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六一家和驴子待在一个篷里。
驴子吃了麦皮树叶,看了他们一会儿,转过头睡着了。
没雨淋,也没风吹了,温暖,看着驴子也倍感亲热。
鸡蛋剥了一个,托在手里,夫妻两是看了又看。
晶莹剔透,看着就是好东西。
还是给孩子吃了吧,小家伙的口水早流下来了。
就着水,小口的吃着蛋,小家伙高兴的好像发烧都轻了些。
...
又一天。
上半晌一直是小雨。
到了下半晌,雨停停下下,不过还是小雨。
山顶的人群声音更嘈杂了,甚至有不少的哭声。
发烧的人又增加了不少。
断粮的人也多了。
王三石的大伯二伯两家都在山顶原有的草屋里待着,可他们干粮没了。
没等他们来问,王三石直接给每家给拿了二十个饼八个蛋。
又给了刘小六一家五个饼。
哎——,幸亏当初打的饼多。
还好。
晚上,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夜里好像没有再下。
又一天。
上半晌,天还是阴沉沉的,不过没有再下雨。
等到了正午——
终于,太阳出来。
透过云层,白白的、淡淡的。
抬头看去就像一个剥好的鸡蛋。
七天了,终于看到太阳!
虽然是淡淡的,可总算是给了人希望。
人群有人欢呼。
等不及的,已经有人下山了。
差不多又过了一个时辰,云层终于散开。
骄阳似火,刺眼的烈日——他来了!
有更多的人下山了。
刘小六儿子的发烧,没吃药,竟然退了,好了。
可能是住的舒服,吃的比平时还营养,心情好,一高兴病就没了。
挂念家中老娘,他们一家再次道了谢,拿着伞下山了。
村子里的水,过了一个晚上正慢慢退去。
那些人趟着水,迫不急待的回到家里。
其实,水没有完全退去,危险还在。
有些土坯房已经泡塌了,还有一些虽没有塌倒却也成了危房。
王三石下山看过了,积水还有脚面深。
他想等水再退退,天黑前回家。
“坏了!——”
老娘赵玉儿突然一拍大腿。
俯在王三石的耳边,小声却急切:“三娃,咱赶紧回吧,钱忘带了!——”
这老娘——
目前是家里的大掌柜,别人只有小钱,大钱都在她那儿。
一家人上山前只想打饼打饼,多带吃的,却把家里的钱都忘了带上。
看着赵玉儿一脸着急,那行,回吧。
反正已经有好多人下山了,再说积水也快退完了。
重新包好铺盖衣物,收了帐篷。
王光林牵着驴子驮着大件走前面,赵玉儿王四凤跟着,王三石扶着郑新鲜走最后。
一家人开始慢悠悠的下山。
等回到村子里。
哎,惨——
有房塌的人在放声哭泣,还有吵架对骂的声音。
等走到村子最东,自家的小院。
离着别家有点儿远,哭声骂声也渐渐的听不到了。
还好,门还锁着。
由于地基垫的高,墙面上的水印大概有三尺高。
进了院,进了屋。
院子里已经没积水了,可屋子里残存有水。
赵玉儿迫不急待的跑到里屋扒开地砖,取出一个油布包裹。
打开来看,贵重物品都在。
银子铜钱都在,不过两张银票已经泛潮。
还好,在就好。
正屋原本摞起来的床桌椅木头动了位置,不过还好上面放的东西没有掉下来。
撤下屋门门槛,一家人开始忙活着把残水扫到外面。
需要晾晒的,院子里拉了绳子,晒上。
把西屋的鸡重新放回鸡圈,给撒上糙米。
看着它们一个个吃的欢,
害,——可能是饿坏了。
把泡过水的床也都搬到院子里晒上。
把干木头劈一些。
...
整整忙活到天黑。
晚饭。
蛋、饼、咸豆——都是之前准备还没吃完的。
新熬了糙米粥——喝着是真香啊。
几天没喝了,香的很。
吃过饭了,各回各屋。
看着身旁静静睡着的郑新鲜,她嘴角带笑,有轻轻的鼾声。
王三石轻轻拿开她抱着自己的手臂,媳妇儿几天没睡好觉——是累了。
让她好好休息吧。
轻轻下床,轻轻开门。
王三石来到院子里,捡了一根木棍——
他想试一下新领悟的招式。
抽刀式:撩。
抬刀式:挡。
落刀式:劈。
进刀式:刺。
收刀式:回。
五个招式,试完了。
还有一个——追刀式:飞。
这个要脱手,想了想,这个还是算了吧——
大晚上的,不合适。
握着木棍站在院子里——
[三柴刀法(1/10000)]
曹,这个也是能升级?
什么玩意儿?
——就像一个小孩子拿个玩具在那里乱比划。
王三石不由自主的想起上一世界里,小时候老爹给他削的木刀。
整整一个月里他都是抱着那把刀睡觉。
那可能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玩具,太高兴太喜欢了。
那时他是王大石。
哎——,上一世里老爹老娘都没了。
他们去了哪里?不知道。
那是一个突发事件——几乎是所有人咳嗽发烧。
王大石也不例外,只是他吃了药就慢慢好了。
而他的父母却在那一场事件中先后病重,最后没了。
那时他们是带着遗憾走的,他们想着抱孙子,
可儿子还没结婚——虽然儿子有女友。
其实王大石原本一家四口,还有一个姐姐。
虽然也是普通村里人,可家里的日子过的还算有希望,有点儿奔头儿。
姐姐比他脑子好用,很轻松的考上了大学。
一毕业就嫁给了她的同学,留在了省城,日子过的不错。
王大石虽然没有上过大学,可他在省城首付了一套房,正和女友商量着结婚。
可这一个突发事件却改变了原有的期望。
姐姐因为拿钱给父母看病,和她的婆婆闹起了矛盾。
而王大石也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甚至还借了债。
为了还房贷、债——他打两份工。
日子变的忙碌而没有味道,女友也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改变。
最终是流着泪和他说了再见,一转身嫁给她村村长的儿子。
也正是从那时王大石开始变的有些颓废。
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
普通人——一个意外可能就是家破人亡。
他想过把房子卖了还债,可又有些不甘心。
那里面有太多的回忆。
先不想太多,还是继续赚钱还房贷还债吧。
每天像个机器一样做着两份工,也正是在那段日子里——
有一天他被一玛莎给怼到河里——
来到了这个千多年前的平行世界。
而这里刚刚发生了大水。
大水过后会不会也有一场大规模的病?
又有多少普通人会因此而改变命运?
...
王三石立在院子里静静的想着往事。
“嘎吱——”
突然,东屋的门开。
“夫君——弟弟,不睡觉?你干嘛呢?”
郑新鲜站在门口。
王三石扔了木棍,两人回到屋内。
坐到床上,郑新鲜双臂环住王三石:“弟弟你有心事吗?——”
这,——这媳妇儿是叫弟弟上瘾了。
在人前还叫个夫君,两人在一块儿她就想着叫弟弟。
哎,也可能是她以前习惯了——
毕竟她先叫了五年的三弟,后来才成了夫君。
王三石皱起眉。
心事?是有心事,可是那是没法和她说的。
说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想起以前的父母了——
这说出来她也不信吧?
搞不好还会以为自己神经了?疯了?
算了,不吓她。
还是不和她说吧。
——想到这些,王三石缓缓开口:
“我在想——养鱼,还能不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