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已经快奔三的身体,这具十七八岁的身体精力显然更加旺盛,不由得让刘全有想起了读书时网吧通宵的日子。
或许是这具身体已经休眠了一天一夜,即便已经过了凌晨刘全有还是没有半点睡意,肚子又开始咕咕作响,仰躺在地上尽量不做动作,减少消耗的同时也避免牵扯身上多处伤痛。
夜深人静睡不着,心思也就复杂,难免会进入网抑云时间,回想起这些日子的种种经历,刘全有颇有种似真非真,似幻非幻的感觉。
人这东西本身就是固执己见的,大多数时候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东西,直到现在回想起自己的‘穿越’,刘全有还是觉得离谱。如果是穿越到过去或者未来,刘全有感觉还能接受,但这种穿越异世界甚至是架空世界的剧情,也只有没什么文化的九流作者才会乐衷于此。
人是固执己见可也容易更弦改辙,体现的就是一个人性的复杂。有一个句话说的是人有两面性,在刘全有看来人何止两面性,简直是多面体。
比如现在这种情况,刘全有想的最多的不是能不能脱困,也不是一众亲朋好友,更不是明天早上的饭什么时候能送到,反而是炁是什么?毕竟质疑穿越的存在不妨碍他从中获取好处。
自己安坐鼓捣了一天也没什么成果,反而累个半死。刘全有只能打起了柳月如留在自己身体里炁的主意。
首先是分析炁的存在形式,根据刘全有的感觉,这东西好像处于有形跟无形之间,他虽然触摸不到,但又能感觉心脏处似乎有某种东西包裹着,随着心脏一起跳动十分神奇。
这东西是怎么进入我的身体的呢?
刘全有回想着早上柳月如对自己输送炁的过程,眼中尽是思索。
如果把炁看成是未知能量,根据李三的说法,就是游离在天地中的炁引导进入自己身体,安坐凝神的过程就是与炁产生‘亲和力’的过程,直到一部分的炁愿意留在自己体内,这便算是入门。
听起来好像还有点像是主动被‘寄生’,那么为什么自己的安坐没能引来炁?真的只是因为自己静不下心吗?
刘全有感觉事情应该没这简单,他对李三的说法是有疑问的,炁的存在如果不是柳月如留在他身体里的本源炁能够被感知,常人根本无从得知。
如果是游离在天地间,如同修行里的灵气一样,那为什么在天地间他感受不到,进入了身体反而能够察觉多了些东西?还是说这东西很稀薄,只有量变才能引起质变?
这个想法让刘全有觉得很有可能,一滴雨水落入大海你是找不到的,但当这滴水进入了人体,你可能还是分不清,可你至少知道它是在你体内。
刘全有与宋国之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的思维远比这里的土著发散,这种问题宋国人是不会去思考的,在他们看来这东西就应该跟阳光一样,存在就是合理。提起这个刘全有又想起了李三提到的‘亲和力’,他突然有个大胆的假设:如果炁是‘活’的呢?
为什么炁会跟人体产生‘亲和力’?刘全有突然有个不恰当的比喻:如果把炁看成微生物,把所谓的亲和力看成是一场人体对外来生物的接纳,炁就是一种对人体有益的‘菌群’。
如果是这个思路的话,那就不是炁对人产生亲和力,而是人对炁产生‘免疫力’。
刘全有不是医学生,打的比方并不准确,但免疫力一词在脑海中形成,他突然又想到另一种可能,如果炁一种游离在天地中肉眼不可察觉的‘病毒’。
病毒并不是对人体都有害的,相反部分无害的病毒是可以跟人体共存的,而随着人类对病毒的认知加深,甚至已经出现了用病毒对抗病毒的医疗手段。
随着思维发散的越来越深远,刘全有想起了这个世界的人普遍比较长寿,刘文友给出的解释就是基本上人人都可以修行。
刘全有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以前曾经在百度上查过的一个问题:人为什么不能永生?
宋国人长寿的主要原因就是身体里有炁,而人为什么不能永生或者说长寿,一部分是进化基因决定的,这是最原始的原因,简单点说就是人的进化路线首先考虑的是生存而不是怎么活的更长。而另一边诱因则是人体的细胞是会逐渐老化的,可如果一个人细胞新陈代谢一直处于年轻人的状态理论上是可以实现长寿的。
那么炁进入人体是不是就有一部分的作用实现在这方面了?这个答案刘全有没法得到验证,毕竟这里没有先进的医疗机器可以求证。
摇了摇头,刘全有感觉想的越来越离谱了,只能说到底是形成了自己固定三观的人,好比科学从来不是固定的,在离谱的事只要发现并得到验证,那它就是科学,哪怕明天财神出现在人类的眼前,那祂就是科学存在的。
不过如果是财神的话,好像不需要出现在人的眼前,刘全有一直是觉得这位大佬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这么多年太忙了暂时没能注意到他这个迷茫的信徒。
心里对着大佬恭敬的拜了一拜,刘全有总算从发散的思维中抽离,虽然想了这么多看起来是那么一回事,但他还是没法入门,想的这些东西更像是纸上谈兵。
哎~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刘全有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挫败感,好像自己不论干什么都一事无成,永远都是个半桶水的调子,人而为人...这该死的网抑云时间,Watch out Limar。
再一次甩飞了这莫名其妙的杂念,既然没有睡意刘全有索性坐起身体,结果起的太猛牵动伤口瞬间让他龇牙咧嘴,缓了一会这才平复。
重新依照李三说的方式安坐,一天下来刘全有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他认为已经比最开始静心很多了,事在人为,能不能成不重要,他现在只想证明自己也是能坚持一件事而努力做下去的。
刘全有在监狱中痛并努力的修行着,而安平坊的萧乐知已经处在生死边缘。
明月高悬在云层中时隐时现,连带着安平坊内也一时明一时暗。
