魅术控制不了他们多久。”明愿心道。
叶亭曈见守卫对他们视而不见,便用一根手指从守卫身上把钥匙勾了下来。
可惜只有铁门的钥匙,并没有牢房的钥匙。
叶亭曈等人进了地牢,正迎面撞上一个值夜巡逻的小卒。
那小卒吓了一跳:“你们是……”
“嘿!”明愿心在他眼前晃了一根指头,小卒的目光立刻放松了下来,只黏在明愿心身上。
叶亭曈收起了刚拔出的剑,向明愿心道:“留一个人问话。”
小卒清醒过来时,便发现自己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口鼻,一柄黝黑的剑贴在咽喉上,吓得他立马噤了声。
举着鸦羽剑的君离不苟言笑,即使戴着面纱也让人感觉冷冰冰的。
小卒看着这双迫在眼前的眉眼,便知来者不是善茬,乖乖地配合他举起了双手。
“我问你,这些牢房的钥匙在哪?你们的老大是谁?”叶亭曈疾言厉色地道:
“别想着呼救,你的嘴可比不上他的剑快。”
小卒如捣蒜一般点头。
君离松开了他的嘴,小卒战战兢兢地道:
“我们这里只有管事,最大的老大谁也没见过,钥匙都在曹管事身上,他时刻带着。”
“他在哪儿?带我们过去。”
“他在里头和常镇长喝酒呢,这边走。”
小卒带着他们从地牢中穿过。
叶亭曈才发觉这个地牢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关着的妖族数以百计。
而这,只是金陵城大大小小的地下妖奴营中的一个。
“就是他了。”小卒指着拐角外,正与一群人喝酒的中年男人。
男人的腰间果然挂着一大串钥匙,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