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宽认识九指老人,但九指老人并不认识宋宽,他成名很久,这些年又从没有踏出过地下城,不过即使不认识宋宽本人,但那一身黑色牙官制服他还是认得出。
正是因为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九指老人脸色不由变得难看,皱起眉头道“不知牙官尊姓,我倒是认识城西府牙官李九川”
“那已经是上一任,我姓宋名宽,府衙跟地下早有约定,禁止任何人私自从地下走出,你敢违规”
宋宽的话十分不客气,有种咄咄逼人的意味,与上一任城西府衙李九川戏称笑面虎不同,宋宽更像是个不近人情的愣头青,摆明了要与他为难的姿态。
正所谓泥人也有三分火,九指老人也不是那种好脾气的人,他一身甲阶修为也并不惧怕宋宽,当下也冷言冷语。
“约定我们自然是遵守的,正是因为遵守约定我才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辞辛劳的跑上来,那边躺着的那个黑袍人是从地下城跑上来的,难不成我执行规矩反倒成了错”
本该是有理有据无可挑剔的理由,可九指老人并不了解宋宽的为人。
手中的长刀并没有因为九指老人的话而收起,上面的炁反而越发翻滚。宋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口吻对着九指老人命令“事情既然办完,就下去吧”
毕竟是一城牙官,能不得罪自然还是不得罪的好,九指老人也准备见好就收,踏出一步就准备跃过宋宽等人带走黑袍,然而刚踏出一步他就停了下来,宋宽看向他的目光可没有半分想让他把人带走的意思,手中的长刀瞧那模样似乎只是在等着他靠近。这一下九指老人彻底怒了,怎么说他也是甲阶修为成名已久的人,若宋宽不是牙官只是个牙差他都可以杀人灭口,他顾虑的只是宋宽的身份可不是他的修为。
“宋牙这是什么意思?”
九指老人话里的怒气已经暴露无遗,宋宽却仍旧语气冰寒,一点也没给对方面子。
“你,下去,人,你带不走,地上的事归我们府衙管”
“那若是我执意要带走呢?”
九指老人这话已经含着威胁,宋宽那张寒冰脸第一次出现了变化,嘴角竟然好似在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一般。下一刻没有再说任何废话,宋宽双脚发力,几乎是一个眨眼一刀就对着九指砍去。
这一击势大力沉,也是宋宽蓄力已久的一刀。九指老人完全没想到宋宽这么蛮横,当真是一点武德都不讲,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竟然直接提刀就要砍他这么个老头子。
仓促之间只能暂时防守,但本就没有做好准备,若是面对柳月如黑袍这种也没什么大碍,但宋宽一身武炁乙阶的修为又是蓄力一击,刚一接触九指老人就吃了大亏,只是一刀膝盖差点跪倒在地。
赶忙调动经脉中的武炁流转硬生生弹开这一刀,可宋宽像是动了必杀之心,一刀结束继续一刀,刀刀直奔面门。九指老人失了先机,一时半会竟然被压着打。
修行之人争斗,本质上就是炁与炁的碰撞和运用,但并非是绝对的谁修为阶段高就一定能稳操胜券,同样的阶段有时候会出现天差地远的情况。
宋宽虽然跟九指老人差一个阶段,但一个年富力强,一个耄耋老人,又因为先前九指老人经过柳月如等人一番消耗状态不好,种种因素加成,这个时候的他还真未必能跟宋宽硬拼。
两人打的难舍难分,兵器碰撞发出的声音传出几百米,柳月如看了一眼便扶着萧乐知来到了黑袍青年身旁,而后耳朵一动,两个制式牙差服的人也赶到了现场,其中一个怀里还抱着一条白色细犬,正是先前被柳月如派出去寻找帮手的追命。
牙差两人其中一人柳月如还有印象,是林五,另一个却是没见过,看了一眼萧乐知此刻的情形。柳月如直接走上去挡在了林伍两人面前。神情紧张的向着林伍询问“林大哥,追命这是怎么了?”
林伍也没多想,看了一下宋宽的情形,感觉还游刃有余也就没有上去凑数的打算,对着柳月如有些羡慕道“你这狗真神了,这么晚了,虽然我们还在值班,但大晚上的哪里会有出什么乱子,这段时间又比较忙,我们就找了个澡堂子泡澡,也不知道这狗怎么找到地方的,一见到我们就冲着宋牙拼命的叫,好在我跟宋牙都认识你的狗,不然说不定得被店家打出去”
事情到这里就很简单了,这狗本身就很聪明,宋宽也知道是柳月如的狗,只是略微一联想就猜出柳月如遇到事了,王氏的案子还没解决,难保不是真凶再一次上门,一想到这立马就穿好衣服,从天水街跨几条街快马加鞭赶了过来。林伍两人因为修为没宋宽高,进了安平坊没法骑马所以就落在了后面。
从林伍手中接过追命,柳月如眼里满是心疼,天水街距离安平坊隔了近四条街区,几十公里的路,难怪追命看着像是只剩半条命了。
柳月如亲昵的将狗抱在怀里,心里正感喜悦,身后却响起了萧乐知凄厉的哀嚎。除了还在打斗的宋宽两人,剩下三人齐齐看了过去,林伍刚想上前,柳月如就将追命递给了他。
神色微微一动,林伍便没有强求,毕竟是内定的同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是不行。索性将狗又递给了一旁的牙差,自己抽出制式长刀走到了宋宽两人交战附近,看模样是打算伺机而动。另一个牙差也是老油条,林伍的意思他也明白,索性就抱着狗站在原地观战,对萧乐知的事权当没看见。
黑袍青年面容安详,脸上竟然还带着和煦阳光的笑意,如果没有脸上的刀疤跟脓疮应该也是个长得很好看的人。
柳月如这样想着的同时也察觉了对方已经没了气息。虽然不知道这人跟萧乐知什么关系,但就凭着当时萧乐知跪下来求自己的态度来看,这人跟她的关系只怕非同一般。