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慢慢的变热。
艳阳高照,田里的麦穗也挺起来了。
按以往的经验,今年又是一个好收成。
王家的小院里。
农忙前的清闲。
王三石又在教媳妇儿、小妹写字。
老娘赵玉儿也跟着一起来,她说能学多少算多少。
三个人围着石板写字,王三石在旁边走来走去。
突然,“轰隆隆——”
由远而近,有雷声传来。
不大一会儿,太阳不见了。
雷声更密,偶尔有闪电。
去下棋的王光林也跑回家来。
黑云随风动,布满了天空。
原本才半晌的天,突然变的像是快要入夜。
等众人撤回屋内,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一阵风吹过,雨点变的密集,像瓢泼一样。
一声炸雷响起,郑新鲜就像一个大肚的小鸟一下钻到王三石的怀里。
看着媳妇儿的样子,王三石忍不住轻轻刮一下她鼻子:
“娘子别怕。”
环起双臂轻轻抱住,脸上带笑,心里只有美。
没办法,谁让这是个胸无大志的村里人呢。
这日子,知足了。
...
雨,下下停停,停停下下,大大小小,小小大大,偶尔还有狂风。
这场雨太不正常。
一直下了三天。
终于停了。
太阳出来了。
担惊受怕的村里人,就像在笼中憋着的小鸟打开了笼门,哗啦一下子全出来了。
村子的主路上,田间的小路上,河堤上,全都是人。
王三石家的三亩地里,原本直挺的麦子大片都倒了,有的麦穗儿上还挂着黄泥。
完了,原以为的丰年怕是不能想了,有半收就算好的。
整个村子里,像他家这样的有不少。
哎,王三石叹口气。
靠天吃饭的村里人,田里的收成容不得一次意外。
不过还好,这场雨虽大,大丰收虽毁了,村子倒是没事。
有胆小跑到山上去的,也背着大包小包回家了。
鲤河里的水变的浑浊、湍急,水面宽了不少。
田里的事不要再想了,拿上网,带上桶,全家出动。
郑新鲜大着肚子,也非要跟着凑热闹。
水大鱼多。
半天时间搞了四桶。
吃过午饭,再去,又搞了两桶。
早早收工,回家,做鱼。
大的炖,小的炸。
吃货们,先想着吃了。
要卖的,先养着。
憋了几天,吃顿好的。
鱼汤里撒了前几天还剩下的点点胡椒粉,喝起来,美。
可铜锅炸出来的鱼,好像有些不对味。
王三石忍不住想:明天,去县城,卖了鱼要买口铁锅。
还有,再买些胡椒粉,看它有多贵!
吃饱喝足,抱着媳妇儿睡觉。
曾经的梦想要在这个世界里实现。
一夜无话。
等天亮透,才起床。
(自从上次事件之后,老娘、媳妇都是强烈建议——不走夜路,不起太早。)
喝了鸡蛋水,赶着驴车拉着媳妇还有六桶鱼去县城。
其实以前都是一个人去的,可这次郑新鲜非要凑热闹。
也好,慢慢的走着聊着。
太阳早已升起,不知不觉中到了县城。
等进了城门,王三石想起了张百尺:
“新鲜,要不咱给姐姐——那个张大人送点鱼吧。”
郑新鲜白他一眼:“小样儿,想叫姐姐就姐姐,还什么那个这个的。”
害,看来这货心里是真想着了。
“行,不过你知道姐姐家在哪儿吗?”
“她家?——不知道。”
王三石摇摇头。
这个,是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郑新鲜又白他一眼。
“新鲜你——”王三石有点尴尬,有点着急,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和媳妇说着“姐姐”好像不太行。
“我是真不知道她家在那儿,真的,——我没去过。”
她家?怎么不说姐姐家了——
看着王三石的样子,郑新鲜不由又觉的好笑,要激他一下:
“夫君,是不是比你大就要叫姐姐?”
“对呀。”
“那好,弟弟,叫声姐姐,让俺也听听。”
“你——,你是娘子怎能叫姐姐。”
...
激了半天,他就是不叫姐姐。
哎,不叫就算了,反正做他娘子比姐姐更舒服。
郑新鲜换个一本正经的表情:
“夫君,要不咱去县衙找她?”
去县衙?
王三石想了一下,这娘子有点不太对劲啊,还是算了吧。
再说带着东西去县衙找人也不好吧。
对着郑新鲜一笑:“娘子,咱不去了。去卖鱼,卖完了去买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先保密。”
“小样儿,说不说?——不说晚上你睡地板。”
...
害,不就是想买口锅吗。
说着闹着,驴子都有点儿嫌他俩聒噪,不时的甩甩小尾巴。
不知不觉中来到西市。
一秤挑给相熟的贩子余三,六桶鱼卖了不到二两银子。
若是前些天差不多能卖三两银了,可这刚下过雨,卖鱼的多,余三压价压的狠。
害,这世道,真是多收了三五斗。
去买锅吧,整个西市转一圈,居然没有一家卖铁锅的,胡椒粉也没有。
好在卖铜锅的老板给指引了下——铁锅,东市有卖。
那去吧,赶着驴车去东市。
这地儿,以前没来过。
智商不太够的人,从一开始就去西市卖鱼,而后就一直去那里卖,今天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东市。
等到了入口,站着一个红袖标。
问两人是否有东市出入证,没证——驴车不能入内。
不过还挺人性化,有配套设施——
市场入口旁边就有车马寄存处。
花了十文钱领一个号牌,把驴车先存这。
两人进去转一转。
相比西市这里是小太多,但是更整齐干净。
这里没有随处可见的地摊。
这里就像是一条街,两边是铺面,中间有一排摊位带凉棚。
相比西市的满地泥水,这里的铺面,摊位前居然是青砖铺路。
虽然没有西市的人声鼎沸,但也是人来人往。
相比西市里的粗布打扮、光膀大汉,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大都是细布衣衫,偶尔还有人是穿着光鲜亮丽的绸缎。
害,这是高端商业街呀。
有两家卖铁锅的,问一下价格,几乎是一样的。
就是这价格着实是惊着两人了:
最小号的两耳菜锅,拿着房契或者地契来实名登记,八两一口。
直接买也可以,十两一口。
最大号的汤锅就更吓人了,实名登记价八十两。
卧曹!一口锅快抵上他家的整个院子了。
没办法,带的钱不够,只能先看看了。
看了又看,最终依依不舍的离开——
看来还是得想法子搞钱呢,再胸无大志,也得搞钱。
想随心所欲,日子过的舒服,钱是少不了的。
不求多,可至少也得想用的时候有的用才行。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店里的伙计小声嘟囔着:“庄稼人还想买铁锅,疯了吧——”
锅没买成,去买胡椒粉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
一间不大的铺面,各种干货调味料倒是应有尽有。
先问一下常见的东西是什么价。
粗盐三十文一斤,还行,这价格居然比镇上还便宜。
细盐五十文一斤,这个镇上没有卖。
红糖五十文一斤,这个比镇上贵,但看品相要比镇上的好一点。
...
胡椒粉一千文一两。
卧曹!这个又把两人惊一下。
确实贵,但是既然来了,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一包细盐,一包红糖,一两胡椒粉,又买了些常见调料。
刚刚卖的一车鱼钱花完还够,还倒贴上点。
看着那点点的东西郑新鲜有点肉疼。
哎,这个夫君有点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