光线交替的巷子内,九指老人脱手而出的三枚小刀分别对准的是萧乐知的眉心,心脏和小腹。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以萧乐知的修为都不可能躲过去。事情的发展也不出所料,随着萧乐知几声闷哼,总算让九指老人找回了点自信,毕竟一晚上接二连三被柳月如的古怪搞得他都有些不自信。
趁着得手的时间九指老人顺便还抽空将后背的菜刀拔出随意的扔在地上,瞬间后背就被打湿了一片,这点伤并不算什么,随着体内武炁的流动,鲜血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止住。今晚对他来说也算是有惊无险,想到这里脸上的从容淡定再次浮现,可只是持续了片刻就重新布满了阴沉。
鲜血自空中飘洒而出,但萧乐知并没有倒地,而九指老人从小刀上所得到反馈,瞄准对方眉心的那一枚是被躲了过去的,其余两处虽然命中但都避开了要害。
事出反常必有妖,先前的小姑娘能躲过去那双奇怪的眼睛绝对是帮了大忙,但面前这个黄脸小姑娘又是凭什么?难不成他几年没从地下城走出来,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化这么大了?小小的一个贫民坊一个几阶和一个庚阶不到的修为,竟然都能避开他全力扔出的小刀?一时之间九指老人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反倒没有继续攻击在场的三人。
萧乐知虽然避开了关键的要害,但身上仍旧被刺透了两个伤口,鲜血瞬间打湿了全身,口中也溢出鲜血。整个人踉跄几下半弓着身子这才勉强没有倒地,只是这伤口若是不及时处理,流血过多休克是迟早的,甚至会危及到生命。
一个已经失去行动力,看着出气比进气多。一个又受了重伤,也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只剩下柳月如只是看起来狼狈,调息一会将炁补回来便可。
此时如果想独自一人逃走,柳月如仍然还是有一线生机,前不久她在程山学院取巧赢了先生方儒嗣,从他那里拿到了一张护身符,原本是想应对自己仇人时多一份把握,所以一直挂在脖子上。没想到今晚被她提前用了,正是凭着这张符她才两次从九指老人手中死里逃生,可符纸也不是万能的,按照柳月如的估计,它顶多还能在帮她抵挡住一次或者两次,但这件事试错的后果是她得搭上这条命。
四周一片寂静,按理说她们的打斗早就应该惊动人群,远的不提,两旁的院墙被九指老人一剑斩断,院内的人不可能听不到,但这里是贫民坊,谁又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出头。精铁交加的刀剑声明显不是正经人,要知道宋国是除了牙差跟兵卒一律禁止携带武器的,自然就更不会有人敢走出院子跑来劝架。
似是有所察觉,萧乐知抬起头跃过中间的九指老人看向了柳月如,也不怎么地似乎就读懂了对方看向自己眼中的犹豫。不由得想起先前自己跌跌撞撞跑出院子半路被柳月如拦住的场景。
做的已经够多了,如果不是她求着柳月如,对方本可以不趟这滩浑水。
想到这里萧乐知没有任何迟疑,对着柳月如喊道“柳姐姐,你快走!”
柳月如只看到萧乐知冲着她露出了个微笑,发黄的脸配上嘴角的猩红并不是很好看,可眼神中的感激和真挚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然后就带着一股决然冲着九指老人冲去,看模样像是要帮她拖延时间。
一个刘全有,一个萧乐知,我柳月如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吗?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柳月如没有再犹豫是否逃走,或许是萧乐知那个眼神,让她莫名的喜欢,也或许是想起刘全有那天夜里多管闲事的一句关心。
总之,她不想逃。
眼见萧乐知即将接近,柳月如脚步跨出也同时向着九指老人冲去,萧乐知用着自己的倔强,对抗着命运的不公,而柳月如为了心中的温暖,同样愿意舍身成仁。
这样的场景九指老人是没想到的,但他可不会手下留情,脸上浮现冷笑,既然想送死,他不介意提前送这两人上路,倒也省了他另费功夫。
萧乐知两人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九指老人手中的短剑也指向萧乐知,现在的二人对他来说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想要解决两人只不过是一人一剑的事,所以他只是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等着两人自己上来送死。
而就在他这么想着时,一声狗叫突然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听起来距离还十分接近。随即就是一个人影从漆黑的巷子拐角窜出,身影迅捷如风,一把长刀拖在地上寒光凛凛,附着在其上的炁更是平添了三分锋锐,给地上留下了深深地划痕。
来人后发先至赶到萧乐知身旁将跑动中的她拦腰抱起,接着没有任何言语,手中制式长刀自下而上对着九指老人重重一划。九指本就弓着身子显矮,再加上来人身材高大,这一刀竟然直奔九指的下颚,看模样是打算直接削碎他的头骨。
一声兵器相交的碰撞,九指老人与来人短暂交手错身而过,趁这个机会来人将萧乐知护在怀里顺势转了个圈,而后远离九指老人七八米这才站定,顺手将萧乐知塞给了停住脚步的柳月如,然后才一脸寒霜的看向九指老人,眼中的杀意宛如实质。
月光下宋宽那张标志性的国字脸本就不怒自威,而此刻带着身上冰寒的气势更像是一个修罗,随着看清九指老人的面容,手中长刀炁息大盛,甚至散发出一丝丝寒气。同时伴随着脱口而出的雾气声音冷冽道“九指,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